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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府衙大门外从来都是很热闹的,用现代术语称作“衙门经济”。从卖笔墨纸砚的到代写状子的,从进衙办事的到告状打官司的,从中介掮客到看热闹的闲人,从谈事的茶摊到管饱的饭铺,一个词,熙熙攘攘,总而言之,人不少。
今天某人一被推出来,就引起了衙门口无数人的注意。枷号示众对这些常年在衙门口打混的人来说不稀奇,但身穿青色官袍的官老爷被戴上木枷拉出来展览就罕见了,少不得上前强力围观。
“这不是才上任没两三个月的李知事么?”立刻就有人认出了李佑。
“能给李知事戴木枷,只有府尊大老爷可以的罢?犯了什么事情?”
“你不懂了罢,这就是那传说中的政治斗争啊!我听说李知事是王同知的人,而王同知又和府尊不对付,李知事定然是被府尊抓住了痛脚修理,其他书友正常看:。”
“前些日子听说李知事为百姓写了首诗讽刺知府大老爷,不会是被报复整治了罢?这世道没天理了。”
李佑两眼望天,心里大骂张三这狗奴才怎么还不出来,老爷我快成耍把戏让人看的了。
终于见到张三踉踉跄跄从府衙里奔出来,跪在李佑脚下抱着大腿哭喊道:“老爷啊!你又不少米吃,米价贵到一百两又与你何干,仓米出粜不出粜又与你何干?为此顶撞府尊值得什么!可怜老爷堂堂官身要受这刑具加身之辱,那些无知小民谁会念你的好,实在犯不上啊!”
有了张三这一喊叫,围观众人齐齐哗然,这些人谁也不是富翁,米价之痛感同身受的。听见李大人是因为粜米问题得罪了知府被惩治,当场群情激动起来,一齐为李佑欢呼叫好,赞誉之言满天飞舞。
听到耳中让李大人感到轻飘飘的舒爽,他明白为什么陈知县为什么热衷于刷声望了。
其实我没有那么好…李佑两手隔着木板,勉强挨着对人群作了像是拱手的姿势,朗声道:“李佑无能,愧对乡亲父老,这官不要也罢。”
在一旁看守的衙役心里讥讽道,不过是个百无一用的冷灶官,充什么大人物样儿,跟这些小民玩深情互动有个屁用,一万句顶不上知府大老爷的一句。
这时一队人马突然出现在府衙大门外,亮出了官牌仪仗,有前导大喝道:“钦差总理苏州粮储事南京都察院副都御使奉命到此!闲杂人等回避,苏州府速速迎接!”
钦差?当场有门禁慌得乱滚带爬的冲进衙门里禀报去了。
可算来了!李佑大喜,他昨天在虚江县秘密见过这位老大人的,所以今天才敢肆无忌惮的扮演铁骨凛凛为名请命的诤官。
第一百三十一章 府衙的天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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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和王同知本以为要等上几个月的,之前他们均没想到朝廷反应如此迅速,居然在年前就派了钦差过来,这高效的作风很令两位基层工作者不敢相信。
话从头说起,那日京师朝中廷议,由吏部许尚书主持,当陈英桢的密奏从都察院左都御史手里亮出来,并在朝廷大佬手中传示一遍后,引起了高度重视和强力关注。
至于原因么,朝廷里是个人都知道京师半数钱粮和皇宫用度皆仰仗于东南,而苏州府又是东南首郡,实乃天下第一财赋重地。而且官员都知道,俸禄太低贪点银子可以,属于行业潜规则,但别贪仓粮,真可能会人头落地的,这是崇祯朝大乱之后立下的规矩,到现在变成不能碰的祖宗法度了,其他书友正常看:。全国将近十年没出现过这类案子,谁知如今出了一桩,怎能不引人注目。
以上这些是耳熟能详的,其实也不用详述。但还有个许多人心知肚明却不会说的情况:虽然南人似乎并不彪悍,可苏州府大概是无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太多的原因,或者因为朝廷在苏州府薅羊毛太狠而产生的怨气需要发泄途径(十分之一啊十分之一),所以有点市民暴动的小传统(不是造反)。
闹大的有万历天启朝葛成、五义士之类的,一百年了还被苏州民众视为英雄豪杰并供奉着,其他小点的闹赈、抗税时有发生,特别是在经济形势不好的时候。
焉知这次会不会又出乱子?故而朝中大佬都认为需要尽快处置此事,越快越好。连袁阁老也抛弃同乡毛知府了,他心道这陈英桢敢冒着罢职的风险越级把知府告一本,肯定是有把握的。再说事情被许尚书捅到廷议上,他也没能力堵住悠悠众口。为毛知府说话徒受其辱,说不定政敌正等着他为此开口好群起而攻。侵吞仓粮毕竟触犯了官场默认的底线,谁也不便众目睽睽下张嘴开脱。所以归根结底只能怪这姓毛的胆大妄为,利令智昏了,且自生自灭罢。
但朝廷也不能只听陈英桢这个知县的一面之词,还须派专人去苏州查案。京师离苏州太远,此事又急,快过年了也没人愿意往远处跑。于是朝廷大佬们最终一致同意从南京派人,南京都察院副都御史谢彦便中了大奖,在寒冬腊月以钦差名义驾临苏州府。
谢老大人经有心人指点,没有按惯例大张旗鼓的直接到府城,他先秘密去了虚江见陈知县,又把李佑召来询问了府衙详情,定于今日上午进行突然袭击。还在李佑提醒下,为防止府城守备兵卒不配合,在虚江县征了二百兵丁跟随听用。
然后才有了李佑先在府衙大堂既丧心病狂又正气凛然的痛骂知府、随后摇身一变化为受难英雄接受民众欢呼的两幕戏剧,实因他底气十足的缘故。
却说府衙大堂里没了李佑这颗苍蝇,衙参进行的很顺利,即将结束时见府署大门门禁冲进来叫道:“外头来了钦差,其他书友正常看:!看牌号是什么副都御史。”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毛知府面色大变,却没时间多想,谁敢在钦差驾到时还磨磨蹭蹭的不迎接。他稳了一稳心神,对一干下属官吏沉声道:“尔等随本官一同出迎。”
府衙仪门门洞大开,毛知府和属下数十人鱼贯而出,又一直走到大门外,上前拜见道:“苏州府恭迎中丞。”
谢中丞在轿中面无表情道:“不必多礼,请将府衙所有官吏聚于大堂。”
毛知府自是答应不提。
这里啰嗦几句话普及下本朝的官场称呼,自然是有一套讲究的,衔头带着都御史、副都御史的都要尊称为中丞,今天来的谢副都御史自然也可以。其他常见尊称还有阁老、天官、府尊、县尊之类的叫法。
此外不能像肥皂剧一样胡乱叫大人,否则就等着被穿小鞋罢。只有称呼低品小官、上级称呼下级、或者双方品级地位差不多时,才有可能直接叫某大人,如李佑这样的九品杂官便常被冠上李大人的称呼,当然更多的是直接称呼官职。
而小官称呼高品大官时的常见称呼是老大人,加老是尊敬,并非说这人年纪多么老,若不加这个老字,对上官只称呼某大人几乎就相当于一种侮辱和蔑视了。例如李佑有求于王同知时喊一声老大人拍马屁,不待见时直接叫王老爷或者同知老爷。但他从来不能叫王大人,否则就是公然打脸,和二十一世纪里喊小王的意思差不多,哪个好汉敢当面把自己老板叫作小王?
灌水闲话不提,谢中丞的大轿子即将穿过府衙大门时停住了,掀开帘子后谢中丞装指着墙边道:“这是何人?也是署中官属?若无他事一并带进来。”
众人顺着手指头看去,原来是戴着木枷的李知事,不由得暗笑他今天这行为艺术真玩出了水平,直接玩到钦差面前了,以后可以当笑话谈资,其他书友正常看:。可叹他们不知道,很快就是李佑笑话他们了。
李佑卸了木枷后,按捺不住的面有喜色,众人只道他疯癫了。
当苏州府署全体官吏进入大堂后,谢中丞按事先计划封了出入,隔绝内外消息,命令从虚江和南京带来的兵丁仔细看守。同时又遣熟手取了账本去姑苏仓盘库,还不忘把吴县、长洲县的知县请过来和府衙官吏并做一处。
谢中丞身为钦差总要维持表面上不偏不倚的公平。此时还不能证实了仓米被侵吞,一切都是未知,李佑和王同知两个内线功臣理论上可能存在诬告构陷的罪行,所以也不得不和府署其他官吏一起被关在大堂中等候结果。
钦差的突然袭击再加快刀斩乱麻,府署方面猝不及防,盘库到了傍晚便有草略结果——姑苏仓约莫有二十万石米不知去向。
听到这个消息,大堂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陷入事情暴露后的绝望和恐惧之中,该怎么办?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毛知府。
但毛知府此时也脸色惨白,目光呆滞,他近日煞费苦心,眼看已经有些眉目,结果还是被突如其来的钦差给查住了。本来他计划一方面动用私人关系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