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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端静扫了眼牌坊,记住了县名,就一马当先地往里进。
原以为来路荒凉,谁知道更荒凉的在尽头。
街道空无一人,两边的屋舍忽出忽进,忽大忽小,忽正忽斜,排列得漫不经心,好似谁打乱过却没有整好。行了数丈,仍不见人,偶闻几声犬吠,不及辩明方向,便隐没在这些如鬼屋般幽静的旧屋后。
宣净沉不住气:“这是鬼村吗?”
衙役们吓了一跳:“当然不是,千万不能这么说!万一开罪了他们……”
宣净问:“开罪了谁?”
衙役们不约而同地闭了嘴。
宣净扯着嗓子喊:“嫂子!”
端静瞬间出现在他们中间。
衙役们:“……”
南兰县原本是南兰村,村人擅长编织柳条,在岭西一带小有名气。后来,岭西与沧澜在边境产生摩擦,沧澜悍然出兵,拿下了岭西边陲三城,使边境退至南兰村。
为了防范沧澜,南兰由村升县,修筑城墙。然而,不等城墙完工,沧澜便派人偷袭。一夜之间,村民被屠杀殆尽。
为免岭西再遭劫难,岭西总督向皇帝陈情,放弃已丢失的三城,与沧澜和谈。沧澜应允。
考虑到南兰县四面空旷,易攻难守,总督干脆将城防回缩。自此,南兰县就成了爹不疼、娘不爱、丢了不心疼、捡来还碍眼的存在。
听完衙役的解释,宣府众人脸色奇差无比。
宣冲吃惊地问宣统:“真的假的?沧澜小国竟然吞了我们三座城池?”
宣统叹气:“平福、原州、归苏三城,一向是各族混居之地,不受朝廷辖制。三城丢失,皇上虽然愤怒,却不心疼。彼时,国库空虚,朝中大臣不想破财,都暗暗支持岭西总督的提议。只是,屠县之事却是头一回听说。”
宣冲说:“怪不得县里一点人气都没有。”
衙役说:“据说南兰县被屠之后,那些冤魂就一直在县内徘徊,不肯下地府。总督和知府请过好几批和尚道士来这里念经超度,都是无功而返。”
端静听得津津有味:“什么叫无功而返?难道这里还闹鬼?”
与她说话,衙役有些发憷,立刻放低了姿态:“谁说不是呢。选定城防之前,总督也考虑过南兰县,还派了一支军队来此驻扎,谁知没多久,这支军队就失踪了。总督不信邪,又派了几支,全都不翼而飞。这才有了南兰县闹鬼的传闻。为了超度冤魂,总督将衡山、泰山、华山、普陀山、五台山有名气的出家人都请了个遍,可最后,到这里的人还是不断地失踪。”
端静说:“所以,我们很快也会失踪咯?”
不管内心多么期盼,衙役们都不会傻得说出来。
他们统统表示宣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的路可走。被流放的人,非赦不能离开。从今往后,宣府世世代代都要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宣府几个大老爷们还在纠结,女眷们已经开始关心起民生大事。
“我们在哪里落脚?”
“附近可有市集?”
“县衙在何处?”
“……”
七嘴八舌的,问得衙役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才说清楚。
南兰名为县,实为村。因而没有县长,只有保正,且手下人数稀缺,只有七十来户,正经说起来,也就是个大保长。
这七十来户有的是当地恶棍,被送到这里改造,有的是当年屠杀中逃过一劫的本地人,不忍离乡,还有的和宣府一样,是被流放的。他们都住在新街,离此不远。
流放到此的人都可以从保正那里领差事。
种地、建屋、打铁、经商都可。本金可以预支,等有了收入再还上。
听衙役一番解说,宛氏等人都放下心来。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以后的日子也许艰苦,却不是过不下去。
衙役将他们送到新街,介绍给了保正。
保正是当地人,年过花甲,依旧精神矍铄,看人时,双目炯炯有神,精光外露。不过,他对宣府众人十分客气,登记完毕后,立刻安排住所。
他说:“这里的新屋都是几个工匠建好了准备卖的,我也不好擅自分配。倒有几间旧屋,已是无主之物,你们若不嫌弃,暂且住下,等以后建了新房再换。”流放的人,多是抄了家的,自然不能指望身上还有财物。因此他说得很委婉。
宛氏手里捏着廖辉临走前给宣统的银票,心里倒有几分底气:“那就有劳你带我们瞧一瞧。”
衙役见保正与他们接上了头,纷纷表示要回去复命。
保正看天色将晚,苦劝他们留下来歇息一晚,都被无情地拒绝了。看着他们匆匆离去对的脚步,保正感动地说:“多么尽忠职守啊。”
宣府众人:“……”知道真相的我们,大牙都快笑得掉下来。
☆、路上不太平(十)
保正先领着他们看旧屋。
端静一听“房”啊“屋”的就激动,脚步不自觉地轻盈起来,几个跨步,就从最后跑到最前,连保正都越过去。
保正原本怕她走错路,谁知每次转弯的时候,她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不等保正出口提醒,就自发地转了回来。
铺着稀疏碎石的泥土路一路延伸到一座外墙斑驳的四合院门口。
保正正要掏钥匙,就见端静拽了下锁,锁掉了。
……
端静手里抓着罪证,笑容尴尬:“我,我只是拉一拉。”
保正倒是好脾气,默默地收起了怀里的钥匙:“不打紧,本就是坏的。”
端静看到宣凝瞪了自己一眼,悄悄地将步子往后挪了挪。
保正推开门往里走。
院子里斜立一棵老槐树,有两人合抱之粗,怒张的枝叶延伸到正方上头,如茂密的绿伞,在这片破败颓废的天地里,遮出一片如水般沉静的荫凉。
东厢房的门坏了,西厢房缺了窗纸,倒座房里充斥着奇怪的腥臭味,一进去就尘灰扑面。正房稍能落脚,但里头那张楠木拔步床只剩下了挂面横眉与床柱,床板不翼而飞。
保正从角落里拖出一张凳子,吹去面上的灰尘,递给扶着老太太的宛氏:“歇歇脚。”
那灰尘不知积了多久,哪能一吹干净,老太太吃了一路的苦,倒是不讲究这些,一屁股坐下,嘴中道谢不止。
宛氏、柳氏与宣绣看了一圈房子,三人面面相觑,都犯了难,显然保正已经将当地最好的旧屋介绍给他们了,只是,再怎么凑合也挤不下宣府上下这么多人口。
保正很有眼色:“边上还有两间小屋子,不如这边宽敞,但凑合凑合,也能住下十几个人。再有的,就远点儿,隔着两条街,也有两间并排的房子,只是里面什么都没有,仅够挡风遮雨的。”
柳氏说:“来的路上,我瞧着边上还锁着两座崭新的房子,是新盖的屋子吗?”
保正踌躇了一下,说:“那房子一间是我预备给长子娶媳时的婚房,一间是我儿好友的房子。去年两人都考上了秀才,搬到城里去了,这才空了下来。我儿的这间倒可暂时租借给各位,不过我儿好友的房子临走前是托了我找人卖出去的,我可不好擅自做主。”
宛氏心里有了数,将保正拉到一边,询问房子的价钱。
保正有意交好,先带着她们去那两间房子里转了一圈,才透了底:自个儿的那间要了五十两,他好友的那间要了七十两,加起来一百二十两。
宛氏几人都很是心动,知道这价钱委实不高,奈何,囊中羞涩。
廖辉临走前给了二十两,只够个零头。
宛氏看着疲倦的家人,心中盘算着,先厚着脸皮将两间房子租下来,所谓人多力量大,赚钱也快,想来不久就能将钱还上了。
正想着,袖子突然被扯了一下。
她回头,就见端静对自己挤眉弄眼。
端静将人拉到一边,默默地摸出一沓银票给她。
看着银票上的数字,宛氏眼睛顿时直了:“你哪来那么多钱?”
足足有三万两之巨!
端静小声说:“嫁妆。”
嫁妆不该是抬进宣府又被抄走的那些吗?
宛氏不留神将疑问问出口。
“值钱的我都变卖了。”这是师公教她的。万一新郎不合心意,拿起家当,说走就走。端静转了转眼珠,“都换成银票藏在怀里。”她不在抄家的名单上,并没有人搜身。
可怜的孩子,一定是怕嫁妆给娘家换了。
宛氏想了想,抽了一张一百两:“这是娘借的,其他的你收着。总有用到的时候。”
端静执意将钱给她。
宛氏不肯收。
两人退让了几次,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