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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玥毕竟是小孩子,其实并不难哄,受了几句安慰便也安静下来,宁宛然先为她净了面,才又拿了梳子,正要给她梳发。猛一抬头,却发现如梦不知何时已站在门边,默默看着自己,神色间有些奇怪。
一时倒把她唬了一跳,不过念及自己方才也并未说什么,她倒也并不心虚。一时如幻也回来了,几人便一同用了早饭。
这一日便也如往常般清清淡淡的过完了。
这夜,本该轮到宁宛然值夜,如梦却不知怎么的,悄悄与如幻说了几句,于是如幻便自去值夜了。宁宛然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你有事情要与我说么?”
“我要走了!”如梦慢慢道:“盼了这么些年,眼看着终于可以离开了……”
宁宛然怔了怔,知她所说的要走了,便是要嫁人了,却没说话。
如梦叹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知道这府里的事情,只是你一向是个有分寸的,从来不会擅自打听。我如今已是要走的人了,便与你说上几句,让你心中有个底。如幻是个心里放不住话的,又是我亲妹妹,日后还盼你照顾她些!”
“这屋里原来共有三个姐妹……”她顿了顿,低声道:“我是最不出众的一个,纱罗是我们三个里最出色的,她性子也要强。二公主****之时,驸马便将她收了房,对她也不错……”
她垂了眼,掩去黯然之色:“只是驸马毕竟是驸马,收房容易,真要得个名分,公主若不点头,也是绝无可能的。我往日与她最是要好,有时候便忍不住说她几句,她却总是不放在心上,只说待来日,得个一儿半女的,公主终究需给她一个交代……”
“可是她总也怀不上,私底下偏方也吃了无数,总是不济事……后来……长公主回都探亲,纱罗不知怎么便冲撞了公主銮驾,当场就被杖杀……”
宁宛然手指微微一颤,驸马府的大丫头,服侍了主子这么多年,见过无数世面,若说冲撞銮驾……
“纱罗的事情,让我很害怕,我愈加小心,等闲不敢多行一步路,更不敢与驸马多说一个字!”如梦面色哀婉:“所以我才能活到今天!”
“锦绣也是这屋里的,她……她也是个极小心的人,只是……她对郡主太好了……二公主亡故后,郡主便与她最亲……有一日,长公主来看郡主,随口问郡主最喜欢谁。郡主便说最喜欢锦绣。长公主便笑着说了一句,既然玥儿这般喜欢锦绣,便让锦绣给郡主做个二娘罢!当天晚上公主便使了人,把锦绣送进驸马房里了……”如梦轻轻抽泣起来:“也才三个月,锦绣便吞了金……她吞金的那天早上,红肿着眼泡来给郡主梳了头……”
第八章 桃
天气渐渐热了,这几日偏又不曾下雨,便益发的闷热,人也愈觉不适。那夜谈心后的第二天,檀家西山农庄大管事的便来求了檀远悠,讨了如梦配了给他儿子。
檀远悠也并不为难,爽快允了,并让如梦打点收拾了暂且回去,只待出嫁。
檀玥日常虽与如梦并不非常亲密,却也显出几分不舍,头天便腻着如梦,只是不许她走。宁宛然知道如梦若是走了,一时半会若无人过来这屋里,自己怕是一刻不能离了,便与如梦说了,终究还是又出了一次门,这次却是没了人跟踪,让她心头稍安。
次日如梦便打点了东西,跪辞了檀远悠,又来院中盘桓,无非说了些珍重之类的话。私底下又忍不住告诫了宁宛然几句。
她离去的那天,偏巧便下了些雨,檀玥虽闹着要送,宁宛然终究不肯,只让她送到了侧门边。却不想只这么轻轻一折腾,檀玥毕竟还是生了风寒之症。
一时弄得院子里人心惶惶,宁宛然与如幻二人忙的团团转,请医问药,忙了个不亦乐乎。
檀玥日常极少生病,这一生病倒显得凶险万分,烧得极厉害。
宁宛然在一边守着,见她平日红润的圆圆脸儿此刻灰灰白白的,心疼不已。她与如幻二人轮流守着,小心喂药,仔细服侍。
如幻守了一日,早已累了,未到戌时已频频点头,困顿不已。宁宛然见她神色,也觉不忍,便轻轻推了她一把,令她先去睡了。
如幻确也支持不住了,听她这么一说,便去了,临去还说下半夜再来换手。宁宛然也只微笑,示意她快去。
她起身,拧了帕子给檀玥换了先前敷额的那块,纤长柔美的手指轻轻触了触檀玥的额,倒是觉得触手已比下午略好了些,心中也微微安心。
她前生从来不曾照顾过一个孩子。也从不觉得自己竟是如此地心软。此刻见了这个躺在床上地小小地孩子。竟忽然有种奇异地想要个孩子地冲动。于是自己也忍不住便笑起来。想想前世今生加在一起年纪其实已过了半百了。莫怪最近总有些母爱泛滥地感觉。
想到孩子。心中竟不免又想起岳漓函来。一时心神翻涌。酸酸甜甜。无以名状。
耳中有轻轻地足音响起。她回头一看。不由一怔。来人竟是檀远悠。他脚步微微有些虚浮。身上有淡淡地酒气。素来清宁内蕴如玉地面容难得地有些憔悴。
檀远悠见她回头。便向她做个手势。示意不必多礼。自己走过去。伸手轻轻触了触檀玥地面容。低声道:“她好些没?”
宁宛然低声应道:“烧已退了。今晚好好休息。明日该没什么大事了!”
檀远悠轻轻应了一声。慢慢坐在檀玥榻上。手指轻柔地抚摸着檀玥小小地脸蛋。眼中透出地是歉疚与心痛。
宁宛然抬眼看他一眼,忽然便觉得这个男人其实很可怜。你若说他疼爱女儿,他可以一个月不来看一眼女儿,你若说他不疼爱女儿,如今坐在女儿榻前,眼中的疼惜又不似虚伪。
“玥儿已长这么大了,我却极少来看她……”
她听到檀远悠慢慢道,声音里有着深深的悔恨。
她没接话,其实也却是不知该如何接。
“玥儿是我心中的痛……”他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微微颤抖。
她继续沉默,有些不解檀远悠今日竟会忽然在她面前说这个。
“早些年,源晖便说过我,说我为人优柔寡断又处处留情,将来恐生事端……”一滴泪水忽然便落在在如意云纹锦被上,缓缓氤氲开来,变成一个浅浅的水印,渐渐消失。
宁宛然忽然便有些尴尬,不知檀远悠这话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自己听的,犹豫了一会,她低声道:“驸马,圣人曾诫,非礼勿言!”
檀远悠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一时屋中倒是清冷得有些尴尬。
床榻上的檀玥轻轻转侧了一下,口中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什么。檀远悠也不曾听明白,便转了眼看宁宛然。
宁宛然倒听清了,便悄悄起身,到了桌边,取了温在红泥小炉上的热水凑唇试一试温度,觉得略烫了些,便倒了半盅,又提了桌上的冷水兑了些,浅浅尝了尝,感觉温度差不多了,才走至榻前,半扶了檀玥,慢慢喂她喝了。
檀玥倒是渴得很了,急急的喝了半盅,才缓了下来。
檀远悠默默看着,心中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时间,便在檀玥的辗转反侧与一室的沉默中,慢慢渡过。
到了亥时的时候,檀玥的神情已安定下来,脸色也不那般难看。宁宛然心中微微安定,不觉抬了头,看着神色憔悴的檀远悠微微一笑:“驸马放心,玥儿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她神色甚是欣然,往日沉静疏离的气质早已柔成了一汪春水,盈盈温婉。
檀远悠默默看她,忽然间便觉得这个女子实是美到了极点,一颗心也不觉为之震颤,一时竟怔了。
宁宛然见他目光灼灼,甚是无礼,略有些不悦,便借故为檀玥掖了掖被子,避开了他的视线。
一时室内又安静起来。
快到丑时的时候,如幻匆匆披了衣服过来换宁宛然休息,她素日粗心,又累得狠了,睡过了头。这一进门猝然看到檀远悠,她顿时便被吓了一跳。
檀远悠见她过来,便起了身,淡淡的道了一句:“好好照顾郡主!”便径自出了门。面色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淡定,似乎刚才的慈父从未存在过。
如幻神情古怪的看了宁宛然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并无异样,虽是心中奇怪,终究也不好多问,只是让宁宛然去休息。
宁宛然犹不放心檀玥,又摸摸她的额头,烧果是退了,便回头又向如幻叮嘱了几句,才自行回房休息去了。
到得第二日,眼见檀玥已清醒了,神色虽仍有些萎顿,但已能进些流食,众人也便都放了心。寻了御医来又诊了一番,只说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只是开了些清补的药膳,说要补补。
到了下午,长公主居然也带了礼物亲来探望了。宁宛然在一边有意无意的看她,只觉她抱着檀玥面上笑意温婉,眼底其实深不可测,心中也不免有些叹息。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年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