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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有哭声隐隐……极熟悉……极亲切……
她低声喃喃:“晴儿……晴儿……去找青衣……找青衣……”
眼角却有泪缓缓流下……
隐隐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并无大碍,只是受惊过度……好好调养……”
口有些渴,有人拿了汤匙递到嘴边,她迫不及待地便咽了下去,随即苦起了脸:苦……好苦……
晃着脑袋,她模糊地呜咽着,不愿意再张口。
有人叹了口气,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再喝一点,这是甜的,你试试……”
她勉强张了口,却只抿了一小点……甜甜的……她迫不及待地张口,一口便吞下了匙中之物……
隐隐地,便有人笑……她又张口吞了几勺,有苦有甜……
等她真正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她迷惘的睁着眼,看着这间屋子,很简陋,几条瘸腿的凳子,一张破旧的八仙桌上,放了一个陈旧的壶嘴缺了一块的茶壶。
有清脆的少女声音高兴得叫:“夫人,你醒了呵!”
她转过眼,却看到一张清秀的少女面容,满是欣慰的看着自己。眼圈微微有些肿,面上似乎有些憔悴,却不减青春气息。
宁宛然无力的笑笑:“这是哪里?是你们救了我么?”
少女笑起来:“这里是闵家村,你丈夫带了你来的,说是你们遇了强盗,在山里转了几天,走迷路了!”
宁宛然怔了怔,几乎瞬间,那满地的残肢断臂便涌现在脑海,便是一阵眩晕。
她闭了眼,低声道:“你去叫他进来……”
少女欢快地点了点头,快步跑了出去,不过一会,已带了人进来。
宁宛然****挣了挣,勉强坐起了半边身体,睁了眼,看着那人,那人一身粗布衣衫,却掩不住雍容优雅的气质,清俊的容颜略见消瘦,正是岳漓函。
她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原来噩梦还没消除。
岳漓函却微笑对那少女道:“小月,你去熬碗粥给我夫人喝,可好!”眼神温和,语音低沉。那少女顿时便红了脸,应了一身,便跑了出去。
宁宛然长叹了一声,慢慢道:“原来皇上还没有死……”她摇了摇头,有些讥讽地笑道:“我傻了……怎会这般说……皇上深谋远虑,自然是不会有事儿的,只是……我居然还没有死……真是奇哉怪也……”
岳漓函哈哈大笑起来,上前坐在床边,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道:“我若不想你死,你自然不会有事……”
宁宛然本就****无力,此刻也不费力挣扎,便软软依在了他怀里。
耳边传来岳漓函沉稳有力的心跳,阵阵男子的体味传来,忽然间竟有几分安心。
只听得岳漓函缓缓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他轻轻笑起来:“这世间,怕也没有几个宁宛然,你若死了,岂不无趣得紧……”
即将西沉的夕照便透过简陋的窗,照了进来,破旧木床上,一对男女拥在一起,沐浴在金光中。
门边,捧着粥的小月如痴如醉地站着,满脸欣羡。
第二十章 生意人
宁宛然的病好得很快,她本就是受了惊吓,心神宁定之后,便无大碍了,只是晚间时常会做噩梦。
闵家村,坐落在群山之中,村子里的人极少出门,自耕自种,打猎为生,每隔数月,便去参加一次市集,拿了打来的猎物、采来的草药去换取盐铁等物。
她身体好了之后,岳漓函也依然悠闲自在,竟绝口不提离开。
宁宛然知他必然早有安排,心中虽暗暗揣度,却也淡淡地并不提及。
山中空气极新鲜,溪水潺潺,林木高大。宁宛然有时便在村庄附近闲闲走动,她人生的美,加之山村偏僻,何曾见过她这般的女子,难免引人注目。她实在不愿惹事,便也极少在日间出门走动。即便如此,他们所借居的小屋外也时不时有人借故盘桓,不得安宁。
宁宛然深感无奈,日日蜗居屋中,也是烦闷,便帮小月做些女红。
已是将近亥时,宁宛然放下手中女红,抬头看着岳漓函。
“差不多亥时了罢!”她微微蹙眉。
岳漓函悠闲的坐着,懒懒地嗯了一声,却连动也没动。
宁宛然有些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屋中,气氛有些僵硬。
山里人,起得早也睡的早,戌时刚过,小月就回去休息了。
宁宛然抿了嘴。慢慢道:“亥时了。皇上不想休息么!”
岳漓函似笑非笑地看她:“我有不让你休息么!”这个女人。一旦叫他皇上。若非讥讽嘲谑必然别有所图。
宁宛然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气。自从惊魂之夜后。她便再难在这个男人面前戴上冷淡疏离地面具。即使戴上了。他也会以一种好笑地眼光看着她。带着一种奇异地洞悉与了然。让她平静地面具实在难以持久。
习惯了呵……
习惯戴着一张面具……
习惯冷冷地拒绝。淡淡地旁观……
原来这么多年,我还是觉得我是个局外人……
我从未觉得我属于这个世界,虽然这早已是不争的事实……
宁宛然长叹了一声,索性不理他,径自走向床铺,和衣躺在床上,扯过被褥盖好,闭了眼装睡。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她忍不住将被褥拉的更紧些。
耳边不出所料的传来他轻轻的笑,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的眼神是如何的温柔而安宁,心中忽然莫名的一疼,原来我们……都是戴着面具的人……
她有些烦躁,耳边却响起他轻轻的脚步声,她忽然紧张起来,感觉身体的每根弦都绷紧了。我是害怕这个男人的罢!她忽然想。
他站在床边,她紧张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却忽然奇异的想到了动物园里的刺猬。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在脱衣服。
岳漓函闲闲的站在床边,将脱下的外衣丢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床上闭目假寐的女子,她一定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他好笑的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越来越乐意拆穿她冷静自持的面具,他想看她烦躁不安的样子,看她惊惶失措的模样……
她长长的鸦羽般的睫不安地忽闪着,脸上是一种说不出什么样的表情……他勾起嘴角,继续宽衣解带,却故意将声音弄得更大一些。
宁宛然终于抗不住了,她慢慢睁开眼,冷冷地看着岳漓函。
岳漓函神色如常,闲闲道:“我们现在是夫妻。”他微笑着指出。
宁宛然沉了脸:“你应该说我们是假冒的……”
“假冒也不能做的太明显罢!”
宁宛然无语,前几日,她身体不好,都是小月夜间与她同眠,照顾茶水,如今身体已是好了,还让小月与她同眠似乎确是说不过去。她有些无力的冷瞥了岳漓函一眼,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他眼中的兴味。
她闷闷的起身,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今夜月色很好,丝绒般的夜空中,难得的星月交辉。
她寻了块干净些的草地,便抱膝坐了下来。身边有索索的草声,她回头看了一眼,岳漓函正坐在她身边。
她默默将下颌搁在膝盖上,沉默着不说话。
“在想什么?”他忽然问。
“放我回金华,好么?”她闷闷道。
“为什么?”
“我会让青衣把你想要的东西都给你……”她文不对题。
“我想要的东西……”他轻笑起来。“我想要你!楚青衣肯给么?”
宁宛然深深深深地叹了口气,只觉得心都有点发颤,头也晕晕的。
“我只是个寡妇……”她勉强道,抬了头看着他。
岳漓函扬了扬眉:“朕说什么就是什么……寡妇又怕什么?”
宁宛然眼神闪动了几下,困兽犹斗道:“我已快三十了……”
岳漓函轻笑起来,微微欠身,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你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
宁宛然有些疲惫了,她孤注一掷,低声道:“我还有青衣……”
她很明显的感觉到岳漓函的身子僵硬了一瞬,耳边传来岳漓函冷冷的声音:“宁宛然,朕一直以为你很聪明……以你的聪明,难道不明白,在这个时候提到楚青衣,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宁宛然叹了口气,发了一会呆,忽然道:“听说人常常叹气会短命!”
岳漓函已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微笑道:“是么?”
宁宛然沉静的仰头看天,慢慢慢慢的叹了口气:“皇上不觉得我今天叹了太多气了?”
岳漓函便清清朗朗地大笑起来,微笑着轻轻抚摸着宁宛然柔滑如丝的长发,道:“红颜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宁宛然淡淡笑道:“皇上谬赞了,宛然倒听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岳漓函沉默了一会,慢慢道:“这是在谈条件么?”
“是!”
“你觉得这个条件可能么?”
“我也算是个生意人……”她无谓的微笑:“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岳漓函倒笑起来,道:“我答应你三个条件罢!我相信你是聪明人,绝不会提出过分的事!”他忽然觉得很轻松,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