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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长公主站了一会儿,转身回来,看着已经重新沏好茶的李桐,一脸冷意,“树欲静而风不止,她们难道以为我跟她们一样,动起来也就是个泼妇打架?”
李桐觉得后背隐隐有一层寒意袭来,回头看到敞开的窗户,起身去关。
☆、第四百章 第四百章了
“老娘从不会说话起,就坐在阿爹怀里听政,老娘学的是帝王之术!”
正关窗户的李桐只觉得后背一片森寒,比刚才更冷。
宁远说的对,长公主是猫儿中的猞猁,现在这只猞猁不打算再当猫了,她这算是放出了一只猛兽么?李桐回头看着福安长公主。
“看什么?这不是你希望的?”福安长公主微微昂头,居高临下看着李桐,李桐坐回去,“文二爷正闲着。”
“用不着他。”福安长公主端起杯子,啜着茶,眼睛微眯又舒开,“还没到用他的时候。”
…………
腊月的天黑得早,季天官从衙门出来时,外面天已经黑透了,上了车,车子走到半路,转了个弯,进了条僻静的巷子,季天官下了车,从阴暗中,一直走到巷底,推开角门,进了一间茶坊后院。
离后院最近的雅间里,姜焕璋陪着晋王,刚刚落了座。
见季天官进来,刚刚坐下的晋王急忙站起来拱手见礼,季天官长揖到底,态度极其恭敬,姜焕璋比晋王晚了些,对着季天官长揖到底,直起上身,掩着满心的鄙夷和不以为然,让季天官坐到自己上首。
“我就不多寒暄了。”季天官还没坐下就开始说正事,“礼部正在安排腊月和正月里各项大礼,宫里从祭灶起,到年三十的大傩戏、年夜饭以及守岁诸事,往年都是四爷领着,今年皇上点了四爷主理郊祭的事,他就顾不上了,大爷从不管这些事,下官以为,这是个机会。”
季天官顿了顿,看着眼里闪着点点兴奋的晋王,又扫了眼微微蹙眉、一脸不以为然的姜焕璋。
“王爷一向深居浅出,不爱抛头露面,朝中诸臣,以及各地方官员,对王爷知之甚少,从现在起,王爷要开始领些差使,一件件办好,让朝中和地方臣子,知道王爷才能出众,品行高洁。”
季天官的话很委婉,晋王呆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天官真觉得……觉得……”
“王爷是皇子,先尽人力,再听天命。”晋王虽然没说出来,可季天官已经明白了他要说什么,不过他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这事没成定局之前,谁都不敢说什么。
“喔。”晋王看起来十分失落,季天官眼皮微垂又抬起,“王爷先不要想这些,先把眼前的事一件件办好,礼部那边,下官来安排,差使派下来之后,还要有劳姜长史,辅助王爷,无论如何,这桩差使要漂漂亮亮的办下来。”
姜焕璋微微欠身,却看着晋王,晋王没看姜焕璋,有几分忐忑,犹犹豫豫谢道:“有劳季天官了。”
“那就这样,下官先告退了。”季天官站起来,冲晋王长揖告退,晋王急忙跟着起来,刚抬脚要往外送几步,却被姜焕璋拉住衣袖,晋王顿住步,回头看了眼姜焕璋,犹豫了下要不要挣开姜焕璋接着送时,季天官已经出门走了。
姜焕璋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掀帘子看了看,见季天官已经走远了,放下帘子回来,低低问晋王,“王爷,您真要接下这桩差使?”
“这就是件闲差,老四,老大都不管,宫里过年的事,也算家事,总得有人管。”晋王言语含糊,他的心很乱。
“王爷,这桩差使,不是一桩差使的事,这是个开头,您真要接下了,那就是……”姜焕璋顿了顿,“现在还不到时机,王爷,下官以为,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对策,大爷和四爷纷争未了,王爷这会儿走这一步,不明智啊。”
“嗯,也是。”晋王有些心不在焉,这些话他想听,却又不怎么爱听。“可是,季天官都说了,他一片好心,我要是一口回了……”晋王摊着手,一脸难为。
“王爷,这是大事,不能因为一时心软,或是为了季天官的面子,而置王爷于险地,要不,我跟季天官说说,告诉他,王爷这会儿还没到抛头露面的时候,一切且待天时。”
“也好,那也好,昭华好好说,千万别伤了季天官一片热心,我也不是不愿意接,就是……总之昭华好好给季天官说说,千万别惹季天官不高兴。”
晋王答应了,这几句话翻来覆去的交待了好几遍,和姜焕璋一前一后出来,各自回府。
晋王回到王府,低着头甩着手,径直进了秦王妃的正院。
秦王妃正在吃饭,见他进来,听说还没吃饭,急忙吩咐撤下吃了一半的饭菜,重新摆饭。
晋王心事重重,哪有吃饭的心情,喝了大半碗汤,一碗米饭吃了两口就放下了,见他放下碗筷下了炕,秦王妃也赶紧放下,挥手示意撤了,跟过去,沏了茶奉上。
“怎么啦?没出什么事吧?”见他满腹心事一脸烦恼,秦王妃侧身坐到他旁边,柔声问道,晋王扫了眼屋里侍立的丫头婆子,秦王妃会意,挥手屏退诸人。
晋王长叹了口气,将季天官今天说的那些话说了,“……也就是一桩小差使,都是宫里过年的事,老四有事,大哥不愿意管这样的琐碎事,皇室过年的事,总不好安排给别人,你说是不是?季天官其实没有别的意思,是昭华想的多,他也是为了我好,怕我招来无妄之灾,大哥和老四如今神仙打架,殃及了不少人了。唉!”
晋王琐琐碎碎,净扯没用的,有用的话他一句不想说。
秦王妃看着他,两只手慢慢扯着帕子,好一会儿,目光谨慎的看着晋王道:“这确实挺让人……”
秦王妃刚开了个头就顿住了,“这么大的事,王爷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季天官让王爷领差使抛头露面,这是要往前走,姜长史的意思,是让王爷按兵不动,这会儿,大爷和四爷闹成这样,也确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差使接不接,要看王爷打算怎么办?是往前一步,放手一拭呢,还是按兵不动,不做池鱼,也不做妄想。”
☆、第四百零一章 过了腊八就是年
“我哪有什么意思?”晋王手一摊,“我长这么大,从懂事起,只求着能平安长大,这会儿是比从前好些了,可我还有什么能想的?大哥和老四,也就是他们两个,不是此就是彼,这事谁不知道?我能想什么?我什么都没想过,我没有这个野心。”
“王爷说的是,咱们只求个平安。”
“咱们只能求个平安不是?我哪有什么野心?小时候一起跟着先生读书,一个不顺眼,大哥抓起什么都往我头上砸,有一回甩了只砚台过来,幸亏我躲得快,砚台擦过额角,虽说留了条疤,可好歹没伤了性命,老四也是,春天里,往我脖子倒了一盆子活肉虫子,我最怕肉虫子,当时就吓晕过去了,老四还说我是装的……”
晋王说着,眼泪就下来了,秦王妃挪过去,拿帕子替他擦眼泪。
“我从来没敢想过……她几乎天天罚杨娘娘跪,夏天跪在太阳下,冬天跪水阁里……老四说我,你生母受罚,你不感同身受就是不孝,让我也跪,我从来没敢想过,要是有一天,他们跪在我面前,我做梦也……哪敢想过?”
晋王的话支离破碎,秦王妃一时听的明白,一时又有一点不怎么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到底是想过,还是没想过?
秦王妃拿捏不清晋王的意思,不敢开口,万一劝错了再改就不好了,不如先听听,听明白了再说。
“……季老丞相教过我们兄弟。”晋王的话突然一转,秦王妃下意识的挺直上身,“他还给姑母讲过易,后来,等我们学到易的时候,是钦天监来给我们讲,我记得钦天监说过一回,说要论易,没有人能及得上季老丞相,他还说,季老丞相极擅卜算,从来没卜错过,季天官是季老丞相的儿子,深得季老丞相真传,他是不是也卜过?”
晋王满眼渴望的看着秦王妃,秦王妃被他这番话说的头上笼的全是雾水,等他说到最后一句时,突然明白过来,那一大团雾水顿时化成冷雨,兜头淋下,他还是想了,象他说的,想了,可是不敢想。
“这个……”他卜没卜过,她哪知道?卜算这事,哪能全信?秦王妃只好打马虎眼,“王爷没问季天官?”
“这有什么好问的?我就是随口说说。”晋王飞快的答了句,“我从来没敢想过,这辈子我只敢求个平安终老!”
秦王妃正盘算着怎么答他的话,晋王话锋突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