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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瑶叹了一声,“阁下以为什么是道义?迁怒于人是道义,无辜受过是道义?她是否有罪,陛下自有定夺,婚事是陛下指的,阁下可是指皇上不明道义?她如今既已是大历的媳妇,从前种种便与她无干,尔等何不将其等同视之?”
那人被噎得作声不得。
赫连清本来安静在一旁听着,此时便重新用木勺盛了一碗干净的白粥,递到那人眼前。她神色楚楚,目光中颇有恳切之意,显然并无意交恶,只想彼此相安无事。
本来这样各退一步便好,可那人到底气性大,冷淡的瞥了一眼,便忿然转身离去。有几个观望了一阵,也跟着离去。
至于剩下的,虽然清楚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的道理,可到底腹中饥饿得厉害,只好冷着脸上前来,不情不愿地接过侍女递来的粥碗。
须臾分食殆尽,傅瑶留下一批仆役清理粥棚,自己便拉着赫连清回府去。
她见赫连清仍是一副郁郁寡欢的神情,只得努力安慰她,“你别放在心上,这样的事谁都不想的,他也不见得是故意针对你。”
赫连清勉强抬头一笑,“我只是在想,我父王是否真做过那些事?若真如此,他们怨我也没错。”
傅瑶无法作答。战场上的事谁知道是非黑白,至少根据她听到的讯息,北蕃王的确是一个野心勃勃欲壑难填之人,只是近来有所收敛罢了。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你只要记得,他是他,你是你,任何人的过错都不必你来替他承担,你父王也是一样。”傅瑶坦诚的望着她。
赫连清默默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不会为这个难受的。”
她难不难受傅瑶不知道,不过瞧她这副神色怔忪的模样,傅瑶就知道自己放心不下。好在,傅湛与元祯说了今日会早些回来,有傅湛宽慰她,一句顶得上自己十句。
结果傅湛没有见到,元祯倒是先回来了。
傅瑶从房里迎出来,一边替他接下外袍,一边问道:“怎么这早就回来了?我哥哥呢,有没有跟殿下一起回来?”
元祯瞟了她一眼,“就知道关心你哥哥,好像孤是个死人。”
“殿下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傅瑶嗔道,“殿下日日在我眼前,我看得见摸得着,自然用不着多费唇舌,且不闻远亲而近疏乎?”
元祯这才觉得满意了些,说道:“你哥哥在府衙还有点事,所以孤先走了。”
他名义上虽是太子,可毕竟傅湛才是本地的长官,若过分抢夺他的威信,只怕傅湛今后不能服人。所以元祯只在大处提点些许,具体还是交由傅湛操持,绝不越俎代庖,这也是他体贴傅家的一番心意。
傅瑶自然悟得出这一层意思,心中感激,举止越发温柔起来。饭食早已摆好了,她请元祯上座,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聚在一起吃饭。
桌上有一道春笋炒腊肉,十分鲜脆可口,皎皎眼里见了它,便再容不得其他菜色了,一连舀了好几勺。
傅瑶用筷子压住那只小勺,严厉的制止她,“笋子性凉,不许再吃了。”
元祯见女儿可怜,赔笑说道:“喜欢就让她多吃点,横竖一顿也碍不着什么。”
“不行,她现在才多大年纪,吃多了怎么能消化?”傅瑶瞪着眼说道,“出来这些日子,你不晓得她拉了几回肚子,都是你惯出来的。”
元祯只好无奈收声,朝女儿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也无能无力。
皎皎乖觉的往他身边靠了靠,小声说了些什么,元祯也嘀咕回应,虽听不清楚,大概是父女俩一起吐槽阿娘的狠心。
傅瑶明明瞧见,也只装看不到。一般家庭里是严父慈母,到她这里调了个个儿,没办法,谁让元祯太疼女儿,若两个都溺爱孩子,那可使不得。
好在皎皎也不是真正任性,不过小女儿爱娇些,一家子照旧还是亲亲热热。
他们在这里吃得热闹,傅瑶蓦地记起赫连清还饿着肚子,也不知傅湛几时能回,便叫过秋竹道:“去问问公主,要不要过来一起用膳。”
秋竹答应着出去,元祯却有些不满,“他们自己又不是不开伙,你还把她叫过来。”
傅瑶笑盈盈的望定他,“多双筷子的事,何乐而不为呢?大家都是亲戚嘛。”
元祯无话可说,低着头闷闷扒饭。
傅瑶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她有时候觉得元祯的个性十分有趣,譬如现在,这种小心眼的模样,真是好玩极了。
秋竹回来复命,说赫连清并未在府里,一刻钟前就乘马车出去了。
“天都快黑了,她还出去做什么?”傅瑶诧道。
秋竹也很无奈,“说是见守备大人久久未归,公主放心不下,所以亲自出去相迎。”
傅瑶听了便不言语,让秋竹下去吃饭,自己却神思默默,仿佛心事重重。
元祯对她的一举一动都万分留心,自然没法不注意,因笑道:“她这样大的人,你还怕走丢了不成?”
“倒不是怕这个……”傅瑶犹豫着,终是不吐不快,将中午粥棚里的异动说出来。那场冲突虽然最终结束,她未必说服了对方——那些人看起来颇认死理,未见得因赫连清是女子就对她有所通融。
怕就怕那些人积恨难消,找机会对赫连清动手——尽管这样做对他们自身也没好处,可发了疯的人哪顾得许多。
元祯拧了拧眉,还是宽慰她道:“你放心,九公主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一般人轻易还伤不了她,就算真遇上了,是谁吃亏还说不准。”
也只好这么想了。
傅瑶叹了一声,“她错就错在不该生在北蕃,又嫁到大历来。其实如今两边已平靖许多了,但不知这平静能维持多久。”
赫连清这身份就是颗定时炸弹,两邦相安无事还好,一旦爆发战乱,迟早还会惹来麻烦。
元祯闷声扒了一口饭,忽然停著说道:“不会很久的。”
“殿下的意思是……”傅瑶诧异的望向他。
“和亲并非良策,若想止息干戈,唯有以武制恶。”元祯木然说道。
照他这意思,即便北蕃不来犯境,元祯迟早也会举兵平了北蕃。
傅瑶有些讪讪,“殿下果然志向宏大。”他也真敢想,这件事说着简单,做起来怕不容易呢。
“孤只是不想咱们的女儿今后也遇到这样的麻烦。”元祯说道。
他凝视着桌边的女儿,皎皎的嘴角粘着一粒饭黏子,目光晶晶发亮,虽然她并不知元祯在说些什么,可是直觉阿爹说的是没错的,所以还是点了点头以表赞同。
傅瑶此前也曾为女儿的将来忧虑,最怕的一条就是和亲,却一直不敢跟元祯提起,只想着尽可能使父女俩相处融洽,到时候感情深了,元祯自然舍不得令其远嫁。
她却不曾料到,元祯比她更早更深的想过这个问题,他甚至打算永除后患,避免皎皎面临这样的抉择。
此刻她在元祯脸上看到的,大约就是这种决心。
第100章 母与子
一直到吃完饭收拾碗碟; 傅湛才匆忙现身。他一过来便问道:“妹妹; 阿清可在你这儿?”
傅瑶诧异起身; “她不是找你去了吗?”
傅湛的脸色遽然发白; “没有; 我压根就没见她人影。”
他急急要批衣出去找寻; 傅瑶也要跟上,元祯拦着她道:“我和你哥哥去就行了; 你留在家中,凡事也好有个照应。”
他握了握傅瑶的手,“放心。”
傅瑶送他们出门; 看着两人分道扬镳,一个往城东,一个往城西; 这样怔怔的站了半天; 秋竹提醒她道:“主子,咱们进屋等吧,夜来风冷,小小姐怕也受不住。”
傅瑶低头一瞧; 果然见皎皎有些哆嗦; 她攥了攥女儿的手心,手心也是冰凉的,只得拉着她回房去。
皎皎牵着她的衣角,略带困意的问道:“阿娘,舅母不会有事吧?”
她过来这些日子; 赫连清一直对她很是照顾。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孩子,所以格外羡慕傅瑶,自然也对皎皎疼爱有加。
傅瑶顿了一顿,柔和笑道:“自然不会有事,等你醒了就能见到她了。”
她亲自给皎皎宽衣,小女娃弓着身子钻到被窝里。一直到她合上眼睡去,傅瑶才轻手轻脚的出来。
秋竹脸上不无忧色,“夜都这么深了,九公主还没回来,别真遭了那帮人毒手罢?”
这正是傅瑶眼下最担心的问题,她紧紧地咬着唇,叱道:“别瞎说了,没准是咱们自己吓自己。”
赫连清单单是迷了路还好,若真撞上那批人,再出个什么意外,那就不只是意气相争的问题。北蕃的公主在大历遭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