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就在这时,旁边通往他哥哥侯瑞院子的那个角门开了。
换了身干净衣裳的侯瑞大步走出来,看着好像又要出去的模样。在他身后,他的奶娘正徒劳地说着什么,翠衣则殷勤地替他整理着腰间的饰物。三人谁都没想到,一出门就撞见嚎哭着的马姨娘,不由全都住了脚。
那马姨娘是接到消息,听说侯玦是跟大少爷大姑娘同车而回的,且脸上还带着伤,她忙不迭地跑来看儿子。这会儿看到当事人都在,那婆娑的泪眼儿往那二位脸上一扫,马姨娘心里便有了决断——显然,比起珊娘来,这脾气暴戾的侯瑞更有可能是那动手之人。
于是她抱着小胖墩,冲着侯瑞哭道:“大爷,便是我们二爷有什么错处,您教导便是,何必动手打人?还下这么狠的手。他好歹是您的兄弟!”
侯瑞身后,黄妈妈气愤地上前一步,才刚要开口分辩,却被翠衣一把拽了回去。
至于侯瑞……
珊娘看过去时,就只见侯瑞先是愣了愣,然后那神色微微一凝,便高傲地抬起一边眉梢,唇边挂着抹冷笑。
——这强装着不在乎的神情,蓦地就叫珊娘打了个寒战。
这神情,她太熟悉了……不仅从镜子里见过,也在……
……在那前世的儿女脸上看到过……
那种明明受了委屈,却偏要强装着无所谓的神情……
珊娘蓦地闭上眼。
直到一口气呼尽,她这才缓缓睁开,然后头一次那么认真地看向侯瑞。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原来她跟侯瑞长得很像。一样修长的眉,一样细长的眼,只是十六岁的侯瑞,那脸型轮廓要比才十四岁的她显得更为棱角分明。
前一世时,她这大哥最后怎么了?她这胖弟弟后来又怎样了?她的父亲和嫡母呢?后来又怎么了?她竟全然不知……
前一世她不关心他们,却不仅仅是因为袁长卿不喜欢她和娘家人来往,也因为五老爷不同意这门亲事,而她却执拗地一心想嫁。所以她出嫁后,五老爷便和她断了联系……
而老太太……
老太太曾当面指责她是个“白眼儿狼”,借着家里的势力嫁了个好夫婿,却不肯替娘家谋利……那时的她,却是有苦难言。人人都知道,他们夫妻恩爱;人人都知道,他们相敬如宾……却是人人都不知道,他们仅仅只是“相敬如宾”……
作为一个宾客,是没有权利要求主人替她做任何事的;作为主人,也不会刻意为了讨客人的欢心,而去做一些他不想做的事……
珊娘的唇角再次弯出一抹苦涩的笑。前世的事固然叫她觉得委屈,可更多的,却是种种悔恨和遗憾……
她深吸一口气,忽地一旋裙摆,居高临下地看着马姨娘:“姨娘可哭够了?!”
马姨娘一怔,那哭声不由一滞。
于是珊娘又弯了弯眉眼,笑道:“我听着姨娘的意思,好像是在说,二爷头上的伤,是我哥哥弄出来的?”
马姨娘一惊。才刚她一时性急,竟忘了这珊娘还在一旁,只习惯性地冲着侯瑞去了。这大少爷在府里一向没什么存在感,她语出无心,得罪也就得罪了,偏这大姑娘……
于是她转了转眼珠,却是一把抱紧了小胖墩,又小声呜咽起来,却是一副她有满腹委屈也不敢说的模样。
偏那小胖墩看到他亲娘落泪,也忍不住跟着眼里含了泪,嘴里说着“姨娘别哭了”,便伸手去替他姨娘抹泪。
那马姨娘原只是装着委屈,如今见儿子如此体贴,那委屈顿时得到实质升华,只抱着小胖墩哭得一阵上气不接下气,就如同他们母子俩果然被人欺负狠了一般。
看着这哭成一团的母子两个,珊娘抬头朝天冷笑一声,干脆也不问着马姨娘了,而是眯眼问着小胖墩,“侯玦,既然你姨娘怀疑你头上的伤是大哥打的,那么你来告诉她,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之前老九老十要小胖墩去偷他姨娘的钱时,他没敢说,其实他身上的钱,就已经是他从他姨娘屋子里偷拿的了。此刻做贼心虚的他哪敢再提此事,只懦弱地低了头,不敢抬眼。
珊娘原看着小胖墩还有几分纯良,可这会儿却是发现,这孩子已经被惯得唯我独尊,眼里竟再看不到别人,忍不住冷笑一声,低喝道:“我原当你只是懦弱,如今看来,你竟是自私自利!难怪你有难时别人不愿插手帮你,你就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男子汉大丈夫,原该有所担当才是,便是你姨娘不知真相,只冲着她把你受伤的原因推到哥哥身上,你作为弟弟就该跳出来维护哥哥,偏你竟一句话不说,由着那不相干的人来污蔑你大哥。可有你这样做人弟弟的?!”
小胖墩自被她教训了一顿,又被她维护了一场后,心里待珊娘早有不同。这会儿见珊娘竟那么鄙夷地看着他,他一时受不住,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马姨娘见了,忙抱着小胖墩向珊娘请罪道:“姑娘息怒,都是我的不是,请姑娘莫要迁怒于二爷……”
“哈,迁怒?!”珊娘一声嗤笑,“姨娘还是快打住吧,这可是姨娘第三次来惹我了!我这里不说姨娘,不过是替侯玦存些体面,姨娘就该知道自重才是!姨娘不过是老爷的屋里人,便是我和哥哥哪里做得不对,也轮不到姨娘来教训我们!就是侯玦他有什么不是,我骂得,哥哥打得,偏就不关姨娘的事,你在这里替他抱什么不平?!说好听了,以为你是真心为了侯玦,说不好听,你不过是在这里挑拨我们兄弟姐妹间的感情!再退一万步说,便是我和哥哥都教训错了,上面总还有老爷太太管着,又关你个姨娘什么事?!”
这会儿,马妈妈也得了消息匆匆跑了过来。
看着马妈妈,珊娘的媚丝眼儿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只又是一声冷笑。这才是她回来的第三天而已。她原还想着能躲懒就躲懒的,却不想似乎谁都看不得她清闲!她是怕麻烦,可正如她跟五福她们所说,麻烦来了她也不会躲麻烦!何况如今看来,这五房上上下下的一片混乱,便是她再不想去管,怕是迟早仍会成为她的麻烦!
这么想着,她便再不给马妈妈母女存体面,扭头冲着马妈妈发火道:“妈妈来得正好!太太把内宅托给妈妈,是信得过妈妈的,不想妈妈竟懈怠了!前儿吴妈妈才刚说过,不该放任个姨娘满院子乱跑的,谁知今儿姨娘竟又犯了这毛病,还直指着我和大爷来问话了!妈妈说,该怎么处置?!”
马妈妈早就跟马姨娘说过,叫她暂时忍耐的,不想才刚方妈妈过来一通抱怨,她才知道下面的人竟借着她的名又惹了那个“煞星”,偏这会儿自个儿的女儿竟也出了纰漏。她这里还没想到什么替马姨娘辩解的话,就听到马姨娘在那里又哭嚎了起来。
“姑娘可委屈死我了,我不过是心疼二爷……”
“住嘴!”珊娘扭头就是一声低喝,“我跟妈妈说话,哪有姨娘插嘴的份儿?!”
又调头冲着马妈妈冷笑道:“妈妈是办老了事的,自然应该知道这府里的规矩。妈妈且瞧瞧别人家,哪一家的姨娘不是乖乖守在自己院子里不敢乱说乱动?!偏我们家的姨娘脸比别人家都要大,整天满宅子乱逛不说,还到处挑三拨四,竟连两位小爷和我都不放在眼里,也敢随意指责教训起来了!我知道妈妈这是事多,还要管着分派下人们住院子的事,可事情再多,也该分个主次出来,便是妈妈力有不逮之处,好歹也该知道放一放权,把您没时间管或者不想管的事分给有时间的人去管,没得为了你们的懈怠,倒要我和哥哥弟弟们受委屈的道理!”
马妈妈自掌家以来,还没当众这般受过辱,偏又被大姑娘抓住了明面上的短处,她只涨红了脸,在那里一阵期期艾艾,辩说着分院子的事自己并不知情。
珊娘冷笑一声,“西洋有句谚语,‘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妈妈既管着这家事,就该处处警醒着,没得一句不知情就能免了错的!妈妈与其在这里跟我争辩什么是非对错,倒不如先想想该怎么处置这乱糟糟的一团吧!”
马妈妈被她堵得一阵哑口无言,抬头看看挑着眉梢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大姑娘,低头看看仍被马姨娘抱在怀里,却早就忘了哭,只知道瞪着一双眼的二少爷,以及那斜靠在墙上,一脸看热闹模样的大少爷,她忍不住就是一阵烦躁。扭头又见马姨娘只知道抽噎哭泣,心下更是烦躁,便冲着跟着姨娘的两个小丫鬟一声低喝:“还不把姨娘扶回去!青天白日的,你们带着姨娘出来瞎逛什么?!没事全都给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