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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蕙却摇头道:“虽说是受人胁迫,但刘玉毕竟是为圣上办事,而且刘玉做过圣上伴读,两人昔年曾以兄弟相称,感情颇为要好,可一旦临事,圣上的这招弃卒保帅却能走得如此决绝,可见其心性凉薄,断不是长情之人,王爷,你日后也要小心才好。”
段尧欢神色一凛:“你何出此言?”
摇蕙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王爷和圣上的感情再好,说到底也不过是圣上的师傅而已,圣上既然能为了杜衡杀了刘玉,焉知杜衡死后圣上为防王爷一支独大不会对王爷下手?”
“不会的。”段欢尧摇头道:“但凡圣上有我待她心思的十分之一,她就不会那样对我。”
摇蕙闻言一怔,神情有些不自然:“我……我只是给王爷提个醒,防人之心不可无。“
段尧欢叹气道:“眼下当务之急是帮圣上除去杜衡,至于杜衡死后如何——那是后话了,好了,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摇蕙,你先下去歇息罢。”
摇蕙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应道:“是,那王爷也早些休息。”转身出去了。
刘玉既死,这场风波也就随之平息,如此安稳过了几日,这日下朝后段尧欢照旧来朝露殿见宋卿鸾,见她坐在案边沉吟出神,便走上前去,松松搂住她道:“在想什么呢,嗯?”
宋卿鸾顺势靠在他的怀里,半晌抬头看他道:“太傅,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段尧欢笑道:“甚么?”
宋卿鸾道:“我想过了,先前是我太过鲁莽,低估了杜衡在朝中的势力,结果不但没能除去杜衡,反而害刘玉白白丢了性命。眼下看来,要想扳倒杜衡,咱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分解他在朝中的势力。”拿起案上的一封密函递与段尧欢道:“这些都是风影掌握的,李道元等人的把柄,你拿着这些去找李道元他们,晓之以理,诱之以利,胁之以害,说服他们转投阵营,反过来帮我们对付杜衡。”
段尧欢打开折子略一翻看,抬头看向宋卿鸾道:“我?”
宋卿鸾道:“自然,朝野尽知你是我的亲信,由你代朕转达这层意思 ,再合适不过了。再者说了,太傅你手中握有的兵权,不比吴广义少,要是真打起来,咱们也不怕他,你去了多少能起到威慑作用,好教他们想想清楚,究竟应该怎么做。”挑眉道:“除了你,我还能找谁帮我这个忙呢?”一面靠向段尧欢,轻扯他的衣袖道:“太傅,你说过要帮我的。”
段尧欢轻抚她的发顶,笑道:“好,只是不知这‘诱之以利’,究竟,要许下多大的利?”
宋卿鸾勾唇笑道:“你只说朕是铁了心要办杜衡,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他们能够弃暗投明,助朕一臂之力,朕不但既往不咎,还许他们富贵荣华,后世无忧——这难道不比跟着杜衡整日提心吊胆,如履薄冰地过日子,好过千倍万倍么?”
段尧欢沉吟道:“你从前对李道元他们几个恨之入骨,如今当真肯放过他们么?”
宋卿鸾冷笑道:“太傅只管这么说就是了,又何必多问?”
段尧欢闻言静默不语,半晌方道:“也好,只盼一切如你所愿。”早日了结你的心魔。
宋卿鸾闻言笑道:“太傅放心,这次我不说有十分把握,七分总是有的。刘玉刚死没几日,眼下正是杜衡松懈的时候,他再料不到我会此时动手,所谓出其不意方能取胜,太傅,如今便是最好的时机。”
段尧欢勉强笑道:“是。”
次日午后,段尧欢带了几个家仆前去造访李府。
李道元新近得了一只鹦鹉,长得油光水滑,十分讨喜,加之其聪明绝顶,善习人语,很合李道元的心意,因此常常整日逗弄,不见厌倦。
彼时李道元正在给鹦鹉喂食,下人匆匆来报,说是段太傅来访,李道元手中的动作一顿,眸子眯成一线:“他来做甚么?”想起杜衡与刘玉那事,恍然笑道:“前些时候在朝堂上不是很威风么?如今倒要托我向杜相说情了——十之八/九是替他那宝贝小皇帝收拾烂摊子来了,请他进来罢。”
下人应了一声,转身请段尧欢等人入内。
段尧欢遥遥见到李道元手中的鹦鹉笼子,边走边笑道:“逗鸟为趣,尚书大人好兴致。”
李道元连忙起身行礼道:“哪里哪里,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打发时间罢了,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段欢尧摆手道:“诶;是本王事先未递临帖便来造访,尚书大人何罪之有呢?”
话音刚落,那鹦鹉便扇着翅膀大叫道:“王爷,收拾烂摊子,王爷,收拾烂摊子……”
段尧欢闻言冷笑道:“尚书大人的这只鹦鹉,倒是很通人性嘛。看来,是尚书大人平日里教的好。”
李道元连忙赔笑道:“哪里哪里。”转身斥骂一旁的下人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聒噪玩意给我弄下去,别扰了王爷的清静!”下人连忙将鹦鹉撤下,李道元仍是与段尧欢赔笑道:“畜生不懂事,整天胡言乱语,让王爷见笑了。”
段尧欢笑道:“不妨事,本王倒觉得,尚书大人的这只鹦鹉很有灵性。本王今天,还就是收拾烂摊子来的。”看了李道元一眼,挑眉笑道:“来替尚书大人你收拾烂摊子。”
李道元闻言一怔,干笑道:“王爷说笑了,下官近来并没惹什么祸事,便是有,又岂敢劳驾王爷替我收拾残局?”
段尧欢道:“确实不是近来惹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前事之因,累后事之果,尚书大人的这桩祸事已经有些时日了,只不过近来得了契机,将要发散开来了而已,至于要不要本王替你收拾,那便不是由你说了算,除非尚书大人不想要头上这顶乌纱帽了。”
李道元心头一跳:“王爷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尚书大人心知肚明,又何需本王多言?”段尧欢道:“我且问你,这如今的天下究竟是姓宋还是姓杜?”
“这……自然是姓宋。”
“那尚书大人又是谁的臣子,是当今圣上的还是杜相爷的?”
李道元别过脸去,回道:“王爷说笑了,下官自然效忠于圣上。”
第12章 要挟
作者有话要说:
“那就是了。”段尧欢看着李道元,幽幽道:“尚书大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今朝堂上的形势你也看到了,圣上与杜相爷素有嫌隙,如今更是因为刘玉一事闹得势如水火,圣上难犯众怒,被迫杀了刘玉,还了杜相爷一个所谓的公道,这杜相爷自然是面子里子都赚足了,可却让圣上威严尽失,颜面扫地,你认为,凭咱们圣上的性子,真能咽的下这口气么?”
李道元试探道:“那王爷的意思是?”
段尧欢道:“若说从前圣上羽翼未丰,杜相这个铁笼还能用作遮风挡雨,那么如今大鹏即将展翅,焉能留其束缚手脚?更何况杜相此番实在是欺人太甚,他逼圣上杀了刘玉,等于当众打了圣上的脸面,圣上岂能容他?”轻笑道:“我这么跟你说吧尚书大人,这次圣上是铁了心地要除去杜衡,就看你愿不愿意帮她了。”
李道元倒吸一口凉气:“这……”又摇头道:“为了区区一个刘玉,圣上岂会如此糊涂?杜相在朝中的势力错综复杂,圣上一意孤行,就不怕……”讪讪地看了段尧欢一眼,连忙住了口。
段尧欢冷笑道:“怎么话说到一半就不往下说了呢?不怕甚么……不怕——杜衡造反,是不是啊尚书大人?”
李道元闻言连忙摆手道:“我……王爷,这……我可没这么说啊……”
段尧欢笑道:“杜衡要造反,也得手上有兵才行,可他一个文官,哪里有什么有权?难道果真如刘玉所言,他在暗地里招兵买马?诶,尚书大人你和杜相向来交情匪浅,想来应该洞悉这内里乾坤,不知可否向小王透露一二?”
“这……这……王爷,下官,下官毫不知情啊……”
段尧欢道:“看来尚书大人是个明白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杜衡在边陲镇的兵马还不足一万,哪怕他在别处另有安置,我猜也不会多到哪去,不然,他又何必处处讨好吴广义呢?说到吴广义吴大将军,是,他手上是握有重兵,可尚书大人别忘了,我手上的兵力也不少。若是硬碰起来,你们可讨不到半分好处。更别说你们一旦起兵,那就是造反谋逆,而我剿灭反贼,是勤王之师,若论民意支持,怎么也轮不上你们占这个理字。所以依我看,杜衡要真敢起兵造反,那这仗打起来,你们决没有多少胜算。到时候替杜衡陪葬的,可少不了尚书大人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