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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名宿名家齐集于此,不过大家却志不在酒。
而在于厅中的书画,还有那个在一晌午就作出如此书画的怪才年轻人,郑板桥。
没有谁会去责怪那个脾气古怪的郑板桥没有出来与大家喝两杯,甚至反而觉得他抛下众人自顾进去沐浴更衣,那是天下间最正常不过的事。这,正是有才之士的脾性,否则,像世俗之人一般,如何能有如此奇绝于世的大作?
厅内众人没有谁不去尝试读那一个《施氏食狮史》,但谁也不敢放声而读,只是暗颂,但皆摇头叹息,然后与隔座相视而笑。
解晖早就在厅前摆下百两金子,无论谁能试读下来,皆可得此百两金子。
但是在一两个外族的大胆之人,用他们那不正的汉语上来尝试,惹得哄堂大笑之后,再没有那个人敢上来读这个晦涩之极的《施氏食狮史》了。几个看起来颇有学问的儒士,背着手在那字前走来走去,又对画左观右观,想找点新鲜的词语来形容一下,提高一下自己的名望,或者一心想找点缺点,但皆一无所得。
解晖放纵他们的行为,除了派人守好字画之外,任凭观阅。
也不知等了多久,大家都微觉酒意之时,板桥公子终于一身清爽地出来了。
他没有像多情公子一样摇扇,也没有像身边的河南狂士一般奇形异象,留着山羊一般的胡子,相反,他穿得很是平凡,而且样貌平凡无奇。倒是这个板桥公子那一头柔顺的黑发让大家叹息,觉得这般的黑发,必须得是个聪明的脑袋,才得长得出来,否则绝对没有那种飘逸和灵动。
板桥公子出来了,也没有跟大家客气什么,解晖请他坐在自己与那个英伟金袍人的中间,他也不客气就坐下了。
大家一看这般的脾气和这样的性格,确信是个有才之士,禁不住大力鼓掌,心神也微微激动起来。
解晖举手,示意大家停止,昂声道:“多余的话,在此之前解某已经说过,就不赘言,下面,请板桥公子为我们随便讲下《醉菊图》和《墨竹图》作成,又或者颂一下那个《施氏食狮史》如何?”
“解堡主。”徐子陵站起来,也微微向众人拱拱手,淡淡一笑,道:“书画俱在壁上,众人百眼,小子就不在此多说了,不如跟大家玩一个接对联的游戏,如何?”
厅中数十位宾客一听,人人拍烂手掌。
反正是看热闹,先听听这个什么对联也好,反正自己就是来看热闹的。
“板桥公子。”那个瘦猴般又有火眼金睛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抱拳道:“本人奉振,不才无学,为巴盟众人推举为首,想在听板桥公子奇言妙句之前,先问一下板桥公子。”这个奉振的声音虽然微带尖锐,似啸,但是却字正腔圆,毫无少数民族中人的那种偏音,是徐子陵极少见的一位通晓汉语的外族高手。
“请奉振盟主示下,小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徐子陵淡淡地道。
“听说洛阳之主徐子陵,有惊世之才,也是出自扬州,不知身居扬州八怪之首的郑板桥公子,可认识此人否?”奉振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一针见血。
安隆等少数人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郑板桥就是那个真正的洛阳之主徐子陵所扮,但是一来情报现示那个徐子陵正在洛阳大搞什么贸易都市,而且四处派兵征战,又在建修杨广的西苑,不可能分身同现于成都,二来这个板桥公子身上的武功淡薄,真气稀少,断不会是那个就连南海仙翁晁公错也可以击败,就连李密也可以格杀于阵前的徐子陵。
最重要的一点,河南狂士郑石如之前曾让徐子陵轻辱,以他的性格,该与徐子陵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郑板桥是徐子陵,岂会还与这个郑板桥如此友好?
而且,这个郑板桥是大江联女当家郑淑明的族弟,有名有姓,岂是徐子陵所能假冒?
不过大家倒是奇怪怎么扬州就尽是英才?
听说那个徐子陵也是出口成诗,三步成对的惊世奇才,现在这个郑板桥又……怎么成都城就没有一个英才出现呢?当然,成都也有一个多情公子侯希白,可是他不是成都人,只是自小于成都城长大罢了,严格算起来并不能算是成都人。
金袍人就是川帮之主,枪王范卓。
他非常后悔当时没有把多情公子叫住,让他一同来参加这个赏释书画的盛会,否则两位有才的公子于厅中论画竞技,该是何等美事!
“当然认识。”徐子陵微微一笑道:“说起来,他应该算是小子的同门吧!我家境充实些,曾在白老夫子那里读过书,而他小时没钱,只是帮白老夫子打扫房间之类,偷偷旁听,而且还常常靠我们扬州八怪给些包子馒头什么支撑渡日!这个徐子陵,可惜了……如果他小时有父母,想必现在就是扬州九怪了!”
徐子陵感叹道,让另一边屏风后的郑淑明偷笑不止,而宋玉华则好奇地看着她,不过郑淑明却连连点头表现那是事实,让身边的几位贵妇人一阵感叹。
今日的洛阳之主,竟然是当年没钱上学扫地偷师又靠吃人残羹剩饭艰难度日的孤儿。
真是英雄莫问出处。
众人听了,心中顿时大释。安隆又站起来笑问道:“闻说徐公子大才,有出口成诗之举,又有在尚芳芳大家面前任意命题而作绝对之雅,不知板桥公子可否连作数联,让我们以饱耳福?”
“你这个胖子无非是怀疑我这个扬州八怪之首罢了!”徐子陵呵呵笑道:“绝对?世间没有绝对,只有不想就放弃的‘懒对’。比如说,白老夫子曾出一联:南通洲,北通洲,南北通洲通南北。他说此联乃难对,十数年无人能对,但小子却不如此认同,想必如此简单之对,在座诸位也是能够轻易而对的。”
不等解晖吩咐,一位饱学的老儒早在纸上写下,但是写到最后,连连摇头,只是啧啧称奇,不复言语。
方益民拿着纸字,示出厅内众人,看看谁来对对这个看起来根本就无法对得上的‘奇对’。
众人自然把目光投入徐子陵,个个眼中充满期待。
“不如待小子先献丑一试?”徐子陵淡淡一笑,又道:“那么,下联小子对: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因为大运河直通扬州,小子便想,此也为对:东运河,西运河,东西运河运东西。不知此联可否合诸位之意?”
众人大奇,一看那个激动得马上枯手乱颤的老儒挥笔写下的两联,虽然用字相近,但个中意思却完全相反,偏偏又深合上联,巧夺天工地对上,丝毫不差。
“板桥公子。”屏风内的宋玉华按住心底的激动,轻声问道:“此两联大巧,但可否以公子自身儒士的身份对上一联?”
“又是你来为难我。”徐子陵哈哈大笑,伸出向方益民,道:“酒来。”
方益民还未及前,早有解晖把酒杯递上。徐子陵接过,一饮而尽,道:“那么小子就以自身对上一联: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可否?”
众人一听,几乎昏了,任意命题而对,这还是人吗?
“此联甚妙。”宋玉华又笑道:“请方管家给板桥公子上酒,大家必然想听听另一个妙对,这回妾身就不限板桥公子了,请在座的诸位出个题目吧!”她这么一说,众人大喜,一个黑大汉站了起来向解晖和范卓恭敬地拱手道:“段某斗胆,想请板桥公子帮忙出个联,段某定会将板桥公子的对联放于店铺门口,让世人出入也知板桥公子大名的。”
“这位段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不是当铺吧?”徐子陵笑问道。
“这位段老板是做赌档的。”范卓先是对徐子陵介绍,然后大笑而斥道:“你这个家伙倒大胆,你以为什么都能成联吗?你可是做赌档的,挂着板桥公子的对联像什么样子?”
“做赌档的吗?”徐子陵一伸手,还没有道酒来,方益民早就把酒递过去了。
徐子陵接过一干而尽,然后背着手在厅中走两步,点点头,道:“做赌档的对联也有,是:大赌档,小赌档,大小赌档赌大小。这位段老板,不知是否合心意呢?”
这个联大家就好理解了,简直深入人心,于是个个拍烂手掌,喝彩不绝。
那个段老板差点没有欢喜得昏了过去,要不是范卓喝止,他非引来给徐子陵磕头不可,有了此联一挂出门,那么他的赌档想不出名都难。
“给老道也作对联如何?”这次站起来的人是个老道士,是那个青羊肆的观长正一道长,他老颤颤地站起来道:“板桥公子可否以道家的神通作个联?也好让老道挂在观门,以报四处香火之客。”
“这个……”徐子陵又一杯到底,然后道:“道家的神通之术吗?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