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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丝剥茧识别出来委实是一件劳神的事情,比如现在:秦明月就把南山道五十个江湖人士聚会的情况排在了虎脚街药铺近期有人购买大宗金疮药之后,他命令手下,立刻查明谁在购买如此多的药品,这简直就是在准备一场大战。相比之下,一身猎装穿得像个王子的章高蝉和他擦身而过不过就是芝麻大的一件事而已。
“掌门,你要干什么去啊?”秦明月还是扭头问了一下。
“我出城打猎。”章高蝉停住脚步,挽着弯弓,对着秦明月扭头只露出了半张脸。
“那你小心点。”秦明月说罢,两人就继续迈开脚步前行,谁也没有回头。
刚占领了敌方地盘,立足不稳,谁家首脑能大大咧咧在危机四伏的地盘里横行无忌?
但昆仑不同。
章高蝉是武神,谁能狙杀了他?
赌场酒肆乃至花街青楼,章高蝉在建康里无所不至,甚至有次喝得醉醺醺的回来。
秦明月对他乱七八糟的行踪虽然不是很满意,但也不说什么。
他完全明白章高蝉在想什么。
身负绝世武功,却还像青萍一般随波逐流,他不想随波逐流,他不想做青萍。
但他就是一片青萍。
这点对于在江湖这片泥潭里推波翻浪的大鳄秦明月心知肚明,所以他闭嘴。静静看着这个年轻人的挣扎,结局却早已替他想好:无可奈何的继续随波逐流。
今天对于他就带着琪安一个长随去打猎,自然也不发一言。
这总比去肮脏的小酒肆喝得烂醉强。
“马上查明是谁在买金疮药!至于那几十个废物聚会就随他去吧,我就不信如果有人想对抗我们昆仑,会他妈的在酒楼里摆酒席大摇大摆的当众宣传!脑子里有屎吧!”走过章高蝉身边地秦明月被急于邀功的右边手下烦得不行。连脏活都说出来了。
城外的小山郁郁葱葱,阳光从树林里落下来洒下一片的影影绰绰的斑驳,受惊地小鹿獐子不停的擦过这斑驳。
但章高蝉却不发一箭,他甚至没摸过挂在马鞍下的金钩弓,就这样静静的穿过人迹罕至的小路。一路前行,穿过小树林。眼前就是一座废弃地小庙了。
几个樵夫模样的人正在小庙周围劳作。眼光犀利地章高蝉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们地手:偶尔亮出的手心老茧密布,但手背污泥没有覆盖到的地方却白腻的发亮,只有功成名就的一流高手才有这样奇特地手。
手心是劳碌命,手背却是富贵相。
一个樵夫是不会有这么一双手的。
那么他们自然不是樵夫。
琪安朝他们微微点头示意,樵夫们马上放下手里的柴火朝章高蝉身后地小路去了。好像要把守他们的后路一般,章高蝉转过目光,一路骑到小庙门口。翻身下马,背负双手进庙去了。
庙里连神像都没有,空荡荡的地上却有一个小桌,两个蒲团,一个蒲团正坐着一个黑黑瘦瘦的年轻人,他正在给桌子上的两个酒杯斟酒。
“你来了。”看到章高蝉,那年轻人笑了起来,朝桌子另一边的空蒲团一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章高蝉微微点头,盘膝坐上,和年轻人面对而坐。
“章兄请。”那年轻人笑着朝章高蝉举杯。
“千里鸿,你知不知道,如果秦明月和慕容成知道你在建康,说不定会马上杀了你。”章高蝉却没有举杯,他直直的看着对方,语气里满是惊奇的无奈。
千里鸿嘴角撇了起来,挂了一个冷笑,自己一饮而尽,却吟道:“好酒!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
手扶矮桌,看了对方好一会,确认不会得到对这个问题的回答,章高蝉叹了一口气:“好吧,你要见我有什么事?”
“我来帮你。”千里鸿笑道。
“帮我什么?”章高蝉一愣,马上警觉的说道:“要是再回武当,那就免谈了,脱离武当是昆仑众心所向,而且我们现在刚手握了建康,大家意气风发,这件事不要再提。”
千里鸿放下酒杯,两手叉腰对着章高蝉冷笑:“我何时说过帮昆仑了?我要帮你!”
“帮我?”章高蝉发出了一声有点无可奈何的笑声:“如果帮长乐帮的易月得到了扬州,我们昆仑很快就会是江南霸主之一,你这个武当少主能帮我这个掌门什么呢?”
“帮你避免家破人亡。”千里鸿收了笑容,慢慢说道。
“笑话。”章高蝉反唇相讥,但对方并不回嘴,只是这样定定的看着他,章高蝉感觉有点受到羞辱般和挺直身体对方对视,但对方的视线好像有火一般,对视了不一会,章高蝉就觉的口干舌燥,不由得低头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来掩饰尴尬。
“如果是笑话,你为什么还要来见我?”千里鸿看着章高蝉。
章高蝉避开他的目光,扭头看了看身后侍立的琪安说道:“这不是琪安说你来了吗?虽然我们脱离了武当,但人情还在,我怎能不来见你?”
“你怕不怕高柳若死在你面前?”千里鸿冷笑起来。
“你说什么?”武神终于猛地抬头,再次和千里鸿对视。
“我说你怕不怕高柳若死在你面前?”千里鸿的冷笑中混杂了一股苦涩。
“不可能!”章高蝉犹豫了片刻,猛地一拍桌子:“你究竟在胡说什么?!”
“看这个。”千里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武神。
章高蝉接过信抽开看了,不由的大惊:“碧环果然是自杀的!”但他马上抬起头,问千里怎么有她的信?她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得多靠琪安了。”千里鸿朝章高蝉背后一伸手。
侍立在后的琪安马上对章高蝉跪地道:“掌门,这是碧环姐的遗愿。他让我把信送到武当去。”
“她为什么不给我说?她为什么不给我说?”章高蝉叹息良久,但语调里却有了一丝不寻常的轻松。
千里鸿马上听了出来,他冷笑着问章高蝉道:“难道你还怀疑是你夫人逼她仰药自杀?”
“怎么会?”章高蝉手忙脚乱的掩饰着自己地尴尬:“我…我以为是秦明月……”
但他紧接着问道:“碧环信里说自己已经无计可施,只能以死来让我回心转意。我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自尽?这有什么用?!她…她毕竟是个丫鬟,而且还马上就嫁人了……”
千里鸿叹了口气“你是装糊涂吧。她不过是你夫人未来的遭遇演示给你看而已。”
“这是不可能的。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若若。我不明白你们总要抓着我夫人不放?”章高蝉脸色越来越难看,说话开始咬牙切齿。
“我们?哈?”千里鸿打了个哈哈:“除了我还有谁?”
这句话一下子把武神堵得张口结舌,他愣了片刻,狠狠的从鼻孔里出了口气。自己拿过酒壶倒了酒便喝。
“若是寻常女人家也就罢了,可是你夫人不同!她是我们武当的千金公主!有了她。你就永远无法和武当彻底扯开关系。”千里鸿凝视着武神慢慢说道:“你也不是一个英雄。你没有慧剑能斩断情丝,我要是秦明月或者任何一个决心离开武当地昆仑人都不会放心你身边有这样一个女人的。”
“狗屁英雄!”章高蝉勃然大怒,他指着千里鸿吼道“你嘴里的英雄难道要抛弃情义深重的发妻?为了什么?就为了那些狗屁银子和地盘吗?”
“为了你说的这些,他们连杀人都不会手软,更何况一个发妻。大丈夫何患无妻?”千里鸿调谑般地嬉笑起来:“你的手下并不放心你夫人在,你能保护她?”
“你……!”章高蝉辩论方面并不擅长,他只能涨红了脸。吼道:“昆仑我是掌门,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真是掌门吗?”面对这天下最强高手地暴怒,千里鸿却表现地更愤怒,他猛地一拳砸在桌上上,用更高的声音吼了回去:“昆仑人、财、事大权哪一项归你管?!每个命令哪一个需要你点头?!任何决断哪一个需要你出?!你有多少心腹?你能调动多少高手?!昆仑哪个重臣生杀予夺大权握在你手里?!居然连背叛武当这样天大的事情,你都只有听的份?!你这样的能叫掌门?!你只不过是个门神罢了!”
“你…你…你…你…你…”自己这个掌门被对方肆无忌惮比作门神,章高蝉整个脸都像煮熟地螃蟹,但他只能指着对方鼻子,结结巴巴的说道:“事情有手下做就成了,我…我是掌门…不用事必躬亲!”
千里鸿眼前这根瞬间就可以夺去武林一流高手生命的手指嗤之以鼻:“就你这样,很快你就能看到高柳若死在你面前,就像碧环死在他未婚夫面前一样!你根本保护不了她!只要你不在她身边,她就会中毒、会坠河、会被刺客杀死!因为你根本就不能控制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