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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忆放下笔,仔细观她神色:诚然是兴高采烈,没一丝不情不愿的。
李忆理智明白她对自己没男女之情,但心却抑制不住一个劲儿地往下沉。。。。。。“没什么好看的。”他淡淡道一句,给她劈手夺过。
方锦安倒没察觉他的情绪,只看了他又道:“果然是忙。怪不得这几天感觉你瘦了好多。”
只这一句,又让李忆满心欢喜。他拉住她轻轻一带,便抱进怀中:“那你要不要好好给我补补?”
“年轻人,补什么补!”方锦安手忙脚乱推开他,回床上去:“继续奋战吧,不打扰你了。”
全部奏章批完,天边已露鱼肚白。李忆站起来,舒展下身体,往床边走去。
床上,方锦安睡相安详——她这一晚倒睡的好,病痛暂时放过了对她的折磨。
李忆轻手轻脚地上床,把她抱入怀中。
她睡的那样熟,完全无知觉。
李忆不由地想起了当年,她照顾重伤的他,也曾伏倒他床边,如此沉睡。
同一张面容,不过睡相完全不同。
那时候身为方锦绣的她,便是在睡梦中,也是肃杀着眉眼,紧绷着精神的,他微微一动,她便惊醒过来。
哪里像今日,肯这般轻松惬意、无忧无虑地酣眠。
李忆轻吻她的额头:便是为了守护这个睡颜,他也要披荆斩棘、负重前行,变得强大,更强大。
如果当年,他是以自己的身份参与那三场大战,她会不会爱上他呢?这个想法突然一闪而过李忆的脑海。
没可能。随即李忆就给自己否定掉了:当年李悯和她认识多久时间,自己——便是加上那三场大战的时间,也不够李悯的一半时间!更何况,李悯那可是风云人物,走到哪里都闪闪发光,众星捧月。自己呢,用她的话说,孤零零灰扑仆。。。。。。
李忆无声苦笑一声,低头轻轻吻住她的唇。
自己现下能这样拥有她,已然是上苍垂怜,于愿已足了。。。。。。
方锦安早上醒来的时候,李忆已经离去了——她甚至都没察觉到李忆有与她共眠。
“真是我想多了啊。小忆果真是个赤诚君子。”她反有些不好意思,与给她梳妆的谢岫道:“他这整晚整晚的忙,身子哪里吃的消呢。”
谢岫手中梳子停顿下,看看她脖子上那块明晃晃的吻痕,撇了撇嘴:还真是,忙的很呢!
然正说话间,就见礼正带着长风殿宫人,抬着箱笼,浩浩荡荡地来了。
“殿下吩咐,把他的衣履冠带一概起居用度之物,通通搬入章华殿。”礼正恭谨地问:“请娘娘示下,放置于何处?”
方锦安:“。。。。。。”
“他这是干什么!”她抱着小狮子,苦恼地在软榻上打滚:“小谢,你说他纳了妃是不是就好了?他纳妃这事儿不能再拖了!”
谢岫托着腮懒懒看她,心下思量着,这有些话要说又不能说的太直白。“他要是对哪个姑娘有意,要纳妃还不早纳了。”她道。
“唔。。。。。。我以前没留意。小谢,你可曾听说过他和哪个姑娘有过往来?”方锦安又问。
谢岫无奈地叹口气:“不曾听说,从不曾听说!”
“唉!”方锦安亦叹气。
“怎么了,这唉声叹气的?”说曹操曹操就到,李忆回来了。
“正说到你的事儿,”方锦安爬起来,正襟危坐道:“说起你纳妃的事儿。”
“恰巧父皇也跟我说这事儿。”李忆坦然道:“他取中柳家嫡女柳慧。”
“哦,是吗?”没想到他如此坦诚,方锦安大喜过望:“那你怎么看,你喜欢这位柳小姐吗?”
“过两日柳家有喜事,”李忆揉揉额头道:“父皇命我去贺喜。其实也就是让我见见这位柳小姐的意思。你与我一起去,替我掌掌眼,如何?”
“好啊好啊!”方锦安想也没多想,一口应了。
李忆转过头,方锦安看不见,谢岫却能看到:他的镇定瞬间消失不见,满脸的阴霾。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
第40章
自从得到李忆将亲临贺喜的消息后; 柳家这场婚事的主角,便由新人夫妇变成了心字辈的五姑娘柳慧。
奴仆们川流不息地往来柳慧的小院; 奉上各色贵重华丽的衣饰。然而被众星拱月的柳慧; 兴致却不怎么高。
“我儿; 试试这个看看。”她的母亲; 罗氏夫人挑了一只凤钗插于她鬓旁。
柳慧不忍拂母亲好意,只得扯出一个微笑; 看向面前的妆镜。
妆镜中的女子,肤如凝脂,樱唇桃腮。最为精彩的是那一双凤目,威仪内敛、雍容娴雅。从小到大; 有多少人赞她这双眼睛生得好,赞她这般模样; 唯有母仪天下才不算辜负了。
这话听多了; 她和家人也不免飘飘然。其实以他们的家世——皇后的母家、世家柳氏的嫡系要把她捧上那个位置本也不难。和她年龄相当的李悯; 生的又是那样好; 她从小也喜欢这个表哥的。
岂料半路杀出个天下男儿没人能拒绝的晋阳侯府大小姐。
李悯迎娶方锦安之时; 柳慧很是灰心丧气了一阵子。可是很快宫里就传出方锦安病弱,怕是活不长久的话,他们家那原本就没死透的心一下子又活蹦乱跳了。
身为国朝第一世家,他们家嫡系的女儿,是不能为侧室的,就算是做天子妾,也必得是一宫主位才可。
“且安心等等; 方氏没两年活头。”她家人一直拿这话安慰她。
她也动摇彷徨过。女儿家的花期就这么几年,如何等得?可是各种场合中,亦时常与李悯相见,李悯那看着她的眼眸,每每总让她怦然心动。
于是她等了下去。
岂料没等来方氏的离世,却等到了李悯的被废!
那时她只觉天塌地陷,人生再无希望。
不曾想她的家人却与她说,新太子尚未娶妻,岂不更好。
如何能好!那一身煞气的李忆,贱婢所生,如何配得上她!
更勿论他还没正式受封,便敢明目张胆地霸占了废太子妃,简直骇人听闻!
赳赳武夫,下贱好色,这就是柳慧对李忆的印象。
她原想着宁可出家做姑子都不要嫁给这么一个人!可是她母亲一句话让她改了主意:“都已经耽搁了这么多年,若是坐不上那位子,岂不让满京城的人笑话?想想你那些姐妹、发小们,她们会如何排揎你,你可甘心?”
不甘心啊,她才不过十八岁,却已饱尝不甘心的滋味。。。。。。
此时罗夫人看着柳慧,如何不知道自己女儿心思,只不肯点破,顾左右而言他:“我儿,这两日气色看着不太好。”她从怀中取出一物:“娘特意去跟乌曼司大巫求了这一盒胭脂,你快试试看。”
柳慧闻言皱眉:“娘,还是不要再和那大巫往来了。这几日我越想越觉着那大巫可疑——废太子谋害皇上的事儿,八成有他在里面作祟!”
这所谓的乌曼司大巫,据说是自南疆而来,是那边一个神秘部族供奉的大巫。颇有些神神道道的手段,行事亦诡秘的很。罗夫人与其他几位世家夫人不知道怎么和这位大巫搭上的线,这几年一直暗中有往来。柳慧隐约知道,废太子也曾通过自家母亲与这位大巫结识过。
“瞎说什么!”罗夫人却不以为意:“娘只知道,他的东西是真真好用。”她压低了声音道:“这胭脂啊,娘用过,用了以后,你爹立时就不愿去那些小狐狸屋里了!”
“等见忆太子的时候用上!”罗夫人又往柳慧手里塞。
柳慧犹犹豫豫,终究还是接下了。
转眼便是大婚吉日。
柳慧这日妆扮的,虽素雅,但却比新人更出彩。身上所穿的皓若烟霞一般的衣裳,乃是誉满天下的四月纱。这纱唯有晏州的一家人会织,工艺世代传子不传女,要历经四个月才能织出一匹。可谓可遇不可求。
她穿着这么套衣裳一出来,立刻便吸引了所有女眷的目光。也有那等不开眼又小心眼的,嫉妒问她:“慧姐姐,这都入秋了,你这衣裳好看是好看,不冷吗?”
柳慧微微一笑,并不答话。自有亲近的姐妹替她说话:“真是没见识。要不说这四月纱珍贵,这纱看着单薄,却是极暖和的,不比你身上那大夹袄差!”
“四月纱有三个季节的,春纱秋纱暖和,夏纱清凉。”又有姐妹补充道。
问话的人心中暗惊,再不敢阴阳怪气,赶紧奉承柳慧:“这衣服再配慧姐姐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