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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面容波澜不惊,不见丝毫怒色,唇齿开合之间,说出来的话却叫赵桃妆满腔委屈与怒火统统化作了恐惧和不安,“毕竟,赵家可从来没亏待过你!你不能得了赵家的好处再使劲儿坑赵家,对吧?”
“老夫人,二小姐也只是跟您亲,所以说几句气话呢!”万幸秦老夫人的陪嫁葛妈妈在侧,见气氛僵硬,出言圆场道,“毕竟二小姐之前被盛家小姐在丹陌楼当众落了脸,这会听说盛家小姐上门请罪,哪能没点尴尬?至于到时候该怎么做,二小姐可是您看着长大的,这点分寸怎么会没有?这不是跟您撒娇,想您多疼她一些嘛!”
说着给赵桃妆使眼色,示意她赶紧低头认错。
赵桃妆心里难受极了,但她知道,秦老夫人教养子孙素来严厉,说了送她去乡下庄子预备嫁人,那就一定会这么做!
而且秦老夫人的儿子媳妇们素来孝顺,哪怕赵遒夫妇平时对赵桃妆也很宠爱,却还没宠爱到为了她违抗秦老夫人的地步——这会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然而在理智的驱使下,还是跪到祖母脚边,哽咽道:“祖母,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
见秦老夫人兀自耷拉着眼皮喝茶,葛妈妈叹了口气,附到她耳畔悄悄道:“如今是腊月里,您又不爱用地龙,这地上尽管铺了厚厚的氍毹,到底地气寒冷!二小姐是女孩儿,身子骨儿难免娇弱,跪久了寒气入体,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您?”
又说,“知道您没有当真跟她生气,只是为了二小姐好,故意磨一磨二小姐的性子,但现在二小姐显然已经知道怕了——这不您的苦心啊也达到目的了,又何必再叫二小姐心里七上八下呢?”
“您是二小姐的嫡亲祖母,凭怎么罚她,她顶多觉得委屈,怎么也不可能怨上您的!”
“可是明后日必会登门的那几位,说不准,就要被二小姐迁怒了啊!”
“到底,二小姐还小呢,慢慢儿来也就是了,何必急在一时?”
“下人罚跪,都是跪外边去。哪怕大风大雪也不例外!”秦老夫人冷着脸,道,“回头起来了,还不是一样做事?桃妆成天好吃好喝养着,在这搁了一堆炭盆、暖融融的屋子里跪这么点时间,有什么好心疼的?”
不过到底给心腹面子,斜睨了眼脸色苍白的赵桃妆,冷然道:“起来吧!”
赵桃妆低声谢了恩,起身时,到底没忍住,眼泪簌簌而落。
“知道错了么?”然而秦老夫人并不心软,平静的看着她,“说说错在哪里?”
“孙女不该行事张扬,在碧水郡丹陌楼……”赵桃妆按捺住汹涌的委屈,才哽咽着说了半句,却立刻被秦老夫人打断:“糊涂!你什么脾气,我还不清楚?以前这类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我几时像现下这样呵斥过你?!”
这话是真的,秦老夫人虽然严厉,但子孙没犯错的时候在她面前撒撒娇、耍耍赖,她也是乐于享受天伦之乐的。
不然,方才赵桃妆才听这祖母叮嘱时,也不会敢于直接反对了。
却没想到秦老夫人这次翻脸翻的这样快,态度又是这样严厉……
此刻听出老夫人话里有话,不止赵桃妆,旁边的葛妈妈也凝眉深思——到底葛妈妈年长,跟着秦老夫人的日子长,转瞬就品出味儿来,恍然道:“原来如此……”
年少的赵桃妆却依旧一头雾水,只拿求助的目光瞥她,希望她能给自己点暗示。
好在葛妈妈没有拒绝,笑着对秦老夫人道:“要老奴说,这是好事儿啊!老夫人请想,如果不是二小姐在碧水郡同盛家那两位小姐发生争执,人家现在又怎么会主动上门呢?”
秦老夫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住了赵桃妆的神情,少顷,见这孙女还是一脸的莫名其妙,甚至频频给葛妈妈使眼色,希望她能给出更多的提醒,不禁暗叹一声,心道:“这孩子的资质,比子夜可差太远了!只可惜子夜她这些年来因为沉溺心结的缘故,自顾不暇,更不要说提点娘家侄女了。我到底上了年纪,精神不济,没法亲自把孙辈带在身边教诲!”
“已经做了广陵王世子妇的桃姌(ran),好歹占了年纪的优势,当年我跟子夜都用心指点过的,想必以后也没什么要我操心的。但现在还没出阁的桃妆、桃媗的心机、眼界,委实不是我赵家女该有的水准啊!”
子夜是高密王妃的闺名。
高密王妃作为秦老夫人跟已故赵家老太爷唯一的女儿,自幼就受到了父母的精心栽培。
她也没辜负这份心血倾注。
少年时候的赵子夜,是整个长安都赫赫有名的高门淑女。
公认她姿容娇美,娴静典雅,淑德有才,气度尤甚,令人心折——用当时某位追逐她的才子的原话来说:“世有佳人,亦有才女。无论佳人或才女,都是可珍可贵的。而赵家小姐不但是佳人兼才女,最令我等倾慕的是,她的性情高洁却不倨傲,宽厚而非软弱,虽有才华,然既不恃才傲物,滋生骄横怨愤之念;亦无卑弱之气,以古人言‘女子无才便是德’惴惴。”
“处事周全,临危能断,却不因此自矜才干,凌厉他人。”
“言辞温柔,举止娴雅,然未由之示人以弱,以博纵容偏爱。”
“若以卉木比拟,既非只盛开于风和日丽的阳春三月之牡丹的富贵雍容所能概括,也非梅花孤芳自赏在冰天雪地的冷傲清高所能形容。”
“惟有陵苕(tiao),看似婉转妩姌,攀援而生,实则心怀锦绣,有凌霄之风华!”
陵苕的俗名,便是凌霄花。
这番品评传出的时候,赵子夜尚未及笄,提亲的人已将赵府的几道门槛都踏破。
本来秦老夫人与彼时还在世的赵家老太爷,是没打算将女儿嫁入皇室的。
之所以赵子夜会成为高密王妃,说起来也是受了前朝储君之争的波及。
第九十八章 前朝的储君之争
那时候先帝宠爱柔贵妃,属意柔贵妃所出之子广陵王为储,但广陵王比当今天子小了足足九岁,而先帝当时也时常御体欠安,诸臣担心主少国疑,都反对立广陵王——尤其是桓观澜——先帝为广陵王争取多次无果后,只能放弃了将皇位传给最喜欢的儿子的打算。
但这样也没轮到当今天子,而是高密王——高密王就比当今天子小两岁,他的生母莫氏出身虽然也不算高,好歹是先帝时候的九嫔之一,位列修仪,与柔贵妃姐妹相称,不是孟太后这种靠生下儿子才得到名分的能比的。
高密王本身容貌俊秀,身材挺拔,性情果敢刚毅,深得朝中赞赏不说,先帝对他的宠爱,也仅次于广陵王。
最重要的是,高密王胸襟宽阔,至少他表现的胸襟宽阔:对兄弟姐妹们,无论是否得宠,都十分关心爱护;对庶母们,无论地位高低,在先帝面前是否说的上话,亦恭敬有礼,毫无得宠皇子的骄纵跋扈。
这种情况,不只先帝觉得把皇位传给他放心,柔贵妃也认为,在自己亲生儿子委实住不进东宫的情况下,支持高密王也不错。
但仍旧遭到了以桓观澜为首一干老臣的反对——因为当今天子现在固然昏庸好色之名天下皆知,在少年时候,无论容貌还是资质,也都属于出色的。
而且因为生母无宠,自己也不受先帝喜爱的缘故,当今天子做皇子那会,绝对是谦恭谨慎的典范,可以说乖巧到叫人心疼。
不然他即使是先帝长子,也未必能得到他那位皇祖父的宠爱。
皇长子无过,高密王纵然表现优秀,深得上意,桓观澜等人终究也不肯同意改立皇长子之外的皇子为储君的,反而拿高密王大度这点劝说先帝:“高密王胸怀宽阔,将来必能辅佐皇长子,成就一段兄弟同心、君臣相得的佳话!陛下若执意要立高密王,只怕反而要坏了两位殿下之间的情谊了!”
先帝因为不喜孟太后,连带对当今天子也没多少感情,实在是打从心眼里不愿意将皇位交给他平时根本就想不起来的这个儿子,无奈拗不过众臣,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立了长子为储。
但柔贵妃仍旧不能死心,私下劝说先帝,既然直接立长子以外的皇子无果,不如缓缓图之——一来设法找出皇长子不适合为储的证据,好说服群臣易储;二来大力栽培先帝属意的皇子,令其能够有令群臣拥护的资本,从而达到易储的目的。
至于说被废的皇长子会有什么下场,柔贵妃不关心,先帝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