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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来则是我跟陛下如今身份不同往常,老是睚眦必报,也叫底下人暗自嘲笑我们小气。这会儿赵家连婚娶之事都这么看重咱们的态度,何况是其他呢?他们已经战战兢兢的过日子了,咱们还要不依不饶,岂非刻薄了?”
“倒不如大方一点,既在人前显出咱们家的通情达理,又叫他们自己生出愧疚来,懊悔算计咱们!”
冯氏听了就是冷笑,说道:“乖囡,你真是天真!那起子黑了心肝的东西,只会懊悔当初算计咱们算计的不够狠,没能成功!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愧疚?”
不过话是这么说,二十四孝爹娘到底对女儿习惯了千依百顺宠爱有加,骂骂咧咧了一阵之后,还是同意跟赵家的恩怨到此为止,只要秦老夫人等赵家人不再继续作妖,他们也不再出手。
当然要是赵家不识趣……那就别怪他们连本带利的算账!!!
赵桃媗跟郦圣绪年纪都不小了,双方的家长既心急,他们自己也未必没有紧迫感。
所以虽然两家门楣都很高,却也是事急从权,在短短的三个月里就走完了六礼的流程,要不是钦天监的人说今年都没有对新人特别有利的日子,必须等到明年年初,只怕跟脚就要举办婚礼了。
由于日子的缘故,这亲事暂时搁置了下来,但赵桃媗却借着谢恩的机会,频繁的入宫来拜见盛惟乔。
盛惟乔一开始以为她是受了家里的指使,专门过来跟自己拉关系的,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着。
后来是赵桃媗自己受不了了,委婉问起容清醉的近况,盛惟乔才想起来曾经的许诺,赶紧召见底下人,询问这人如今的下落?
第六十章 赵桃媗的疑惑
容清醉在长安一直就是声名不显,甚至还没有被他害了一辈子的赵桃妆出名。
毕竟作为高密王膝下的嫡子,却连王府都待不了,不管赵家对外给出什么样的理由,总归难掩他被厌弃的真相。
高密王府摆明了权当没有生过这个儿子,赵家虽然是把人给好好的养大了,赵家又不缺子孙,自家血脉都顾不过来呢,虽然没有故意冷落的意思,但事实上能分给他多少关怀?要说多么的上心其实也真算不上。
之前高密王跟孟氏分庭抗礼的时候,高密王这边的人因为高密王夫妇的态度,对容清醉是视若无睹;孟氏那边呢,倒是就此做了几次文章,然而发现高密王夫妇根本不在意之后,也就懒得理会了。
就算后来他为了博取高密王的重视,追着静淑县主桓夜合去了碧水郡,然而既不曾抱得美人归,还是带着重伤归来,大家谈论了一阵也就抛之脑后了。
倒是去年由于孟归羽打算捧他做储君,才再次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不过孟归羽畏罪自尽后,这人也随之被人遗忘。
以至于盛惟乔都忘记自己答应过赵桃媗,在容清醉被处置之前,安排她去见一面的。
如今想了起来,使人去问,还担心别叫这人给跑了,却被告诉,说是早就被拿下诏狱,这一年以来都在里头呢!
盛惟乔这才放心,跟赵桃媗说:“陛下如今领兵在外,多少国家大事要处置,我看一时半会儿的,也肯定想不到他。你要是急着跟他照面的话,要不这样,我就先让你去看一眼,说一说话儿?当然里头到底怎么个样子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还是听那边人的安排比较好。毕竟诏狱里关着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其他人不说,容清醉自己,又何尝是良善之辈?”
赵桃媗连连点头,说道:“娘娘肯让臣女进诏狱,已经是额外开恩了,臣女怎么还敢给娘娘添麻烦呢?”
如此说定之后,盛惟乔就唤来仪珊,要她陪赵桃媗前往诏狱见容清醉。
诏狱如今是乌衣营的人掌着的,算起来跟仪珊是同门,然后又有盛惟乔这皇后的首肯,所以赵桃媗一路上都很顺利。
只是她提出要亲自去关押容清醉的地方时,这边负责的人就为难了,倒不是其他,而是:“那地方腌臜的很,赵三小姐身份尊贵,去了只怕会不适?”
赵桃媗摇头道:“牢狱之中,条件肯定是不比家里的。我没有那么娇贵,且让我亲眼看看他如今的样子才好!”
诏狱的人劝说不住,只好说道:“那请小姐随下官前来!”
又提醒她们最好先拿出帕子预备捂住口鼻。
赵桃媗闻言,起初还有点郑重,但见诏狱的人以及仪珊都是神情平静,没有如临大敌的样子,只道他们高估了自己娇生惯养的程度,也就依葫芦画瓢的不做任何准备了。
谁知道沿着幽暗逼仄的通道七拐八弯的走了一阵之后,开了一扇很是沉重的门后,扑鼻而来的恶臭,差点将赵桃媗熏了个跟头!
她赶快拿出熏过瑞麟香的帕子掩了半面,抬头却见陪同的二人依旧一脸波澜不惊,不由诧异:“你们还好吧?”
仪珊闻言,转头朝她笑了笑,说道:“之前在海上,有时候比这儿还龌龊些呢!却是早就习惯了,小姐是书香门第出身,却不习惯这样的地儿……所以奴婢方才就说,该让人将那容清醉收拾好了送到外头给您问话的。”赵桃媗却是摇头:“我还是想看看他这一年以来是怎么过的?”
这话当然不是关心,要说幸灾乐祸还差不多。
实际上到了关押容清醉的地方后,赵桃媗还真觉得出了口恶气:关押容清醉的地方在诏狱深处,虽然不是最深的地方,却也差不多了。
这是一处水牢,整个牢房就是深陷地下,蓄了成年男子齐胸的水在里头。
这水也不知道引进来多久了,望去黑乎乎的,跟一池子墨汁似的,老远就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异味。
让赵桃媗恶心的是,走近之后,就看到水面上还漂浮了不少排泄物。这些东西也不知道在这儿多久了,上头有着蛆虫蠕动,看的素来养尊处优的赵桃媗眼皮直跳,简直不能相信,能有人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更何况是一过经年?
“赵小姐,您看,那就是容清醉。”诏狱的人对她这反应一点不奇怪,用无奈的语气指了指水牢中间绑在个柱子上的人影,“要不下官还是给您把人拖出去收拾下,另外找个干净点的牢房说话罢?”
看着那人头发蓬乱低垂着脑袋,似乎对自己这行人的到来毫无知觉的样子,赵桃媗纠结了一阵,问:“他还活着?”
“当然活着。”诏狱的人咧嘴一笑,取下自己腰间的刑鞭,慢吞吞的打开牢房,嫌弃的扫了眼足前的腌臜,手腕一翻,鞭子犹如灵蛇探首,又快又狠的抽到那人身上,发出响亮的“啪”声!
那人痛的一个抽搐,下意识的呻吟了一声,慢慢抬起头来。
赵桃媗踏前一步,睁大眼睛,努力分辨他的模样。
只是那张瘦的几乎脱了形的脸在蓬乱的头发的遮掩下,委实看不出来丝毫容清醉当初的影子。她正迟疑间,那人倒是先认出了她来,就笑了起来,笑声很是嘶哑,吐字含糊的紧,还好似乎很久没说话了,说的很慢,才让人听懂:“是……你?桃媗……桃……妆她……她好吗?”
赵桃媗觉得这嗓音很是陌生,忍不住问:“你是谁?”
“我……是……谁?”那人闻言,就“嗬嗬”的笑了起来,笑声沙哑中别有一番古怪的意味,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是容清醉,你认不出来了对不对?”
不等赵桃媗惊讶,他又说,“这也不奇怪,毕竟你不是桃妆,假如桃妆在这里,她必然是会认出来我的!”
赵桃媗俏脸一寒,没有捂住口鼻的手,顿时攥紧了拳,恨声说道:“你闭嘴!你竟然还有脸提二姐姐?!你知道不知道,她这会儿被你害成了什么样子?!”
“能害成什么样子?”容清醉闻言,却是一点儿自责跟愧疚都没有的,还反问道,“那是你们赵家的千金小姐,这一代仅有的三位嫡女之一!还是她父母唯一的女孩儿!别管她做了什么事情,终归不缺人善后不是么?!”
他冷笑了一声,又说,“可不像我!没人疼没人爱,寄人篱下了十几年,就算养条狗也该有点感情了,密贞一出现,却还是毫不迟疑的将我扫地出门!!!”
赵桃媗简直不敢相信他厚颜无耻颠倒黑白到这地步,尖声说道:“你也知道姑姑跟姑父都不愿意抚养你,要不是赵家收留你这十几年,你会是什么下场?!结果呢?你非但对我赵家毫无感激之情,甚至还害了二姐姐一辈子……二姐姐如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