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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月是三年多来,段竹心活得最惬意的时光,没有期待,没有牵挂,没有痛苦,更没有伤心……
春回雪融,东阁后花园的桃树一夜间冒出粉嫩的花骨。
段竹心换上薄春衫,在院中看花时,见到两个小丫鬟在林中窃窃私语。
“小桃的尸体在王府西侧的一口枯井里找到了。听说将军夫人伤心过度,旧疾复发了,王爷一直陪着她呢。”
“你小声点,王爷下令不准叫将军夫人,要叫程姑娘的。”
“王爷待程姑娘真是好,她会不会是我们的新王妃啊。”
“胡说什么,程姑娘是将军夫人。”
……
两个丫鬟离开后,段竹心才从隐蔽处走出来,站在阒静桃林间,久久未动。
何其可笑!
明明不是她的错,她却要像是做了亏心事般躲起来。
段竹心浑身发冷,浑浑噩噩地回到东阁大厅,就见玲儿跪在地上,而上位处坐着衣着华贵,容颜俊美的虞长君。
他轻飘飘地瞥了段竹心一眼。
段竹心恍若想起,三年前段景婚宴上,那个一身白衣的男人,宛如谪仙,细长凤眼,微微朝她看来,她便失了魂丢了心。
可从此后,那双深邃眼里,尽是肃杀寒意。
正文 第9章。报仇
第9章。报仇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绪。段竹心才不卑不亢地说:“不知王爷此次前来,又有何事?”
“琳琅身边死了一个丫鬟,她不习惯陌生人伺候,明日你便去西阁伺候。”虞长君薄唇凉薄地勾起,“你也不必不忿,杀人偿命,本王无需你偿命,也算仁至义尽了。”
段竹心愣住了,半晌,又恢复平静,淡淡地说:“好。”
她懒得再去问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因为虞长君拿出的证据,定然让她“无法反驳”,既然知道结果,何必再多费口舌。
段竹心干脆的回答,反倒让虞长君更确定了小桃之死,同她脱不了关系。
“王爷,小姐怎么可以去做那些粗使的事,而且……”
“玲儿,住嘴!”段竹心阻止玲儿再说下去,她不想玲儿再为她伸冤而遭受惩罚。
虞长君没空看这两个女人的一唱一和,整了整衣衫,朝门外走去。同段竹心擦身而过时,他蓦地停顿,在她耳边低声轻语。
远远看去,状似温存,只有段竹心知道虞长君话里包含了多深的厌恶。
“你这种恶毒的女人,也只配做这等低贱之事了。”
那日后段竹心天不亮去西阁,夜半才能回去。日日站立奔走,她细嫩的脚底磨出了一个个水泡,痛得钻心。
每晚玲儿帮她上药时,眼泪都啪啪直掉。
“小姐,你怎么这么命苦啊。等我们离开这里,寻得将军,一定要让将军为你报仇。”
报仇?
不,她不想报仇,这其中的种种纠葛根本算不清。她只想远远离开这污浊之地,再也不要和虞长君有任何关系了。
昨日收到从边关送来的大哥家书,说同匈奴的仗很快就要打完了,到时他就回来。
从前她忧心大哥安危,希望他早点回来,此时,她却害怕段景回京……
不知不觉,段竹心在西阁伺候了半月有余。
她已然习惯了下人们看她时嘲笑不屑的眼神,习惯了程琳琅的虚伪,也习惯了虞长君对她的刻意刁难。
这日,虞长君陪着程琳琅在凉亭里赏荷,二人谈笑风生,完全视立于一旁的段竹心为无物。
忽然一阵风起,程琳琅手中的绣花团扇被吹入湖中。
程琳琅叹息一声,“真是可惜了,这把扇子我可绣了好长时间。”
“不可惜,让人捞上来就是了。”虞长君幽幽看了段竹心一眼,“你,下去!”
段竹心惊愕地瞪大眼。
这面湖看似宁静,水底却暗藏玄机。湖里养了一群从异域引入的食人鱼,体积不大,却凶残无比,凡见活物必撕咬之。
为什么这段时日,她尽力将存在缩到了最小,虞长君还不放过她?
那许久未曾有过的透骨寒意又从骨缝里,一丝一丝地爬了出来。
“你说真的?”
虞长君抚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幽幽地说:“本王何时说过假话,难道你还想违抗本王?”
段竹心看了虞长君两秒,垂下眸,“不敢,王爷吩咐,自当全力以赴。”
下一秒,段竹心纵身一跃跳入了湖中。
正文 第10章。疤痕
第10章。疤痕
虞长君幽深眸光一直牢牢盯着水中那抹白色的影子。
湖面下隐约可见一群群黑色的鱼影朝着段竹心的方向,蜂拥而去。
段竹心抓住团扇时,手臂、腿、身上传来一阵阵剧痛。她却没向岸边游去,回头朝着岸上的虞长君露出一个笑容。
虞长君面上冷笑,蓦地僵住了。
段竹心那笑容凄绝得像开到极致即将荼蘼的花,看得他的心猛地缩紧。
段竹心停止了浮水的动作,身体开始一点点往水里沉下去。
渐渐地,湖面平静了,一缕缕血色染红了清澈湖水。
“段竹心,你给本王上来!”虞长君猛地站了起来,嗓音里带了不自知的颤抖。
这个女人竟然想寻死,他允许了么?
冰冷的水从口中灌入,胸肺里的氧气一点点流失,四肢百骸痛得像是有一把把利刃将她的皮肉刮下来。
但段竹心却觉得轻松。死了是不是就可以逃避无休无止的痛苦了,不用再独自背负那些罪孽了。
真好。
段竹心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程琳琅,见虞长君紧张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下一秒又被满脸焦急替代。
“阿君,你快叫人救救竹心啊。”
虞长君仿若没听到程琳琅的话,腾空一跃而起,足尖点着水面,朝段竹心下沉的地方掠去。
他敏捷地钻入水中,片刻后,抱着昏迷的段竹心破水而出。
段竹心面色惨白,浑身皮开肉绽,还有鱼死死咬着她的皮肉不松口。
虞长君将她放在地上,探了探她的鼻息,倏地松了一口气后,表情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冽。
“来人,送王妃回东阁好生疗养。”
食人鱼的咬痕极深,好几处都深可见骨。即便是好了,都可能留疤。
玲儿心痛不已,念叨着还好脸没有受伤。
可段竹心却毫不在乎,反而觉得庆幸。经此一劫,她终于不用再去伺候程琳琅,更不用日日见那两个人卿卿我我了。
可这样的清静日子并没过多久。
一日玲儿正在给她擦伤药,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段竹心还未回过神,虞长君就踹开门走了进来。
彼时,段竹心中衣挂在两条细瘦手腕上,身上仅围着白色裹胸遮羞,裸露在外的白皙圆润肩上的伤口才长出新肉,红白相衬,像是雪地里落下的梅瓣。
虞长君已很久没碰过这具身体;从前在床上他虽都是在发泄,却不得不承认段竹心满面痛苦却卖力迎合他的样子还是让人很有兴致。
脑子闪过一幕幕淫糜画面,虞长君眸光猛地一黯,腰腹间窜起一团火。
不过出口的话,却是截然不同的讥诮,“这幅样子,是在引诱本王吗?不过,本王现今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段竹心别过头,迅速拉好衣服,没有出声。
她的漠视,让虞长君一阵不快。他睥睨着段竹心,冲门外喊,“将东西拿进来。”
一行宫人捧着衣服首饰,鱼贯而入。
“王爷,这是干什么?”小桃忍不住出声问。
虞长君盯着段竹心的侧脸,冷冷地说:“三日后,皇上要来王府,好好给你主子梳洗打扮一番,别丢王府的脸。”
正文 第11章。刺客
第11章。刺客
皇帝莅临,王府张灯结彩,大摆宴席。
满头金钗玉翠的段竹心低眸看着杯中清酒,耳边尽是管乐丝竹声,满室热闹。她却觉得这繁盛景象之下,遮掩的是一片骇人荒芜。
这等宴会上,当朝皇帝竟然言笑晏晏地问程琳琅状况,并让虞长君好好照顾她。
那语调显然是早知那两人之间的苟且。
段竹心心惊到了极点,皇帝就是这么对待在边疆抛头颅洒热血、建功立业的大哥的。
这两兄弟,这皇家之人,真是比蛮荒野兽还无情可怖。
一声脆响,皇帝转头看着段竹心:“弟妹,怎么了?”
段竹心这才发现自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