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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寒眉尖带着一丝奇异的慵懒,苦笑道:“是啊,原本我想要自寻短见的,也许是王爷……旧情难忘,他制止了我,只让我离开了王府。”
七宝听到这里,略觉心安,轻声叹道:“我本以为是静王殿下变了心,没想到,殿下还是很有心的。他到底没有辜负玉姐姐。”
耳闻“辜负”两字,玉笙寒笑看着七宝,眼神闪烁。
车轮发出骨碌碌的声响,玉笙寒没有再说话。
七宝听着车轮响动,倦累交加,不由睡了过去。也不知是因太累的缘故还是玉笙寒动了点手脚,这一觉甚是沉酣。
再度醒来的时候,却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七宝隐约听到外间传来说话的声响,懵懵懂懂爬起身来,还未下地,却见有个人缓步走了进来。
这人身着宝蓝色的缎子常服,脸色白皙,略有病色,但容貌却仍是极秀丽的。
竟是裴宣。
上次跟裴宣见面还是在威国公府老夫人的丧礼上,裴宣的身体显然比先前大为好转,脸色也不似之前般苍白了。
七宝睁大双眼,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见到的会是裴宣。
“裴大哥?”她愣愣地看着裴宣,几乎以为自己仍在梦中:“我怎么会在……你怎么……这里是哪儿?”
本是想问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却又想起自己不知这是哪里,而裴宣又怎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时语无伦次。
“别担心,是玉姑娘送你过来的。”裴宣淡淡地回答。
七宝竟不知道玉笙寒竟然跟裴宣如此相熟:“裴大哥跟玉姐姐……怎会有交情?”
裴宣走到床边,在圈椅上落座:“你真的想知道?”
七宝本能地点头。
裴宣单刀直入地回答:“程弥弥是玉姑娘的人。”
“什么?!”七宝不能形容此刻自己吃惊的心情,叫了起来。
她的反应在意料之中,裴宣微笑道:“其实她本来想把程弥弥送给世子的,只不过世子对她没有兴趣,反而把她推给了我。”
七宝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这又是为什么?”
“你还不懂?”裴宣很是耐心,为她解释说:“玉姑娘自然是帮着静王殿下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是能把程弥弥暗插在世子身边儿,自然是事半功倍的。”
七宝这才明白,同时心里又有点惊悸,没想到静王的布局也这样深。
突然她又想到另一件事……既然程弥弥长的有点像是自己,那么玉笙寒跟静王这样安排似乎……
正有些心乱,裴宣唤道:“七宝。”
他的声音有些奇异的温和,七宝抬头:“裴大哥?怎么了?”
裴宣细看她有些苍白憔悴的容色,轻声说道:“我……常常后悔,后悔自己优柔寡断,当初没有向你们府内求娶你。”
简直是一惊未了,一惊又起。
七宝觉着有闷雷在耳畔响起,呆看裴宣:“裴大哥,怎么突然、突然说起这些?”
裴宣脸上带着很淡的笑意,继续说道:“后来你劝我不要娶谢知妍,我也并没有听从……这成了我生平第二后悔之事。”
七宝心中难过,便低下头去:“裴大哥,过去的事情,就不用提了。”
裴宣说道:“我只跟你说这一次,也只跟你说。你可愿意听吗?”
他的声音温柔的令人无法拒绝。
七宝点头。
裴宣垂了眼皮,压下眸子里的一丝锐色:“至于谢知妍,她也不会再做什么了……这个人也很快会成为过去。”
七宝不太明白。
裴宣并不解释,只道:“其实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玉姑娘劝我别告诉你,但是这次……我要亲自跟你说。”
七宝忐忑:“裴大哥,是什么事?”
“张制锦,”裴宣念出这个名字,他对上七宝的眼神,平静地说道:“他早就知道康王跟淑妃的内情。”
七宝双眼发直:“裴大哥、你……你在说什么?”
“你听好了,”裴宣的声音很轻,却不容分说的:“张制锦早就知道了淑妃跟康王的事,且他们都已经拿定了主意,静王要翻身一举上位,这是最好的契机。所以,不管你求不求他,说不说……他们都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第160章
永宁侯府之中,谢知妍醒来之时,眼前漆黑一片,口中干渴的很。
不仅是嘴里,甚至整个身体都好像给放在了火堆上烤,她想要叫人倒水过来,喉咙里却只发出古怪而沙哑的响声。
她痛苦地喘了口气,带了一阵风入喉咙,心里那股火也随着烧的更旺盛了,几乎要把她从里到外的烤干,撕裂。
那一天,从张府回来后,按照老诰命的指点,谢知妍尽量不去在意程弥弥的存在。
她甚至以示弱的法子,称病不出,以避免跟程弥弥争锋,想要等待那个最佳时机。
但是谢知妍无论如何想不到,本来只是单纯的装病示弱而已,直到慢慢地发现身体真的有些异样,却仿佛有些收不住了。
急忙派人请了太医前来诊看,太医却查不出是有什么异常,只谨慎地说少奶奶是思虑过甚,所以才精神短缺,开了些补气养神的药而已。
谢知妍起初也觉着调养些时日必然就好了,谁知吃了十数天的补药,非但没有好转,整个人反而越发神思恍惚,四肢都有些酸软无力。
偶尔眼前甚至出现幻觉,依稀看见死去的裴夫人,不时地在身边出现。
谢知妍有些慌神,命心腹再去请可靠的太医,其中一名太医来到,竟说她是“喜脉”。
谢知妍气的几乎晕厥过去,她许久不跟裴宣同房了,这喜难道是鬼胎不成?当下命人把庸医打了出去。
谁知这消息在府内不胫而走。
永宁侯府的人自然知道裴宣并没有跟谢知妍同房,如今听了“喜脉”,有人知道是庸医诊断错了,有的人却唯恐天下不乱地,变本加厉说些不堪的话。
若是换在以前谢知妍还掌管永宁侯府的时候,下人们哪里敢这样放肆?如今却也算是墙倒众人推,可能是看到谢知妍失势,又想起她种种苛严的手段,狠毒的行事,自然都乐得来踩上一脚。
虽然那些流言蜚语未必当着谢知妍的面说,但她毕竟也听了几分,越发的气滞。
可这种事偏又无法解释,真真跳进黄河洗不清。
最令她无法容忍的是程弥弥居然命人送了好些补品过来,那传信的丫鬟还幸灾乐祸地笑道:“姨娘听说奶奶有了喜脉,所以叫奴婢们送了这些过来,让奶奶安心好生养胎。”
谢知妍把那些东西摔了出去,当场给气的昏死。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生气,还是别的原因,谢知妍的肚子却莫名地大了几分。
谢知妍惊慌之余,却也算是看了出来,府内原本属于她的那些心腹,都已经倒戈了,简直四面楚歌。
还好病了一阵儿后,张府那边儿派了人来探望。
谢知妍忙秘密地叮嘱来人,快将自己的情形告诉张老诰命,又让传信给自己家里,快些把她接回去。
不料来人才出了院子,即刻给永宁侯府的管事迎着,因悄悄地说道:“少奶奶行为不太好,明明侯爷之前受伤不曾跟她行房,居然闹出了喜脉,如今侯爷也没脸回来……侯爷顾惜谢府跟张府的名声,才不肯宣闹,希望你回去后能够多多解释。”
这人方才也看见谢知妍面带倦色,且又厚厚地盖着被子,显然像是遮掩之意,何况这种丑事若非真的,永宁侯府的人做什么要自己往身上泼脏水?
当下心惊胆战地回去,偷偷地跟张老诰命说知。
老诰命震惊不已,虽然不太相信谢知妍会做出此事,但按理说永宁侯府绝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
且张老诰命平生最是古板,自然最恨这种不检点的行径,所以老诰命便存了一份嫌隙,从此竟不肯再派人前往。
谢知妍在侯府之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隐隐察觉自己可能是中了人的圈套,但却无计可施。
那日闻听裴宣回府,谢知妍独自拼力挣扎起身,勉强才出屋门就给丫鬟们看见。
大家七手八脚地将她扶住,谢知妍不管不顾,直呼要见裴宣。
裴宣却正在程弥弥房中,闻听消息后走了过来。
谢知妍扑到裴宣脚下,拉着他的袍子大哭,哭诉之后,又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裴宣垂眸看着地上的女子,只说了一句话:“你这会儿,总该明白太太病重之际孤立无依的滋味了。”
谢知妍心头一凉,拼命哑声道:“侯爷原来是记恨这件事吗,太太的病我也曾派人请大夫,跟我何干?”
裴宣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