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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周嘉行忽然想起军中军汉们私底下说的荤话。
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
确实不一样。
又娇又软。
小小的一团倚在自己怀中,毫无防备,全然信任。
他只是虚抱着她,就觉得平静而满足,所有不受控制的负面情绪暂时蛰伏起来。
像是缺失的那一块终于补完整了,此时的她如果开口提什么要求,他全都会答应。
周嘉行不禁低头,看着九宁的唇。
朱唇一点。
像暮春时节殷红的樱桃,娇艳欲滴。
他被蛊惑住了,一点一点靠近,想尝一尝那唇是不是像看起来的那样甜美。
九宁忽然动了一下,慢慢蹙起眉,眼睫轻颤,沁出几点泪珠。
周嘉行顿住了。
他重新坐直,感觉到她似乎要醒了,慢慢闭上眼睛。
……
抱着她睡的感觉很好。
以前没感受到,现在人就在自己身边,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困着她,只是当她的兄长……
那怎么够?
周嘉行觉得,以后不管多忙,还是过来和她一起睡罢,正好可以顺便看着她。
于是,他果真这么做了。
看周嘉行似乎真的想赖在自己枕边睡,九宁沉默了半晌,等他睡着,掀开被子。
他爱睡就睡吧,她出去!
刚要跨过周嘉行下床,双眼紧闭的他突然扣住她的手腕,猛地一个翻身,压着她躺下。
床架发出吱嘎吱嘎的细响声。
等九宁反应过来时,周嘉行整个压过来,像座山一样覆在她身上,中间隔了层被褥。
“你……”
“别动。”周嘉行死死扣着她的手,“九宁,我的意思,你真的听懂了吗?”
九宁怔住。
周嘉行看着她因为激动紧咬着的微微发白的唇,低下头,嘴唇擦过她的脸颊,伏在她耳边,一字字道:“你把我当哥哥,可以,我不在乎。我要你,要你整个人属于我。亲人,还是男人,都是我。”
坚实的胳膊就压在自己身上,隔了层被褥,他的脉搏跳动清晰地传过来。
噗通噗通,心跳似乎要融合到一起去。
九宁看着周嘉行,双手微微发颤。
她隐约感觉到了。
他阴戾背后的一步步谋算。
他很冷静,一点一点打破她的防线,让她一次次崩溃,乃至于找回被封锁的记忆,最终开始正视他那种近乎疯狂的感情。
周嘉行压着她,立刻感受到她的无措。
他松开了些,给她拢紧被角。
“以后,我每晚都在这里睡。”
语气非常温和,哄人似的轻柔语调。
却让九宁不禁战栗。
周嘉行起身,打开那床叠起的被褥,就在九宁枕边躺下睡觉。
九宁一动不动,耳边还回响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果然,他亲口说出来了。
哥哥他要当,男人他也要当……
这么荒谬的话竟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所以说,雪庭当时遇到求救的路人因而耽搁行程,也是他安排的?
九宁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慌乱。
这时候,她竟然走神了。
她确实天生丽质,生得好看,很多人光看她这张脸就打她的主意……
可是,周嘉行不是铁石心肠,不爱美人的吗?
短短一盏茶的工夫,她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
行军床不大,周嘉行就在旁边,睡得很安稳的样子。
她揉揉眉心,小心翼翼掀开被角。
刚爬起来,周嘉行霍然睁开眼睛,双眸似暗夜中的苍狼,亮得惊人。
他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又别扭又固执,现在还病态,还……还起了色|心!
九宁咬牙切齿,几乎是气急败坏地低声道:“我要去起夜!你也要跟来吗?”
气氛凝滞了一瞬。
片刻后,周嘉行跟着坐起身,却没有要下床的意思。
“让你的侍女进来服侍你。”
他若无其事地道,拍了拍手。
九宁有些恼羞成怒,愤愤地下了床。
帐篷外候着的随从进帐,垂首站在屏风外,听周嘉行吩咐,应喏,很快把多弟带进来,然后低头出去,整个过程头也不抬。
多弟半夜被叫起送进帐篷,低头站在屏风前,瑟瑟发抖。
九宁看她一眼,想起她是书里毒死周嘉行的人,心里一个咯噔。
多弟该不会因为被强行抓出去就对周嘉行怀恨于心吧?
“九娘。”怕什么来什么,多弟面带惶恐之色,压低声音问她,“周使君对你做什么了?”
外边的长榻上被褥整齐,没有人在上面睡过的痕迹,但周使君分明在大帐里,而且还睡在这儿。除了长榻,他还能睡哪儿?
多弟手脚冰凉:他的怀疑没有错,周使君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不对,他不是君子,不然就不会扣着九娘不放了。
九宁按着多弟的手,赶紧解释:“没有做什么……我和二哥闹别扭而已。”
多弟将信将疑。
九宁叹口气,道:“真的,只是闹别扭。”
只不过这个大别扭现在赖到她床上去了。
而她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第98章
安抚好多弟,九宁故意拖拉了一会儿。
等了许久; 没听见里面周嘉行说话; 她试探着走到长榻边; 掀开被褥。
周嘉行依旧没吭声; 看样子没有要出来抓她进去的意思。
她有些感慨; 合衣躺下。
大帐里萦绕着一抹袅袅茶香; 静悄悄的。
隔着一道屏风; 两人一个躺在床上; 一个睡长榻,都没说话。
安静了半晌。
忽然响起行军床摇动的吱嘎响声。
九宁立刻坐起来,望着屏风,神情警惕。
没有长靴落地的声音。
她松了口气,躺回去,枕着自己的手臂,还没放松下来,长靴踏过毡毯; 脚步声朝她靠近。
周嘉行还是起来了; 黑暗中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长榻边; 俯身; 拦腰抱起她。
九宁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送回床榻上。
“睡。”
周嘉行放下她,跟着上了床; 卷起被褥盖到她身上; 一只胳膊伸过来轻轻压住她; 言简意赅地道。
说完,闭上眼睛,真的睡了。
九宁无语了很久。
她心神俱疲,盯着周嘉行近在咫尺的浓密眼睫,出了一会儿神。
周嘉行显然累极,很快睡熟了。
他连睡姿都一丝不苟,原本侧躺着,一只手紧紧压着她。睡着睡着又自己翻过身去,睡得笔直端正。
睡觉的姿势竟然这么正经!
趁他松开手,九宁慢慢坐起来,拥紧被子,背靠着床栏,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别人这么对她,她根本不会犹豫迟疑。
但这人是周嘉行。
她讨厌纠缠不清的状态,想趁这个机会和他理清楚所有事情,所以不怕他发疯。
既然要快刀斩乱麻,一起说开了也好。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她想弄清楚他到底为什么别扭。
虽然说开的结果完全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平顺,相反好像更混乱了……
但至少现在她知道周嘉行在想什么。
九宁回想周嘉行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忍不住扶额,有些头疼。
不知不觉,天边渐渐浮起几丝鱼肚白。
凌晨,有急促的脚步声朝帐篷靠近,片刻后,怀朗的声音响起:“郞主,有急报。”
床上的周嘉行睁开眼睛。
他先扫一眼身侧,发现九宁蜷缩成一团靠在床脚,盘腿坐着,脑袋一点一点,在打瞌睡。
就这样坐了半夜?
他起身,手伸到九宁背后,扶她躺下,扯过被褥拢住她肩膀。
动作很轻柔。
九宁呓语了几声,以为他是照顾自己的侍女,眼睛还没睁开,自然而然抱着被褥蹭了蹭,撒娇道:“还早,不想起……”
周嘉行顿了一下,低头看她,摸摸她的发鬓,温和道,“不用起,接着睡。”
睡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不同于侍女带着宠溺、笑意的柔和嗓音,耳畔的低语音质沙哑,很有磁性。
九宁立刻醒了过来,眼睛睁大,眼神清明。
四目相对。
周嘉行没说话,收回手指,起身出了帐篷。
原来把他当成其他人了。
他迎着日出前冰冷的晨风走出去。
……
一个时辰后,天亮了。风雪隐去,露出微微泛青的天空。
营地的气氛明显凝重紧张了几分。
怀朗告诉九宁,周嘉行去另一处营地了。
她抬头望一眼阴沉的天,“什么时候出发?”
营地里已经传遍了,有一路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