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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活得很累,拖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且任性贪心的妹妹,她真的活得很累。什么时候,她才能把心底那些秘密全都说出来呢?
到了下一个驿站时,江应谋没将她叫醒,而是悄然下车,留她安静熟睡。马队暂时不会立刻启程,因为要等阡陌赶上来汇合,所以江应谋带上了几个随从去附近闲晃去了。
正熟睡中,不知什么东西砸中了她的脚腕,她猛地一下惊醒了。起身一看,原来是自己翻身的时候不小心踹在了放置在车厢角落的两只匣子,放在上层的匣子翻落,这才砸在了她的脚踝上。
那匣子里装了一些印章信件之类的东西,全都打翻掉了出来。她一面打着哈欠一面动手收拾了起来。当目光随意地落到了那几封信上时,一个大胆的念头油然而生。
她偷看了那几封信,其中一封给她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那信是别人写给江应谋的,信中不断提到一个叫稚儿的孩子。这孩子仿佛还是个小婴孩,因为对方提及这孩子时用了两次“恐夭折”,并且还让江应谋尽快送去小儿枇杷茶,此膏是专治小儿肺热咳嗽的。
另外,从字里行间能看出这孩子与江应谋关系极深,对方似乎是受江应谋所托照料那个孩子的。
她不禁纳闷了,江应谋有孩子?亲生的还是收养的?为何不养在身旁,而要送给这落款为纭纭的人养着?纭纭仿佛是个女人的闺名,难道会是江应谋养在外面的女人?
车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她忙将信收好放了回去。刚撩开车帘便看见罗拔纵身从马背上跃下,忙跳下问道:“罗拔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应谋哥何在?”罗拔满面热汗地问道。
“不知道,想必去附近闲逛了。”
“速速请了他回来,陈冯出事了!”
“什么?”
紫罗立刻前往附近小河沟处将江应谋请了回来。一问才知道,陈冯真性命堪忧了。昨日,司刑派人捉了陈冯,奉国君之命下了大牢,不日就要被施以车裂了。陈冯之所以遭此横祸,皆因为有人向国君出首,说陈冯编艳赋嘲讽国君生母黎后,国君大怒,这才下诏严惩陈冯的。
而这个出首告发的不是别人,正是魏空见。
江应谋赶回博阳后,片刻没有歇息,立刻与晋寒汇合商议营救陈冯的事情。奔波忙碌了两日,事情并没有转机,因为证据实在太确凿了,人证也齐全,陈冯根本无从狡辩。
七月初七,鬼门大开那晚,城中街道空无一人,除了一股接一股的浓郁的香蜡味儿。一辆精巧小马车滴滴答答地慢驶至两扇贴了镇鬼宝符的小宅门前,车帘被打起,露出了江应谋那张轮廓分明却略显忧郁的脸。
江坎扶着江应谋下车后,几步上前拍门,片刻,门子裂开一条缝问道:“何人叫门?”
“江家四公子。”
门子一听,忙将两扇门拉开,出来行礼道:“小的见过江四公子!不知江四公子驾临有何吩咐?”
江应谋问:“我大哥来了吗?”
门子道:“大公子没来,就连我家小姐也不在家。”
“他们去哪儿了?”
“这……”
“我既找到这儿来了,我大哥和你家小姐之间的事情我肯定就是一清二楚的了。你不说,是否要我去告诉穆家的人,让他们来这儿送你家小姐上路?”
“是是是,小的不敢有所隐瞒,小姐去了薄凉馆,临走前吩咐说夜里不必等门,她今夜是不会回来了。”
“与我大哥一道?”
“想必就是去见大公子的。”
“你回吧!”
“多谢四公子!”
打发了门子回到车上,江坎问:“公子要去薄凉馆吗?”
“去,怎么不去?如今是我要求他,我自然该亲自登门去找他,掉头去薄凉馆。”
“是!”
薄凉馆内一间铺设华丽的寝室内,年轻貌美的女子刚刚从情夫的胳膊中抽身出来,脚步轻盈地走到大铜镜前坐下,一头乌黑青发垂直落下,紧贴在她微微透汗的雪凝脂一般的后背上,衬得她肌肤更胜精雪了。
年轻女子从妆匣中挑出一只月牙犀梳,将长发挑起盘在脑后,瞄了一眼铜镜里印着的人儿道:“你饿了吗?我去给你温两样下酒菜来。”
仰卧之人轻叹息道:“不用,就让我这么躺一会儿。”
“不知你最近在愁什么,你那些事儿我也不好问,可既是来与我开心的,那便开心些,何苦一直愁眉苦脸的呢?”
“你是家中独女,自然不知道兄弟姐妹多了的苦,我身为兄长,底下有一堆弟弟妹妹要照料,照料得好,无人夸赞一句,照料得不好,便全是我的错。这倒也罢了,照料弟妹原是我身为兄长该做的,我尽心去做便是,可谁能想到……”
“想到什么?”
“有些人,就算你费尽心思去照料他,他也不认你半点情,背地里反咬你一口,你避都来不及。”
“你说的是你哪位弟弟?”
话音刚落,门外小婢禀道:“小姐,江四公子来了,说要见大公子。”
仰卧之人猛然起身,面飞惊色:“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年轻女子也神色慌张了起来:“坏了,他必定是知道了你我二人之事了!大公子,我恐怕不便久留了,还是速速收拾东西回去了……”
“罢了,”榻上的江应茂抬了抬手,脸色发青道,“他既已知道,就没再躲避的必要了。拿了我的衣裳来,我去见他,我看他到底想怎么样!”
江应谋在小厅内闲喝了半柱香的茶,江应茂才缓步走出来与他见面。兄弟二人见面,丝毫没有融洽亲切之感,互视的眼神里都带着些许敷衍。
“四弟,深夜出门,不怕着了风寒吗?”江应茂那微暗的眸光中浮起一丝丝虚笑,“你可是咱们江家一宝,万一又病了,全家都跟着操心呢,你自个也该珍重吧?”
江应谋也笑得宛如蜻蜓点水:“只因事情紧要,哥哥又连日不回,所以才会寻到这儿来的。哥哥请放心,你与封家小姐之事家中没人知道,我也不会多嘴,坏了哥哥与封家小姐的好事。”
“是吗?”江应茂眼中闪过一丝蔑笑,“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呢?你直说吧,应谋,你费尽心机找到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想请哥哥出面为陈冯说句话。陈冯所作的那篇艳赋不知道哥哥看过没有,倘若哥哥看过,理应还记得那是许多年前我们去清凉山时陈冯随手所作,并非是有意诋毁黎后之作。”
“有这等事?”江应茂轻抖了抖眉梢,讶异中掺杂着些许窃笑道,“为何我记不起来了呢?应谋,我劝你还是别再为陈冯之事奔走了。国君已下惩诏,判他车裂之刑,你再费尽心思为他辩驳也是无用的,因为他所诋毁的那个是国君之生母黎后,国君岂能容了他?我也替他惋惜,但为了咱们江家,这趟浑水你最好别再淌了。”
“他并没诋毁黎后,当日咱们一行在清凉山逗留,于半山遇见一位美貌村姑,陈冯一时兴起才以那位村姑为题写了那篇《山涧倩影》,当中内容所指皆是那位村姑,何来半点讥讽黎后的意思?”
“唉,你稍微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事儿仿佛是有那么个事儿,不过,你以为让我出来为陈冯说句话就行了吗?”江应茂双手一摊,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根本不可能,国君已经认定那艳赋里就是有诋毁他生母之意,我多说几句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而且国君此时正在气头上,谁去说都会挨一头青苞,惹怒国君,对你对我,对江家有何好处呢?我虽也想助陈冯脱离困境,但为了江府,我不能冒此大险啊!”
“看来哥哥真是忘了,当日我们在半山腰所作的辞赋,后来都被哥哥收走了,如今呈上给国君的那篇陈年艳赋也在其中,我能问一句,被哥哥收走的旧赋为何会出现在魏空见手里?”江应谋双目紧盯江应茂道。
“呵!应谋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是我翻出那旧赋交给魏空见去诬陷陈冯的吗?对,当日在半山腰所作的辞赋是我收走的,但回府后我随手搁在哪儿我都不记得了,你若不提,我根本想不起还有这档子事儿来。再说了,我为何要这么做?帮着魏空见去诬陷陈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这对江府有什么好处?”江应茂极力狡辩,可越辨越显得假,越显出他是一早就想好了借口的。
“哥,你也知道,陈冯归根到底是从咱们江家出去的人,他摊上如此恶劣的罪名对咱们江家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且不管那旧赋魏空见是怎么得到的,咱们先齐心为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