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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殿下……”
“真是的!”郑憾气哼哼地坐下,一掌拍在膝盖上,怒道,“咱们郑国就是养了太多像郑克清那样吃饱只会拉的废物,所以才国力渐弱。我两次上书请王兄实施新政,都因为郑享那个老混蛋的阻拦而未能实施!现如今,他儿子又来给我添乱,你说我心里能不堵得慌吗?”
“你想实行以功论爵的新政,这对大国公来说会伤及他的利益,他肯定会极力反对的。这事儿就像都先生说的那样,不能急,咱们得从长计议。”
“哼,只怕其他那几国没什么耐心等咱们从长计议了!等咱们在这儿磨叽完了,人都已经杀到城门口了!废物!想想郑享那一家子都是些废物!王兄也是,耳根子软,拿不定主意,对郑享是又爱又怕,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国君的!”
“说起咱们这位国君,那也是个贪图享乐的主啊!”卫匡摇头叹息道,“坐着那王位又不想担国君之重任,从掌位起,便将大事交由郑享主持打理,自己只是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久而久之,这国便落到郑享手里了。如今他是有些惧怕郑享像魏氏那样有所动作,但他心已经懒了,宁可相信郑享不会叛乱,也不愿意抖擞精神出来主持大局,没用,都废了。”
郑憾沉沉地呼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道:“难道我郑氏也会像稽氏那样被灭得一干二净吗?”
“炎氏复兴,雄心远大,国君炎骅里又不同于从前那位炎氏先王,与戈国交好之余,又将目光转向了夫聪国,夫聪国隐隐觉得危机来临,这才主动与咱们联姻的。原本这土地上有稽,炎,郑,戈,夫聪,巴蜀,海明七国,如今呢?稽已灭,七国之局变为六国,且随时都有再改变的可能,形势真是十分堪忧。”
“巴蜀,海明都在偏远之地,易守难攻,炎氏的主意暂且还打不到那边去。戈国曾在炎氏复兴之时给予过炎氏很大的帮助,他们也不会为敌,而且戈国在戈戊许那小屁孩子的管制下越发地强大了,这也是我没料到的。剩下的便是夫聪国和咱们了。”
“这就是为什么连郑享都赞成两国联姻的缘故。”
“唉,”郑憾略带感伤的口吻叹了口气,“我原来是不屑于什么联姻,也极不赞成以联姻之举来壮大的国力的,但直至眼下才发现,联姻的确是可以暂时稳定局势而又能将损害减到最少。以咱们郑国眼下的实力,根本不敢开战。”
卫匡点头道:“说起来实在是委屈了殿下。殿下的正位空闲多年,只为找到一个情投意合,彼此倾慕的,但为了咱们郑国,殿下不得不腾出这位子给一个并不喜欢的女人。”
郑憾深呼吸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摇头道:“无所谓了,反正那个我认为可以与我情投意合彼此倾慕的已经被江二白抢了,那位置给谁都一样。”
“殿下……”
“行了,”郑憾抬手道,“不必劝我,来来回回还不是那么两句?我要跟你说把氏蝉换了,你愿意?”
说话间,氏蝉迈了进来,听得后面几个字,有些诧异地问道:“把我换了?换谁啊?”
郑憾抢先道:“卫匡说看你烦了,让我给他换个女人。”
“呃?”
“不是,没有,”卫匡忙摆手道,“殿下心情不好胡说的。对了,你进来是有事吗?”
“殿下,”氏蝉看了郑憾一眼,“您知道郑克清为什么会忽然送东西去为难江应谋吗?”
“为什么啊?他俩结了梁子?”郑憾问道。
“没错,就是因为他们俩结了梁子。”
“什么时候?他们俩怎么会结梁子?江应谋今儿才刚到锦城呢!”
“不是在城里头,是在城外头。”
“城外头?”
“今儿西城门前闹了一出好的,只怕你们俩还不知道。那个郑克清派人把江公子给拦了,不让进,非说他是什么闲杂可疑之人。”
“后来呢?江二白怎么进来的?”
“那不给堵了吗?两头都打起来了。江公子身边那叫弩小公子的侄儿打得那些守城的士兵屁滚尿流,守城的将领见架不住了,便让人上弩了。”
“没用的玩意儿!”郑憾郁闷地翻了个白眼,“给个小屁孩就打得屁滚尿流了?还守什么城门啊?跟着呢?”
“跟着江公子就出面了呗!他一出来,把您送他的帖子那么一亮,没人敢对他怎么样了,跟着他也不着急让那守城的将领给他道歉,而是让将领先疏通了城西门,让百姓们先过。您是不知道啊,今儿城里各处酒馆茶寮都在议论这事儿呢!都说江公子不愧是名门公子,到底是气量大,体恤百姓,给拦都不拿脸色使唤人,这才能称得上是贵家公子呢!”
郑憾双肩一耸,露出两抹蔑笑:“呵,这江应谋做脸面都做到咱们锦城来了?他是想让锦城的百姓都觉得他平易近人温文尔雅吧?真会给自己添脸面!等等,那个郑克清哪根筋不对要拦他?”
“这事儿我也打听了,说昨日郑克清在大阳村外想霸占一个村妇,被江应谋撞见了,两人还差点打起来,大概就是因为这样,郑克清觉得心头不爽利,非要找江应谋一点麻烦。”
“原来是这样啊……”郑憾若有所思地念念道。
“难道郑克清就不知道那是江公子?”卫匡问。
“他不可能知道,”郑憾摆摆手道,“江二白上回来锦城的时候大多都关在我这儿,入宫也就那么两三回,郑克清应该没见过。”
卫匡耸肩讥笑道:“那他可真够眼瞎的啊!惹谁不好,偏惹了那个江公子,还想拿个破锁就把人家给难为住了,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
郑憾没说话,起身反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了起来,沉思了一小会儿,他转过身来道:“你们觉得不觉得这是收拾郑享那一帮子人的好时候?”
卫匡问:“您打算怎么收拾?”
郑憾道:“郑克清那小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因为他向来目中无人啊!咱们不妨就把他和江二白这点火再扇大点,让他们俩自个掐去,咱们就座山观虎……不对,那蠢小子算不上虎,就当是坐山看狐狸和猪斗吧!咱们不好出面收拾那小子,江二白应该有办法。”
“那殿下打算如何让他与江公子之间的火再燃大点呢?”
郑憾脸上划过一丝狞笑,勾勾手指头:“卫匡,你把耳朵递过来。”
入夜,郑国大国公郑享回到了府上。坐下稍饮两口茶,他便吩咐人将自己儿子郑克清叫来了。
郑克清已睡下,被迷迷糊糊地叫了起来,甚是不快,打着哈欠地走进他父亲的书房问道:“爹,干什么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郑享脸色很不好,旁边郑夫人忙走过去推了郑克清一把道:“你爹有事儿跟你说呢,赶紧把眼睛给我睁开……”
“不用了!”郑享阴沉着一张脸道,“那他双眼睛我看最好一辈子都闭着为好!长来有什么用?除了看好看的女人,我看就没别的用处了!”
“爹,怎么了?我又没做错什么事您发哪门子的火呀?”郑克清还委屈上了。
“是啊,夫君,这清儿也没做错什么啊,您动什么怒呢?”郑夫人也诧异地问道。
郑享狠瞪了郑克清一眼,手指他数落道:“你觉得你聪明绝顶了是不是?你觉得博阳城的城门是你想拦就拦的是不是?你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到底还有一个踩在你爹头上,就容不得你这么嚣张知道吗?你今儿给我把脸都丢两遍了,你还觉得没错?”
郑克清被他爹这么一喝,倒也清醒了不少:“爹,是不是江应谋那混账王八上您那儿告状来了?”
“用得着人家来告状吗?人家稀罕上我跟前告状吗?”郑享听了这话更气了,“人家江应谋从来都不把你爹我当回事的!当初他被羁押在锦城的时候,他是怎么讽刺你妹妹的?他又是当着王上和王太后那些人怎么奚落我的?你都忘了?”
“我……”
“你还拿脸子往上凑着给他扇,你脑子给驴踢了啊?”
“我不是不知道那是江应谋嘛!”郑克清委屈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让你最近收敛点收敛点,没事儿别往外跑,郑憾那小子大婚,各国都会来人的,你听了吗?你左耳朵听了右耳朵就出去了!知道你爹我今儿在宫里被人怎么笑话吗?说我生儿子都是为了给江应谋长脸的,索性改了姓姓江算了!”
郑夫人有些不服气道:“说这话也太过了吧?谁敢这么说?”
“谁?哼!”郑享抖了抖眉毛,斜眼瞥着郑夫人道,“不就是郑憾那死小子吗?可人家也没说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