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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不是咱们家的人?活生生的你的四弟坐在你眼前你不认识?”
“奶奶,您先别发火,”江应谋忙摁了摁归于氏的手背,笑容温和地安慰她道,“您身子才刚转好,不可以生气的,您忘了蒲心的话了?其实三哥说得对,我已经不算江家的人了,回到这家里也算客人,他们对客人客气那也是应该的。”
“我可不许你这么说,”归于氏直摇头道,“你是我孙子,是我最小的孙子,哪里是什么客人?谁要说你的客人,我就跟他急!”
“哼!”江应景不满地哼了一声,扭脸朝向一旁了。
这时,无畏捧着药汤进来了。刚走到榻边,江应茂便伸手端起药碗,十分殷勤地弯腰对归于氏道:“奶奶,来,该喝汤药了。您就这么舒舒服服地躺着,我来喂您。”
老人家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板着脸,一点回应都没有。江应茂有些尴尬了,再次说道:“奶奶,您不高兴归不高兴,这药汤可得按时喝才行……”
“我一个老人家喝个药汤不必你们这么多人伺候,留蒲心在这儿就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碰了一鼻子灰,江应茂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将药碗往托盘里一放,转身悻悻地走了。江应景紧跟着他下了楼,出了小院,迫不及待地说道:“大哥,你看见了吧,奶奶当真是想老四回来的!”
“什么当真?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江应茂停步转身,一脸沉沉的愠色道,“奶奶压根儿就没病,奶奶是在装病!”
“装病?”江应景皱起眉头来,诧异道,“奶奶为何要装病?”
“为了能把老四留下来!”江应茂咬牙切齿道。
“什么?为了能把老四留下来?奶奶装病也不能把老四留下来啊!”
“怎么不能?老四出使之期只有两个月,两个月一到他就必须得返回定康,可我看出来了,他就没打算过回去!这趟来博阳,他根本不是出使而是回家!”
“是这样啊……是这样的话,那……那也不行啊!他是自己叛国离家的,怎么能由着他说回来就回来呢?爷爷和爹倘若就这样让他回来了,如何跟江氏其他族人交代?”
“眼下他是没借口名正言顺地回来,所以他才会想出让奶奶装病拖延留在博阳的时间的法子!哼,我说呢,奶奶的病向来都是杨医师照料的,怎么会连杨医师的药都不灵了,非得把林蒲心请来?这下你该明白了吧?奶奶是装病,请林蒲心过来为奶奶诊治只是个借口,让他们夫妻俩继续留在博阳的借口!”江应茂忿忿不已道。
“哎呀,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可麻烦了啊!”江应景摸着下巴,来回踱步道,“老四是个特别能闯祸的,若让他重新回到江家,那咱们又不知道会担多少心了。大哥,不行啊,咱们一定不能让他再回来了。万一他和那林蒲心又弄出什么事儿来,那咱们江家不就栽那两人手里了吗?你可得去劝劝爷爷和爹啊!”
“劝得住吗?”江应谋口含讥讽道,“爷爷和爹只怕是一心盼着他回来,仿佛整个江家没了他江应谋就会垮似的!你我的三言两语,他们哪里听得进去?”
“那怎么办?大哥你是咱们家的长子嫡孙,你得拿个主意才是啊!爷爷和爹估摸着是年纪大了,被老四哄了几句便宽恕他了,对其他的利弊都没权衡清楚过,大哥你将来是咱们江家的家长,在老四回江家这件事上,你一定得把住关,绝不能让老四轻易地回来啊!”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肯定反对老四回来啊!我肯定站在大哥你这边啊!”江应景信誓旦旦道。
“老二就未必了,”江应茂反背着手往前走道,“老二向来是站在老四那边的,虽然在这家里说不上什么话,但每回家中有事要商量的时候,他一准帮老四说话。”
“二哥就那样儿,想事情从来不多转两个弯,一直都觉得老四是个好弟弟呢!”
“你说让我把住关,就你一人站在我这边,我能把住什么关?若是爷爷和爹下了决心要想弄老四回来,咱们能阻止得了吗?”
“难不成就眼睁睁地看着老四回来?”
“再说吧,我先回去了!”江应茂烦躁地挥挥手,埋头走了。
“哎,大哥……”
不等江应景说完,江应茂就大步朝前去了。江应景耸了耸肩,不屑地朝江应茂的背影瞥了两眼,转身正要往小径的另一边去时,江应谋打院门里走出来了。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目光都很冷淡。江应谋没打算跟江应景寒暄,扭头要走,却被江应景叫住了。
“老四啊,你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呢?”江应景缓步走近江应谋跟前,带着一副有些厌恶的口气说道,“你这是在玩咱们江家的规矩吗?还是在拿我们这些兄弟开玩笑呢?”
“三哥有话就直说吧!”江应谋开门见山道。
“好,那我就直说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想回江家来?”
“对。”
“你觉得你还有脸回江家吗?”江应景皱紧了眉头,厌恶的口气更浓烈了。
“我为何没脸回江家?”江应谋反问道,“我对江家做了什么了?”
“你自己对江家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你装哪门子蒜啊?”
“三哥,做弟弟的有这么让你厌恶吗?兄弟之间不是应该彼此信任彼此包容互为支撑的吗?”
“你信任过谁啊?你又包容过谁啊?打小起,因为你体弱多病,家里哪一个不是包容着你的?你就是爷爷奶奶手掌心里的宝,你要什么别人都得让给你,家里没有的也会派人去找回来,你过得还不够舒服?身为哥哥的还不够包容你?”江应景说着说着火便冒上来了。
江应谋眼中闪过一抹失望,转身道:“看来咱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站住!”
“你还想说什么?”江应谋停下脚步问道。
“你最好打消重回江府这个念头,方才大哥说了,他绝对不会让你回来的。这个家,有你没他,有他没你!应谋,你若还念哥哥们这些年对你的关心和包容,就不要回来了,江家经不住你和你的那个林蒲心折腾了!”
“大哥真是这么说的?”江应谋嘴角勾起一丝蔑笑。
“当然,”江应景说得理直气壮,“他为何不能这么说?他又为何不能这么做?他是江家长子,江家未来的家长,他就有权过问一切跟江家有关的事情!你若执意回江家,那就是在跟大哥作对,在跟江氏族人作对!”
“别拿江氏族人来压我,”江应谋缓缓转过身来,迈近江应景跟前轻声道,“不是所有的江氏族人都像你和大哥那样仇视我,当我是眼中钉的,也有一部分江氏族人是欢迎我回来的。我从未对江氏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每做一个决定都是以江氏为首要考虑,正因为如此,爷爷,爹以及那些江氏族人才肯接受我重新回来!”
“是吗?”江应景磨着牙龈,眼含恨意道,“看来你为回到江氏,已经拉拢不少人了啊!你可真行,江应谋,你那个脑子真没白长!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欢迎你重新回到那个家来!又特别是你后来娶的那个女人,不管她是郑国乡下丫头还是炎氏落魄的公主,她都没资格迈进我江家的大门来……”
“只要我能回来,她就有资格回来,因为她是我江应谋明媒正娶的妻子!”江应谋双眼的火色被点起,沉沉地迸发出了两道凌厉的目光,“三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跟大哥一样,打小就不喜欢我,认为我比你们聪明,我得到爷爷奶奶的关心更多,因此我必须是那个被你们所排挤所厌恶的对象。你们大概想,这个家若是没有我,你们会好过许多是吧?”
“对!要是没有你,别说我们兄弟几个,就是整个江府都会好过许多!”江应景应得面不红心不跳,“你可知道你从小给家里招了多少麻烦?为了治你的病,爹天南海北地寻医师,娘和奶奶没日没夜地照顾你,好容易你长到十二三岁了,本该安安心心地在家养着,可你倒好,你又要出去跟人比棋局了!还记得那回跟夫聪国使臣对弈吧?你连赢人家三局,成就了你稽国小神童的名号,却让先王和那个使臣都对咱们江家不满了起来。你可知道爹和爷爷在里面费了多少劲儿才将这事儿抹平的?若不然,你早死在先王手里了!”
“是吗?爹和爷爷若不尽力去抹平这事儿,我会死在先王手里吗?我不是应该先死在你和大哥手里吗?”
“你说什么,江应谋?”
像被江应谋揭穿了什么老底儿似的,江应景整张脸唰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