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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陈让没有流露多少情绪,但回了学校,左俊昊和季冰却发现他整晚沉着张脸,像是被欠了巨款。左俊昊悄悄跟季冰讨论,一致认为——“敏学要搬回去,不能天天看到齐欢他估计很不爽。”
敏学的行动力一流,说搬来就搬来,说搬走,不过三天就搬得干干净净。
白天没法和陈让见面,对于在一中旁边上了一个学期课的齐欢来说也挺不习惯,只能课间偶尔给他发发消息,晚上回家以后再打电话。
是夜,齐欢做完作业窝在被窝里翻来覆去,一下平躺一下趴着,从作业聊到考试,把白天在校所有八卦所有事情都拿出来讲了一通,还是不想挂电话。
陈让很耐心地陪聊,她趴在枕头上,说完一个话题,忽地笑嘻嘻问:“你想不想我呀。”
床头灯很暗,只能照亮床边一小块。那边闷声不语,别扭劲一如往常。齐欢追问几声,他还是不说,她无奈,只能换了个话题。
又说起学校的事,有些在白天的短信里跟他说过一遍,但他还是听得很认真。
聊着聊着,齐欢撑不住犯困,阖眼睡着。
那边试探喊了声:“齐欢?”
均匀的呼吸在静悄悄的夜里格外明显,陈让听出她睡着,却没挂电话,任通话保持着。
过了很久很久,他的声线经过听筒,变得有些微沙。
“我……”
“很想你。”
她睡得沉沉,他的这句对先前问题的回答,并没能得到任何反应。
夜下万籁俱寂,但他听得清自己的心跳。
有些话一时说不出口,但有些东西,并不代表不存在。
。
统考前一天,齐欢突然出现在一中校门口,把左俊昊等人吓了一跳。
“我来看看你们。”齐欢说。
和以往一样,跟左俊昊你一句我一句插科打诨,季冰偶尔接两句话,吐槽精准无比。气氛融洽毫无隔阂,并没有因为一段时间不见就变得生疏。
陈让一脸波澜不兴,齐欢跟他讲话,他的回答依旧简短。
齐欢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他反应平平,她忍不住抱怨:“你真冷淡。”
“……”陈让无奈,“这个八卦,你昨天电话里说过了。”不是他不想理,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齐欢不管:“可是昨天是电话里说的,现在是当面说。跟我讲话很没意思吗?那我以后不跟你讲了……”
“没有。”陈让没辙,“很有意思。你讲。”
齐欢也不客气,把已经讲过一遍的八卦,再次复述。陈让听了三遍,还要装着第一次听,强憋着点评:“嗯……确实,挺过分的……”
左俊昊和季冰在后边暗暗偷笑,不敢出声,闷笑得差点咬到舌头。
……
陈让和齐欢去吃晚饭,见面不比以前方便,左俊昊和季冰便很识趣地没有打扰。
吃完逛到广场,在凉亭里坐着闲聊,齐欢一勺勺挖着草莓味的冰淇淋吃得起劲,还剩一半的时候,抬手戳陈让胳膊,道:“草莓味很好吃。”
他嗯了声,就见她抬下巴:“亲一下?”
他皱眉,“……不亲。”
“为什么?”
他扭开头,不理。
齐欢凑到他面前,陈让不看她,她伸手要扳他的脸,他才终于开口:“亲完你就不认真考了。”
她一愣,大笑出声。
齐欢把冰淇淋搁到一旁,跪在长凳上靠着他肩膀,勾住他的脖子,“你怎么这么可爱!”
陈让别开脸。她笑说:“你跟我打的手机备注一样可爱。”晃他的脖子,她语气夸张地给予肯定,“非常非常甜心了!”
“不知道你在叫谁。”对她打的备注,陈让很有意见。
齐欢故意臊他:“甜心?”
陈让梗着脖子假装没听到,她一直喊,一声一声叫他。
“甜心,你看今天晚上天气是不是很好?”
“喝奶茶吗甜心?那边有卖奶茶的……”
他不理,她也不停,乐在其中。
“哇,斜对面新开了一家电影院,不晓得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要是你晚上不上课就好了。”瞥见对面闪亮的招牌,齐欢觉得可惜,昂头眺,“最近新上了一部电影,叫什么什么逃杀,甜心你看了吗?”
陈让抿唇,说:“没看。”
她猛地低头,他板着脸。她乐不可支晃他的脖子,“你承认你是甜心啦?”
“……别晃,头晕。”陈让皱眉。在她停不下来的笑声中,他沉着张脸,“不是”两个字,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
齐欢请了假,陈让没请,上晚自习前,她把他送到一中门口。
陈让说:“明天要好好考。”
她用力点头,连连保证。
陈让没进去,站在门口亲眼看着她上出租车。车开出好远,齐欢在后座回头,还能看到他穿着蓝白校服站在门口,随意但却挺拔得像是白杨的身影。
车在家附近停,齐欢付了车费,一路哼歌。轻快心情在快到门前时戛然而止,她不由得停住脚,心下突然有点不安。
天黑得早,夜色沉沉,家门外停了好多车。
她莫名心慌,跑上门前台阶,钥匙插进锁孔。推开大门的瞬间,愣在门口。
家里,灯火通明。
第43章 QiHuan
第二次月考当天; 陈让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饭后到校进入考场考试; 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给齐欢打电话。奇怪的是联系不上,几乎手机不离身的她很少错过消息和电话; 他打了三个,却始终没有人接。
左俊昊见陈让拧眉,对他的担心很是无语:“你整天就想着齐欢,昨天刚见完,用不用这么急?”
陈让没言语; 回家的一路默不作声,没开口说一个字。
下午考完,陈让又给齐欢打电话; 还是不通。这回左俊昊也觉得有点不对; 但见一向冷静沉稳的陈让心浮气躁,安慰他:“说不定是有事呢; 齐欢忙的时候也有两三天没联系你啊,可能她有什么事忙不过来。”
话说的自己都不太信; 齐欢以往忙归忙; 但从来不会联系不上。
陈让不知在想什么; 左俊昊好劝歹劝; 才拦住他没让他去敏学。心下暗暗祈祷,希望齐欢赶紧回个电话; 不然陈让这两天考试不要想好好考了。
一夜倏然过去; 第二天; 还是联系不上齐欢。这回左俊昊不拦了,考完出来决定陪陈让去敏学,哪想还没走出楼梯拐角,陈让他们班的班主任突然出现,叫住他:“陈让,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老师,有什么事明天说行吗。”陈让站着不动,眉头拧起。
左俊昊也想帮着说话,但老师哪知道他们急什么,一个劲招手,“明天?今天的事今天说,你过来,我和主任跟你聊聊……”
左俊昊头都大了。陈让被叫走,他在外边干等,生怕陈让按捺不住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眼见着天都黑了,陈让终于从里面出来。出了校门,陈让朝平时回家的反方向走,左俊昊问:“你去哪?”
他不答。左俊昊上前拉住他:“现在这个点,敏学的人考完都回家了,去了也是空的。”不等陈让说什么,左俊昊主动道,“我有严书龙的电话,我帮你打过去问,行不行?”
在空无一人的校门口,左俊昊顶着夜色拨严书龙的号码,漫长的嘟声,是他这辈子听过最磨人的声音。
一接通,左俊昊开门见山:“我问你个事,齐欢人呢?她电话为什么打不通?”
严书龙道:“我也不清楚,齐欢请假了,这两天没来考试。”
左俊昊一愣,“请假没考试?”
“嗯。”
“你联系得上她吗?”
“我们都打不通她的电话,只有庄慕跟她家里比较熟。”
“那庄慕……”
不等左俊昊说完,严书龙便道:“庄慕早就请假了,他外祖父过大寿,全家都去了,人不在禾城,比齐欢请假还早。”
顿了下,严书龙又道:“不过庄慕明天就回来了,可以问问他。”
什么有用的讯息都没得到,通话结束,陈让站不住,提步就要走。左俊昊忙扯住他:“你去哪?”
“她家。”
“敏学的人都找不到她,你去她家有什么用?!”左俊昊急了,“明天庄慕就回来了,问问庄慕说不定会有消息,你再稳一晚,就一晚,明天要是也没头绪,哪怕天涯海角我都任你去,行不行?!”
这一刻的沉默,大概是左俊昊这辈子经历过最压抑的时刻。陈让的脸色,比晦暗的夜色,还要沉重。
。
联系不上齐欢的第三天,没等陈让他们先打电话,庄慕那边已经先行联系他们。
左俊昊的手机接到严书龙的来电,电话那头是庄慕的声音,他听清,说了句等一等,直接将手机递给陈让。
庄慕简言概之:“齐欢家里出事了,具体的还没确定,情况不太好。”
陈让一顿,“齐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