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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楼也不在意,想报复就来吧,要是事事都怕被报复,那还想什么出人头地,直接回家带孩子去吧。
林楼给单壮解开枷锁:“洗吧。”说罢林楼就转身出去了。
单壮狠狠的瞪着林楼的背影,直到他出去了,他才拿起瓢冲洗起来,单壮在牢里待了太多年,身上积攒了不知多少层黑垢,用皂角液洗了好几遍才把身上洗干净。
洗干净后,换个套干净的粗布衣裳,单壮被林楼单独安置在了一间小房间里。
这间小房间里没有窗户,只在铁门上开了一个带栏杆的小窗,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其它什么都没有,这间房间其实是一间反省室,单壮就在这里等待太子殿下的召见。
桂哥审人审了一天,出了署衙后,今日当班的柯全就向他禀报了林楼押解单壮归来的消息,桂哥心中一喜,回了私邸后就立即召见单壮。
“你是,单壮?”桂哥不是假装不认识单壮,而是真惊讶了,单壮竟然被剃了个狗啃头!
桂哥看向柯全,柯全附耳解释,桂哥又看向在单壮边上站着的林楼,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他还是给了林楼一个赞许的眼神,起码林楼也是忠心于他,怕污了他的眼,才把单壮给打理的这么干净。
单壮跪在堂中,既不行礼,也不磕头,只是*的应道:“正是单某。”
“你有命案在身,可曾悔过?”桂哥淡淡的问道。
单壮脖子一抬:“不曾,单某杀的是狗官,狗官罪该当诛,单某是替天行道。”
“那官犯的是何事?”
“他贪昧了赈灾的银两,一两银,可以救多少人的命,他贪的可不只是几两银,而是几千两,这几千两可以救多少人的命,他该死。”单壮振振有辞。
“大胆!”柯全喝道。
桂哥摆摆手,让柯全退后:“那人是该死,但你只杀得了他一人,世上该杀的狗官那么多,又能顶上什么用呢?”
单壮没想到东宫竟然不呵斥他,反而还算是鼓励他,他胆气更壮了:“杀一个少一个,若是不杀,只会越来越多,杀一个也算匡扶正义了。”
桂哥呵的一声笑了:“你觉得成贼该杀吗?”成贼也是喊着要替天行道,要替贺氏掌管天下啊。
单壮一愣,想了想,道:“也该杀。”
“为何?”
“他们拉壮丁抢牲畜,他们把乡里村里的男人都给拉走,牲畜也拉走,鸡鸭也不放过,家里值点钱的都给带走,这让留下的老弱妇幼怎么能过活?一样是把人逼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单壮很看不上所谓的成王,说的冠冕堂皇,做的事一样断子绝孙。
“申奴呢?”桂哥又问。
“更该杀!”单壮登时怒气上涌,“那些是恶鬼,不是人,但凡是人的,都应该与恶鬼血战到底。”
单壮虽然不曾去过申奴频繁作乱的庸宁道、北关道,不曾亲眼见过申奴是如何残忍嗜杀的,但是他游走江湖,听到过的庸北两道的惨事数不胜数,他恨申奴入骨。
桂哥朝单壮微微倾身:“孤也深恨申奴,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你可愿助孤一臂之力?”
单壮双眼大睁,东宫问他愿不愿相助?东宫是要用他吗?
单壮微微低下了头,不敢与东宫直视,他得好好想一想。
桂哥看到单壮的反应笑了笑:“孤也不逼你,你且下去好好想一想。”
桂哥挥挥手,林楼架着单壮出去了。
重新回到了反省室,单壮默默的想着该不该答应东宫的要求,中途有一个兵过来给他送饭,单壮想从这个兵口中问问话,可惜这兵理都不理他,打开铁门下方的小门,把碗放进去后就走了。
单壮拿起地上的碗,碗里是半碗的青菜加一个杂粮馍馍,青菜和馍馍都是新鲜的,不是隔夜的,单壮心中一喜,他好久好久没有吃过新鲜的饭食了。
在押解入京的路上,单壮吃的是林楼他们身上自带的干馍,干馍很硬,口感和新鲜的杂粮馍馍完全没的比,青菜就更是了,路上他们吃的都是腌菜干,单壮在牢里时更是没得挑,有啥吃啥,好难得才能吃一口新鲜青菜,如今有半碗的新鲜青菜,自觉只是换个地方坐牢的单壮已经觉得很满意了。
单壮拿起杂粮馍馍就大口的啃起来,啃一口夹一筷子菜,夹到后面,嘿,菜里还有两片肉。
这牢坐的不错嗨,有粮有菜有肉,睡的地方也干净,没蟑螂没老鼠的,睡的还是床,不是稻草,啧啧,不愧是皇帝儿子,牢房也比别的地方大气。
单壮很珍惜的把馍馍和肉菜都给吃了个干净,然后躺下睡觉,刚要进入梦乡,铁门又有响动,底下的小门又放进来一个东西,单壮过去一看,一个小茶杯,里面盛着半杯清水,边上放着一粒小小的药丸。
“这是什么?”单壮趁着送药的小兵还没走赶紧问道。
小兵回他:“解你痒的药。”
单壮震惊了,东宫竟然这么好人,竟然还给他备药!
“这是药房开的药,三个时辰吃一粒,一共六粒,饭后吃。”小兵敲了敲铁门,“把碗放过来,我取走。”
单壮愣愣的照做了,他现在还处在震惊之中,没想到东宫这么仁善,对他这样的重刑犯都这么好。
“啧,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心肠太软了。”单壮心情复杂的嘀咕了一句,仰头把药给吃了,上床睡觉。
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单壮就被一声声的竹哨声给惊醒了。
竹哨声离得远,反省室没有窗户,门也是铁门,其实在反省室里听到的竹哨声很轻微,但是单壮却惊醒了,不是在自己的地盘,单壮永远不可能放松下来,他在睡梦中一样保持着警惕,竹哨声刚响两声,他就听到了。
单壮趴在铁门上,透过小栏杆看向外边,反省室正对着操场,可以看到操场上跑动着的重重人影,单壮粗粗一扫,大概估出操场上有上千人。
其实不止,是两千人。
竹哨声吹的极有节奏,操场上的上千人跟随着竹哨声跑动、分列、集结,很快形成了上百个同样大小的方块。
这是在干嘛?练兵?
不,是摆战阵!
单壮的眼神瞬间亮了。
第73章 归附之心
单壮趴在栏杆小窗上贪婪的看着操场上的动向,集结列阵,分而对战,互相配合,前攻后抄,他的心跟着操场上的呼喊声起起伏伏,恨不能亲自上场一战。
这才是打战啊,原来正兵操练是这样的啊,原来大燕还有这么威武的军队啊,是啊,这里是皇帝儿子的地盘啊,东宫当然要用大燕最好的军队了,这里才是英雄男儿应该来的地方啊。
靠,老子好想上去干一战啊!
单壮激动的趴在小窗上,左一声“抄过去,吞掉他们”,右一声“猪啊,顾头不顾腚啊,被反抄啦”,铁门随着他的激动撞击而砰砰作响。
负责看守的小兵过来了,他用长棍敲着铁门:“老实点,别乱撞,再撞给你把窗关上。”
单壮看的正激动呢,哪里肯把小窗关上,马上连口保证:“我不撞了,真不撞了,别关别关。”
小兵瞪了他一眼,回到原岗位上。
单壮小心翼翼的重新趴回小窗边,再次贪婪的看了起来,结果还没过多久,操场上又响起竹哨声,一个个小方阵重新汇聚回大方阵,然后分成一小队一小队,离场走了。
“喂,喂,那个谁,兵,不,军爷,军爷,他们怎么走了?”单壮大喊起来。
小兵又过来了:“早操结束,休息吃饭。”
“早操?吃饭?”单壮看了看日头,是升挺高了,的确该吃早饭了,“吃完饭还有操练吗?”
“有。”小兵才不会和这个被**份子说太多的话,操练是有的,但不是这样的大操练,这人又不是营里的兵,不用知道那么多。
小兵在说完“有”这个字后就走了,然后不管单壮怎么喊他都不回来,他径直走出了单壮的视线范围之外。
被关在反省室中的单壮抓耳挠腮焦躁不安。
单壮是个江湖人,是个以行侠仗义为己任的游侠,他的天性就是向往自由的,在大牢里关了好几年,单壮是被迫过上了苦修日子,他骨子里的自由其实没有一日消失过,只是他不敢去想,因为越想越痛苦,只能麻木自己。
但是一朝放出了牢,东宫又向他伸出了手,再冷不丁的看到了这样热血激荡的练兵场面,单壮骨子里的自由就再也压抑不住了,几乎是如熔岩一般喷涌而去,灼热了他的身心。
他想出去,他想自由,他想痛快的过这一生。
没有失去过自由,就不知道自由有多可贵,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