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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有几十年火候,非敢自夸,至今也还未碰过对手,倘若有所误伤,伤的是小弟,也还罢了,伤及老兄那却如何是好?”铁昆仑酒意已浓,听了这话,更不舒服,立即哈哈大笑道:“老兄尽可不用顾虑,久仰老兄七步追魂,小弟还真想试试呢。莫说误伤,即是当真给你追了魂去,我也决不怪你。”
当下两人就在筵前比试,山寨的大小头目,环立四周,屏息而观。但见铁昆仑叱咤风生,每发一掌,屋瓦随落,墙壁也似乎震动起来;羊牧劳却是气定神闲,身随掌转,每发一掌,必定移动一步,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式式不同,招招变换,掌力发出,毫无风声,但站得稍近的人,却都感到有一股潜力迫来,不由自主的要向后退。座中的行家可以看得出来,论功力两人都已登峰造极,但羊牧劳以灵活的步法消解对方的力道,却有点取巧,因之也似乎稍稍占了一点便宜。
双方拼到了第七掌,羊牧劳一个转身,反手拍出,双掌忽地胶住,但见两人都是汗如雨下,过了半晌,铁昆仑笑道:“小弟侥幸未给追魂,咱们可以罢手了吧?”羊牧劳道:“老兄接了我的七步七掌,彼此都未受伤,是不必再强分胜负了。”
旁观的头目松了口气,都觉得这样收场,双方都有面子。哪料就在双方收掌这一瞬间,忽听得铁昆仑大叫一声,跃出了一丈开外。
羊牧劳作出了大吃一惊的样子,叫道:“铁兄,你怎么啦?伤在哪里?小弟有药。”铁昆仑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圆睁双眼喝道:“羊牧劳,你别假惺惺啦!待我伤好之后,还要领教你的真实功夫!”他虽然能够起身,但听他的声音中气不足,显然已是受了内伤。
旁观的头目明明看见两人功力悉敌,铁昆仑却忽然莫名其妙地受了重伤,再听他的口气,不由得都怀疑他是受了羊牧劳的暗算,当下便有几个忠心耿耿的部下,亮出了兵器来,向羊牧劳喝骂。
羊牧劳冷笑道:“铁兄,你怎么说?先前的话还算不算话?”
铁昆仑挥手道:“让他走,不必你们替我报仇!”
羊牧劳还故意叹了口气,说道:“铁兄,我一时失手,后悔莫及,想不到你竟把我当作仇人。我没法子,只好走了。望你早点康复,我再来请教。”
铁昆仑练有金钟罩的功夫,众头目还以为他只是受了点伤,料无大碍,哪知他当晚就寒热交作,从此一病不起,竟不能够亲自向羊收劳报那一掌之仇了。
原来他与草牧劳虽然功力悉敌,但羊牧劳练的是内家掌力,在双方同时收掌之时,铁昆仑的阳刚掌力是一撤便即收回,而羊牧劳则暗地里用上了阴劲,收掌之后,他的劲力还未消散,突然乘虚攻人,破了铁昆仑的金钟罩,且伤了他的三焦经脉。这可说是“暗算”,但却非明显的暗算,因为这是他掌力上另有奥妙之处,所以当时铁昆仑也只好怪自己过于疏忽,太过把他当作朋友看待,吃了哑亏,说不出来。
铁昆仑死后,他的部下当然要给他报仇,侦骑四出,可是草牧劳早已不知去向了。官军趁着铁昆仑之死,而几个大头目又出去追凶的时候,便乘机攻破山寨。可怜铁昆仑在燕山经营了几十年的基业,毁于一旦,而铁摩勒也成了孤儿,后来才得窦家收为义子。
攻破山寨的是幽州道行兵总管苏秉,事后铁昆仑的部下方始得知,原来这羊牧劳便是受了苏秉的重托来暗算铁昆仑的,苏秉立了此功,官升三级,不在话下。但苏秉也不过只得意了几年,后来铁摩勒的义父窦令侃亲自率领陵兵,攻人幽州,终于把苏秉杀了,算是给铁昆仑报了一半仇。这也是铁摩勒为什么将窦令侃视同生父的缘故。
羊牧劳仍是不知下落,这当然是因为铁昆仑交游广阔,他怕铁家的亲友寻仇,所以藏匿起来。窦家因为要与王家争夺绿林霸权,也无暇去寻觅他。
铁昆仑与磨镜老人交情甚厚,临死之时,曾嘱咐部属要将儿子送到磨镜老人门下学艺报仇,但又因磨镜老人行踪无定,直到过了十多年,铁摩勒与段圭湾在长安巧遇南雾云,这才由南雾云将他引人师门,这时飞虎寨亦已给王伯通灭了。
铁摩勒在磨镜老人门下八年,在第五个年头,磨镜老人有个朋友从突厥(即今新疆及青海一部)回来,据他说羊牧劳已在突厥死了,而且他还曾亲自参加羊牧劳的火丧之礼。这位朋友乃是武林七奇之一的玄空子,磨镜老人与铁摩勒都相信他决不会乱说假话,故此铁摩勒出师之后,念念不忘的只是给义父报仇,而以为父亲的仇人已死,根本无须报了。
哪知现在听王燕羽所说,羊牧劳竟还未死,而且还做了安禄山的“大内总管”!
惨痛的记忆给挑了起来,铁摩勒禁不住泪咽心酸,泪眼模糊中,现出了他父亲的影子,满面血污的愤怒神情,语语悲凉的临终嘱咐…。仇恨的火焰重新从心中燃起,铁摩勒咬牙切齿地说道:“羊牧劳他在这儿?好呀,他在这儿,我就偏不离开长安!”
王燕羽吃了一惊,说道:“摩勒,我不知道你与羊牧劳有何冤仇,但我却亲眼见过他绵掌击石的功夫。那一天,他在御花园中,当着安禄山和许多武土面前炫技,十几块石头堆在一起,他说他只要打碎当中的一块石头,说罢,轻轻一掌拍下,那一堆石头纹风不动,然后他叫人将石头一块块搬开,果然周围的石头都是原状,只有当中的那块石头,一触即成粉碎!嗯,看来他这手功夫,不在我师父之下!摩勒,我不是小觑你的功夫,只怕,只怕铁摩勒是武学行家,当然知道这手绵掌击石功夫的厉害,心想:“如此看来,这魔头的内家掌力确是不容轻视,若然一掌打下,所有的石头全都碎裂,那还容易,现在他能够随心所欲,任意打碎当中的一块石头,这内家掌力,已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但铁摩勒虽是吃惊,却仍然沉声说道:“就算他是石头,我是鸡卵,我也得碰他一碰!”
王燕羽柔声说道:“摩勒,看来你与他是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本不该劝你,但俗语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不敢说你就比不过他,但现在长安,你是孤掌难鸣,而他却是羽翼众多。”
铁摩勒望了她一眼,见她忧急焦虑的神情现于辞色,哪里像是仇家的女儿?简直像似一个非常关心他的姐妹,心中大为感动,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王燕羽又道:“摩勒,作即算是恨我也好,我却不忍见你受到任何伤害,你倘若要留在长安,我只有一件事情求你,求你不要孤身冒险,去行刺安禄山、”她的意思铁摩勒理会得到,她不敢劝铁库勒放弃报仇,但只要铁摩勒不入宫行刺,那就当然没有机会碰到羊牧劳了。
铁摩勒道:“好,我答应你。我决不单身行刺就是。天书qisuu手机电子书}快亮了,你走吧!”
王燕羽含着幽怨的目光,凄然一笑,说道:“摩勒,你不必赶我,我也要走了。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单身见你。”说罢,便跳出了窗子,再不回头。铁摩勒不自禁地倚着窗儿,望着她的背影在深沉的夜色之中消失。正是:燕子穿帘来又去,可怜爱恨总难消。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三十二回 虎穴藏身思报国 绣闺夜话识深心
铁摩勒虽然报仇心切,但却也非鲁莽之徒,王燕羽走后,他渐渐冷静下来,仔细一想,王燕羽说的确乎有理,在这个群魔乱舞的长安,自己孤掌难呜,确足不宜露面,更不用说入宫行刺了。
心里想道:“报仇也不争在早这几天,且待姑丈到来再说。”铁摩勒在磨镜老人门下八年,以内功和剑术造诣最深,他衡量一下自己与羊牧劳的武功,估计可以接得下他的绵掌,但要想取胜,却是万难。倘得段圭樟夫妇相助,报仇或者有望另有一件令他挂心的是卢夫人,卢夫人不肯离开薛家,原因不说,只预言将有大事发生,听她的口气,似乎这件事的发生,对她也不无危 3ǔ。cōm险。日间言犹未尽,铁摩勒很想再找个机会去见她,但卢夫人又不许他前往薛家,铁摩勒只好等待她和红线再来。
可是此后一连几天,非但卢夫人和红线没有过来,聂隐娘也没有再来缠他练武,铁摩勒暗暗纳罕。官宦之家,内外有别,他当然也不方便退进内房去向聂隐娘打听,只好天天陪那老行家闲聊。薛嵩、聂锋仅是安禄山当作心腹的大将,这老管家对安禄山的家事倒知道得不少,据他说安禄山的次子,即现在被立为“太子”的安庆绪生来愚蠢,安禄山本来不喜欢他的,只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