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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哭得浑身乱抖。
秦凉轻声笑了:“喂,我说,擦干眼泪,哪有哭哭啼啼拜天地的新娘子?”
思思哭声一抑,很听话地揩去珠泪,可总也拭不尽,只好由它去了。
秦凉拥着她,低笑道;“而且世上好像也没有光着身子拜天地的夫妻。但咱俩就要这么拜天地,对天地袒露我们的身心。”
思思哽咽着点点头,软软地滑下来,跪在了地毯上,秦凉随着也跪了下来,他们的眼睛都闪着动人的光彩。
世上曾有过如此简陋、如此坦诚、如此神奇的婚礼吗?
他们默默地向天地鬼神祷告,祈求上苍降福于他们。
他们又默默地交拜,祈求对方始终不渝的情意,并对他或她的祈求给予永久的保证。
当他们抬起头时,都发现对方已泪流满面,他们就那么对面跪着,跪在窗前的月光里,久久地凝视着对方。
思思低呼了一声,软软地向前栽倒,栽进了他怀里……
他们已经找到了共同的归宿,他们勿须再那么急不可耐,勿须感到时日不多,机不可失。
从今往后的日日夜夜,他们都会相儒以沫,他们都深知对方对自己的情爱和许诺,更知道自己给对方的会是同样美好的东西。
他们有长长的未来,有美好的未来,世上已没有什么东西能把他们拆开。
月光已移出窗。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已不再沐浴月光的,他们都没注意到。
绵绵的欢爱,难道不就是他们心中妩媚温柔的月光吗?
秦凉静静地躺着,静静地感觉思思绵绵的情意,忍不住想起了一句极古极古的诗:
“今夕何夕,对此粲者?”
他默默地品味着诗句,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
恰在这时,他听见了思思温柔的叹息;
“今夕何夕,对此……良人?”
不过短短的六天,风淡泊已形销骨立,两眼深陷,面色苍白泛青,但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盛,也越来越疯狂。
他在熊熊的欲火中整整燃烧了六天六夜,在茫茫的欲海中整整遨游了六天六夜。他就像个大梦方醒的人,贪婪地吞食着送到他嘴边的食物,又像是刚睁开眼睛的婴儿,好奇地探索着这个新奇的世间。
他已不再有过去。他的“新生”到目前为止只有六天,可在他心目中,这短短六天就是他全部的过去。脑海中那些模糊的影子已离他而去,他已不需要再去为那些影子烦恼不安,他只要辛荑。
欲火越烧越旺,风淡泊恨不能这火永远烧下去,恨不能化在她身上,无休无止地与她相亲。
可点火的人却已翩然而去。
第七天早晨。
风淡泊一觉醒来,惊惶地发现辛荑已不在他身边,孤独和恐惧一下紧紧地抓住了他。
“辛荑,辛荑!”
他惊叫着跳下床,四下一看,顿时如浸冰雪。
此处已不是船房,而是一间阴暗湿热的石屋,三面石壁,一面铁栅栏。他睡的也已不是那张柔软芬芳的大床,而是既窄又硬的小床.房中哪里还有精美的地毯摆设,有的只是一只破破烂烂的马桶。
第九章 勾心斗角
风淡泊扑到栅栏边,两手猛摇,嘶声大叫:
“辛荑!你在哪儿?”
没有人。外面好像一个人也没有。风淡泊狂怒地用力扳着铁栅栏,一根根细铁栓被他拉弯,捏细,但没有断。
“这是什么地方?辛荑——辛荑你在哪儿啊!”
风淡泊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嘶哑。他终于呜咽着顺着铁门软软滑到了地上,浑身因痛苦和绝望而不能自主地抽搐着。
他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在这里,想不通辛荑究竟去了哪儿。
假若,他是遭人暗算,那么辛荑呢?辛荑会不会也落入了敌人之手?
一想到辛荑有可能正受别的男人污辱,风淡泊忍不住心如刀割,但他却无法去救她,他简直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只有回到那张又窄又硬的小床上。
*** *** ***
昏昏沉沉中不知过了多久,风淡泊被一阵脚步声惊醒——终于有人来了!
风淡泊跳了起来,侧耳倾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紧张得满手是汗。
来的是不是辛荑 ?不,不是她,辛荑的脚步声绝不会如此沉重拖沓。
风淡泊从没听到过辛夷的脚步声,因为舱房中铺着又厚又柔软的地毯。但他却没忘记辛荑走路的样子。她走路的样于轻得像只猫,灵巧,温柔。
那么来人会不会知道辛荑在哪儿?
转眼间,那人已转了出来,是个神情呆滞的干瘦老头,手里提着一只桶,桶上搭着块发黑的白布。
风淡泊喝道:“你是谁?”
老头眼睛看着地下,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慢吞吞地走近铁栅栏,慢吞吞地放下桶,揭开布,端出一碗米饭和一碗红烧肉,又取出一双筷子插在饭里,递给了风淡泊。
风淡泊两手伸出栅栏,猛地扣住了老头的两只手腕,将他扯得紧贴在栅栏上,叱问道:“你是谁?辛荑在哪儿?这是什么地方?”
老头痛得呲牙咧嘴,满脸惊恐之色,张大了口,却只发出“嗬嗬”的怪声。风淡泊这才发现他嘴里的舌头已断了大半。
风淡泊一下泄了气,松开了手。他没想到这老头竟是个又聋又哑的人,方才自己这么对付一个残废老人,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对不起,老伯。”
老头甩了甩被他捏得乌青的手腕,痛得直吸气,但当他抬起眼睛,看见风淡泊脸上的歉疚之色时,原先气愤的神情便渐渐消失了。
老头摇摇头,蹲下身子,将摔碎的饭碗碎片一块一块捡起来,扔到远处,对着洒了一地的饭菜呆视半晌,又摇摇头,从桶中又取出两碗饭菜,递给风淡泊。
风淡泊忽然极其感动,他的心里一下感到了一丝温暖,对这个聋哑老头,充满了感激。
他突然转过身去,背对着老头,蹲下,用竹筷在地上飞快地写了几个字,又移开身子,用眼睛示意老头看地上的字。
谁知老头一转头,拎着木桶,踢里踏拉走了。风淡泊低头看看地上的“此乃何地”四个字,惟有苦笑而已。
他不能责怪那个老头,因为他已受到了太多的惩罚。那半个舌头肯定是被人割去的,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从前与“犯人”说话太多。现在自己也不过是一个“犯人”,如果这老头再与自己有什么瓜葛,说不定连眼睛也保不住。
“犯人”这个念头刚在脑中一闪,风淡泊突然就觉得,自己以前好像也当过“犯人”,而且是和好几个人一同被下的牢狱。
这个念头刚起,他马上就看见了辛荑那双迷人的眼睛,仿佛在对他说:“风淡泊,你只认识我一个人,你对我的依恋和忠诚是与生俱来的,世上所有的人你都应该忘记。你只应该属于我,这是命中注定的。”
那双眼睛一出现,他的头脑立刻又乱了。辛荑的形象顿时又淹没了他。
他又什么都无法想了,只能想辛荑。
因为他只属于她。
可辛荑现在又在哪儿?
*** *** ***
听说过乐无涯的人都知道,此人从来不笑,也没有一点幽默感。江湖中人都认为乐无涯只是个嗜杀的人、冷血的人、乖张怪僻的人,一个傲慢的自大狂。
假如他们看见了乐无涯此刻的神情模样,必定会怀疑自己的眼睛,就像忽然看见太阳从西边出来那样。
乐无涯高大瘦削的身子微微前倾,灰白的面上竟布满了温柔的微笑,甚至还有一些淡淡的晕红。
他正和两个少女说话,轻声细语,极其温柔,宛若初会情人的少年。
而那两个少女只不过是辛荑身边的两个丫餐,阿娇和阿媚。要是见了辛荑本人,乐无涯又会是怎样一副神情?
乐无涯轻声问道:“小姐醒了没有?”
阿娇悄声笑道:“小姐这几天累坏了,须得好好将息养神。
此刻,小姐睡得正香呢。”
阿媚也道:“乐老爷子,我看你还是过几个时辰再来吧!”
乐无涯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只不知小姐因何如此劳累?小姐功力通玄,以前似乎从未有过如此情形?”
阿娇笑道:“你附耳过来。”
乐无涯果然弯下腰,阿娇咬着他耳朵道:“小姐说,这个风淡泊果然有些不同凡响,收拾起来颇费些周折。”
乐无涯沉吟道:“风淡泊既是能杀张桐,武功自然不错,可惜定力并不算很强。我曾暗中留意过,他和柳红桥的二丫头早就有一手了。”
阿娇道:“这个我倒不知。我只知小姐为了收伏他,动用了无上心法,直到这两天还半点儿不敢松懈,如今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乐无涯直起腰,满面堆笑:“那就好,那就好。”
阿媚轻笑道:“老爷子,我们小姐又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