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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旅客听了这话,复又开始出言指责。驿丞大为恼怒,撸起袖子喝道:“你这厮又不是住在这院子里的人,跳出来闹腾什么?我看你分明就是在无事生非,再掺和我就把你赶出去。”
那书生朗声道:“路见不平之事,人皆可以踩之。我赵思德虽无官无职,但也是大楚举人之身,岂会惧你区区一介恶吏?”
见对方是举子身份,驿丞气焰登时一敛,不禁有些进退维谷。慕容阚适时走了出来,向那自称赵思德的书生拱手道:“不才慕容阚,见过赵兄。”
那赵思德似乎相当地意外,怔了一怔才回礼道:“不敢,小生赵思德见过慕容公子。”停停又道:“小生虽与慕容公子素昧平生,但也听闻慕容公子一向不同那等倚仗祖上荫庇行为荒唐的豪门子弟,今日却为何如此?”微微摇头,很有些惋惜之余,亦隐露不屑之意。
慕容阚忙道:“这件事是驿丞所为,我也不知内情,不想竟惊动了这几位客人,实在有愧。原当要把房间还给各位才是,只不过随行的女眷不大方便搬来搬去,不若就依这样罢了,大家的房费由我来付,略表对各位的歉意。”
赵思德这才面露笑容,再施了一礼道:“原来如此,小生却是误会了慕容公子,得罪之处尚请见谅。”
慕容阚忙又道:“岂敢岂敢,要不是赵兄,我今日便要犯错了。”
既是慕容世家的大公子出面承揽过错,又主动给出补偿,众旅客均无异议,事情就此了结。返到院内,慕容阚与狄小石说了经过,道:“那赵思德不畏权贵仗义执言,可算是一位难得的正人君子,我想请他来共进晚餐,你看怎么样?”
原本读书人高习性十足的许承翰当即赞同道:“如此风骨之人,当是我辈典范,岂有相逢而不交之理?”
如果放在从前,狄小石也会觉得许承翰说得有理,但这时却不知怎地,并不认为在这种小事上帮帮腔就可以看得出一个人有多么了不得,最多只能说明这人好管闲事而已,无所谓地道:“你看着办吧,我就不一起吃了。”
许承翰奇怪地瞧了他一眼,暗想,学长以往性格豪爽好交友朋,这次闭关修炼后,怎么好像不大一样了?
《神仙大官人》 第四卷 京城风云 第十三章 决斗
狄小石的心情的确非常之差,原因是夏青颜离开了。
昨晚夏青颜重提前事,说要回师门,狄小石一日没有解除与庞慧珠的婚约,她便一日不与他见面。狄小石不知她与自己呆得越久,情思就越难自拔,只有主动远离,挽留未果,狄小石也只好听由,赠了一柄飞剑给夏青颜,让她离去。
在狄小石心中,夏青颜的位置似乎比已经成为自己未婚妻的慕容荻更要来得高一些,
越神秘,越能产生美感,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这个连真面目也还没能见着的毒妞儿?狄小石郁闷地思考着这个问题。越想越觉烦燥,回头叫声先走了在前面等,径自上了一匹马扬鞭急驰而去。
慕容阚欲叫不及,也只得由他,吩咐大家启程。
一众行至响午时分,距上京城尚有十余公里,虽是秋高气爽的天气,但秋阳当头直晒,却也均有些难耐,恰见道旁有人树荫下搭了一个大凉棚卖茶水,慕容阚便传话停车歇息一阵再走。
这茶棚不算大,只摆着五六张粗木桌子,已有两张坐了客人。一个小童在棚外烧水,倒茶续水的则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见慕容阚一行人前呼后拥地走进来,衣着都十分光鲜,知道来了贵客,连忙上前,将其余桌子的灰尘抹拭干净后,才惶恐不安地笑着招呼他们入座。
慕容子鉴等七人一路上都担当着日常的护卫职责,先不落座,吩咐卖茶的老人道:“不用倒茶水了,我们坐坐就行,茶钱照样给。”几个丫头和下人则从车上取下自备的水和食物,拿洁布铺在桌椅上,再摆好让大家食用。
老人心知这些贵客嫌弃茶水不干净,连声应是,自行下去不来打扰。
有两个行商打扮的男子坐在稍近的一张桌旁,见慕容阚这一行人大部分脚步稳健,精气内敛,尤其是满头白发的倪姥姥看去虽已至垂暮之年,却是神气完足毫无衰态,当下交换了一个眼神,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另一张桌上坐着三人,看装束都是儒生模样,见到他们这般做派,一青年儒生瞧不惯,冷哼了一声道:“出门在外还这等讲究排场,图舒适享受就呆在家里好了,何苦来这脏地方受罪?”
另外两名年纪稍长的儒生脸色都变了变,忙低声道:“明诚贤弟,慎言。”这处已近京城,有势力的王公大臣数也数不,这样口出讥言招惹了惹不起的人物,也未免太过无谓。
茶棚地方不大,那青年儒生的声音却不小,人人均听得一二楚。慕容世家对子弟的管束甚严,身为正嫡的慕容兄妹自不待言,都当作没听见,慕容子鉴等人也并不加以喝斥,只是面带愠色各各瞪了青年儒生一眼。
那青年儒生见他们不回应,又摇头晃脑道:“闻责而不生怨,孺子尚算可教也。”
听他一副长辈教训后辈的口吻,颇有傲气的许承翰正想开口理论,慕容子鉴已经忍不住先行横目喝道:“喂,你有完没完?”
那青年儒生当真狂得可以,犹自笑道:“有完你待怎样?没完你又待如何?”
慕容子鉴大怒,正要上去好生跟这狂生“交流”一顿,另两位儒生见势不对,赶紧起身道:“请勿动气,我们这位同伴向来出口无心,我们代他向各位赔个不是,得罪之处尚请见谅。”
慕容子鉴自然不肯依,愤愤道:“岂有此理,我们好端端地坐在这儿又碍了他什么事?不行,今天他非……”
“子鉴,算了。”慕容阚开口阻止,一件小事而已,用不着计较。
见慕容阚表现出忍让的态度,那青年儒生倒也不再口出讥言。
赵思德笑道:“久闻慕容尚书大人心胸开阔如海,可容舟而行,昨日今日所见大公子言行,思德始信此说非谬。”不落俗套地奉承了一记。
许承翰大有同感,点头道:“正是。”
慕容阚谦逊道:“两位过奖了。”
听到他们的谈话,青年儒生哪还不楚慕容阚的身份,颇有些意外。他的两个同伴面色登时又变了一变,眼露惶然,似是想
慕容荻与倪姥姥坐在另一张桌上,没有与慕容阚他们同席,赵思德从昨晚到现在,除了礼节性地引见过外,还没能找到机会跟慕容大小姐说上一句话。且慕容荻因为在外行路,脸上还特意挂着一面轻纱以免抛头露面,赵思德想一睹慕容大小姐真容都不可得,心里堵得慌,越发地憎怒于许承翰,不停转动着心思。
急骤的马蹄声忽然响起,转眼间,便有一骑风一样疾驰而过,卷起滚滚烟尘。凉棚本来距大道尚有一段距离,飞尘再大些也无妨,但恰时一阵大风吹起,弥漫的尘土顿时纷纷扬扬往凉棚飘来。
倪姥姥挥袖一拂,气劲涌出,护住慕容荻这一桌。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尘埃落定后,人人灰头土脸,掩住口鼻拍打不迭。
倪姥姥白眉勃然耸起,便待飞身去追,心细如发的慕容荻阻住她道:“我瞧那人身后负有官府专用的皮囊,想必是在赶路传送紧急消息的信差,并非故意,姥姥用不着动气。”
那青年儒生沾了一袍子的灰,亦是大怒:“官道之上,这般纵骑狂奔,丝毫不顾忌伤及无辜行人,真真是跋扈可恶。”但那一骑早去得远了,他再怒气冲天亦是徒自空呼。
各人桌上自然免不了满是尘土,赵思德眼底闪过一丝阴毒异色,将大家杯中浮着灰尘的水端起泼掉,笑道:“这水是不能喝了。”又热情地拿起水袋为大家一一注满。
当他挽着袍袖为许承翰杯中斟水时,一直关注着他们的两个行商中,稍胖的一人瞳孔忽然微微一缩,神色微显错愕。
歇息得一阵,慕容阚一众复上路启程。
稍后,两名行商也随即出发,骑马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稍胖者向后张望了一眼,见无人跟来,低声说了刚才发现赵思德可能在许承翰水杯中下了某种药物的事,道:“慕容世家权势显赫,对大楚的各方势力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这件事我们要不要进一步了解,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
他的同伴考虑了好一刻,摇摇头道:“这次我们有任务在身,安全传送情报为第一要务,不适宜节外生枝,告知‘九鹰’一声,让他到时候关注一下就行了。”
稍胖者点点头,两人不再讨论此事,抖动缰绳略略催快马速,向上京城赶去。
巍峨高耸的大楚帝都城墙终于在望,再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