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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苏锦之总觉得不好的预感,但他很快就安慰自己,或许只是昨晚没做,今晚和明天会继续做的,他还是先去艾帅那里看看好了。
这一天的雨势比昨天还大,接连下了几天的欲,温度骤降的厉害,衣服穿得少一些就能冻得人起鸡皮疙瘩,忍不住缩着脖子打颤。车上有空调还不觉得冷,一出车门后苏锦之就感受到了那股寒意,他抱着胳膊,上下搓着手臂,凉飕飕地雨丝顺着衣领灌入衣服里,冷得人心清神明。
医院的病服也分夏冬款,因为天冷了,苏锦之就换上了冬款,只是冬款在外面也抵御不了多少寒气,因为那是给病人们在有暖气的病楼里活动时穿的,因此一下车,姜黎山就往苏锦之身上盖了一件大衣,是刚刚从他身上脱下来的,还带着暖融融的温度。
身上的寒气被这热意驱散,苏锦之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就撑过来一把伞,随后有些冰凉的手被人握进手心,轻轻牵着往病楼里走去。
这样的接触如果发生在一对恋人之间是很平凡的,无足轻重,甚至有些不够亲密,只是放在他们一个病人和医生之间,就亲密的过分了。
“姜医生。”苏锦之喊了姜黎山一声,想要把手抽出来。
但姜黎山却很强硬地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说话的语气柔和得和他动作呈现两个极端:“没事的,没有人看到。”
苏锦之往四周看了一圈,发现现在的确没什么人,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去活动大厅了的缘故。
男人见他放弃挣扎,笑着凑到他耳边道:“我说了没有人看,是不是?嗯?”说完,他还故意扯了一下苏锦之的手,让他整个人撞入他的怀抱里。
苏锦之抱着他的腰刚刚站稳,抬起头来下唇就被轻轻咬了一下。
湿热的温度在唇上停留了几面很快就离开,在空气中变冷,但是苏锦之的脸却烫得厉害。
姜黎山在牵着他去到活动大厅之后才松开了他的手,活动大厅里的座位还是和以前那样布置的,前面坐的全都是穿浅蓝色病服的普通病人。不过这一次苏锦之和姜黎山到的时候,艾帅还没来,而且最后一排只放着把单独的椅子,是为他准备的。
男人领着他在椅子上坐下,随后不知从哪拿来一杯热牛奶递给他。
苏锦之接过牛奶后没急着喝,而是左看看右看看,寻找着艾帅的座位在哪,可是找了半天也没发现有哪把椅子是远离人群的,难道艾帅今天不来看电影吗?
“姜医生。”苏锦之马上求助姜黎山,“艾帅坐哪?”
姜黎山见青年的注意力果然还是放在艾帅身上,眉头一皱,语气不善道:“他自带椅子。”
自带椅子?
苏锦之还没弄懂这四个字,就听到艾帅的声音。
“嗨,苏先生,好久不见。”
艾帅人未到身先至,苏锦之一抬头,就见护士推着坐在轮椅上被精神病束缚服裹得严严实实的艾帅过来了,也瞬间明白姜黎山那句“自带椅子”是什么意思。
不过苏锦之差点没认出艾帅,要不是他那熟悉的声音和独一无二的蓝色眼睛与黄牙,苏锦之可能会觉得这是他们医院新来的病人。
因为艾帅瘦得实在是太厉害了。
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刮了脂油只剩一层薄薄的人皮包裹着骷髅,和当初待在病房里的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锦之这段时间被姜黎山养在小别墅里,一日三餐都照着健康的食谱来喂,虽然晚上也还是会做噩梦惊醒,不能入眠,但已经比原来的情况好太多了,身上长了些肉,眼眶下方的黑眼圈也淡了不少,看上去健康了不少。
而变成这个样子的艾帅,就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黎山感受到青年的诧异,低头到他耳边轻声解释道:“他在绝食。”
苏锦之:“……”
他真是越来越不懂艾帅了。
殊不知他在这样想艾帅的同时,艾帅也在这样想他。
艾帅的目光在他和姜黎山身上来回扫动,眉梢高挑着,唇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深蓝色的眼珠幽邃阴鸷,这样的眼神令人感觉很不舒服。
姜黎山对上他的视线,顿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直接阴沉了下来,眉头拧着,直直地回望着艾帅。
艾帅毫不在意,咧着嘴巴,对苏锦之和姜黎山露出一口黄牙。
他每次露出这种笑容,就总要干点什么事出来,苏锦之也忍不住蹙眉,绷紧身体注意着艾帅,他是想要和艾帅深入交流一下人格分裂症者的经验,却不想再被他弄伤。
不过艾帅今天倒是难得的乖巧,电影还未开始,他就捧着肚子笑起来了,毫无疑问,他笑得还是坐在他们前面的,那些穿着浅蓝色病服的病人。
“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一群傻子。”艾帅摇着头,语气里满是轻蔑,笑着笑着,他转身看了看自己身边穿着白色衣服的护士,又移动眼珠,望着姜黎山意有所指地说道,“穿白色的也是。”
“苏先生,你最近还有做梦吗?”艾帅笑累了,喘了一会停下来。他眼角笑出泪水,只是双手都被束缚服禁锢着,没法给自己擦眼泪,但是他不在意。
苏锦之看了他一眼,回答道:“做的。”
“还是原来的梦吗?”艾帅往后一靠,满脸无聊地缩在椅子上。他现在是真的很瘦,几乎整个人都陷在椅子里,他撇了下嘴角,嘀咕道:“唉,你怎么做不腻呢?”
苏锦之顿了顿,看着他说:“不是原来的梦了。”
“不是原来的梦了?!”艾帅马上拔高声音,倏地一下坐直,要不是他的腿也被束缚带禁锢着,苏锦之觉得他能马上扑到自己面前。
“锦之。”姜黎山低低地喊了他一声,示意他别再和艾帅说话了。
苏锦之“哦”了一声,乖乖地闭上嘴巴看电影。
姜黎山见青年如此听话,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下。
可是胃口被高高吊起的艾帅,听着苏锦之讲了一半后又不讲了,心里抓心挠肺地痒,在轮椅上坐立不安,使劲朝苏锦之方向偏着身体:“苏先生你快说啊,你的梦怎么变了?”
“艾帅,安静看电影。”姜黎山皱着眉,打断艾帅的话。
艾帅嗤笑一声:“这种电影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我和苏先生的梦来得有趣。”
“你说是吗?”艾帅还向苏锦之寻求赞同,“苏先生?”
“我的梦没有趣的,你的梦是什么样的呢?”苏锦之侧身,没有回答艾帅的话,而是忽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我有很多个梦。”艾帅得意地看了姜黎山一眼,放软声音和苏锦之说话,“苏先生你指的是哪一个呢?”
苏锦之说:“最有趣的那个。”
“没有最有趣的,那些梦我都做腻了,我想换换了。”艾帅说着,对苏锦之笑了一下,舔了舔嘴唇道,“如果是苏先生的话,那一定很有趣。”
艾帅的话里没有讲明,他是指苏锦之的梦有趣,还是指让苏锦之成为他梦里的主角有趣。
苏锦之看着他的笑容,莫名觉得心里发毛,对一号说:“他这样就算是人格分裂了吗?可我模仿不来他这种样子啊。”
“人格分裂者要么抑郁孤僻,要么行为举止都有些怪异。”一号说,“可是也有非典型的存在。”
苏锦之想了想,问一号:“艾帅说,他被那些人欺凌,他的另一个人格才会出现,在自卫的时候杀死那些人的对吧?”
“嗯。”一号说,“人格分裂在尚未完全分裂成功之前,主人格和客体人格是能互相感知到的。”
“那就是说,艾帅在受到欺凌和虐待的时候会出现人格转换。”
苏锦之说着,马上站起身来朝艾帅走去,他的动作很突然,在场没一个来得及反应,姜黎山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可是当他拽住苏锦之的手腕时,苏锦之已经朝着艾帅的鼻子打了一拳过去。
艾帅低低地痛呼一声,头往后仰了仰,等他把脑袋放正时,两道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鼻孔留了出来,他似乎也被苏锦之突然打他的举动给弄懵了,愣了一会才看向苏锦之,眨了眨眼。
“看什么看?”苏锦之学着原身父亲骂人的语气,瞪着艾帅。
艾帅嘴唇蠕动了动,忽然一瘪,吸了两下鼻子,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和一旁的护士告状:“呜……他打我……”
那护士面无表情,装作听不见看不见,一脸冷漠。
“救命……”艾帅见护士不理他,开始呼救了,“呜呜……救命……”
苏锦之和一号说:“他装的好像啊。”
一号:“……”
“你就没有想过,他是真的人格分裂吗?”一号忍不住和苏锦之说。
苏锦之一愣:“可你不是说他是装的吗?”
“我只是说他有可能是装的。”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