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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之额角一跳,试探性地说道:“记得……”他和谢霖城初相遇的那个夜晚说了好几句话呢,谢霖城指的是哪一句呢?
“三爷记得就好,谢某就怕苏三爷贵人多忘事,忘了那句话呢。”谢霖城看着青年这表情,眉梢一挑,把头压得更低,几乎是贴着青年的唇说话,“三爷说,与我相遇,便是救命之……唔?”
谢霖城话语的尾音,被青年堵在了唇间。
苏锦之等反应过来自己嘴巴上贴着的柔软东西是什么时,整个人也呆住了,他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间哪来诡异念头,看着谢霖城的嘴巴在自己面前一张一合的就下意识亲上去了。
他和谢霖城在一起好几个世界了,对于谢霖城来说他可能只是一个刚见过不久的人,但对于他来说,谢霖城就是他相爱了很久的恋人,所以会下意识地想要亲近。
之前一直碍于撞鬼的问题苏锦之一直避着谢霖城,但他也在想法子和谢霖城再亲近一点,想着等他们算是互通心意后再整日黏在一块,但苏锦之一直没有想过,他要把这个速度提得那么快……毕竟他不知道谢霖城现在对他的好感度有多少,担心他要是冒昧上前会不会给谢霖城留下不好的印象,影响他们以后的感情。
可是现在亲都亲了……
苏锦之回过神来后马上缩回了自己脑袋,一脸复杂地看着谢霖城,心想他现在要说什么好,说“元帅,我会对你负责的”吗?
然而苏锦之才往后稍微退了些距离,谢霖城就马上抬手拽住了苏锦之手腕,唇角高高斜起,看上去十分高兴,还飞快地改了对他的称呼:“原来锦之果然记得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不,我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苏锦之看着谢霖城抓着他的手腕,很想告诉他,元帅与我相遇,虽有救命之恩……但你现在与我靠近,便是催命之仇啊……
不过苏锦之看着谢霖城眼底高兴的情绪,忽然就觉得就算见鬼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锦之如此倾慕谢某,应该在初见时就说的。”谢霖城抓着他的手,一边将那枚红线铜钱拿出来系在他的手腕上,一边老流氓似的开口说着话,“怎么还与我玩欲擒故纵……”
苏锦之本来听他说话听得好好的,结果听到谢霖城最后一句话时差点没喷出血来。好了,他们的感情确实受到影响了,在谢霖城眼里他现在就是暗恋他还非要玩欲情故纵的形象。
谢霖城给青年戴好红线铜钱后,捧着他纤细修长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低下头在青年微微透着粉的指尖吻了一下。
苏锦之看着他的动作瞬间就怔住了,一下子就想到了过去,望向谢霖城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温柔——他的爱人似乎不管在哪个世界,都存着一些相同的地方。
这世上,有鬼便有捉鬼的术士,有妖怪便有捉妖的法师;这正是阴阳不同路,人妖亦殊途。奈何世人多痴,鬼怪多情,贪与欲,爱与恨,水中花,镜中月,管他值得不值得,且顾眼下,及时行乐。①
至于后事如何,只要与他在一起,不管下场好坏他都是不会后悔的。
再说了……
他身上的气都被破了。
苏锦之看着重新回到自己手腕上的红线铜钱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现在就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霖城就睡在他隔壁的缘故,苏锦之身上的气就算是被破了,在谢家住的这一夜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他一觉到天亮,连恶梦都没有做。
天亮之后,谢霖城就来敲他的门,要送他离开谢家。
苏锦之昨夜一夜好眠,又没有吸坟头土的毒,今天早上出现在谢家众人眼前时脸色竟是挺不错的,双颊红润润的,一向苍白的唇上也带了点颜色,像是抹了朱砂一样好看。
谢霖城看着青年这模样,突然后悔昨晚没有再尝一尝这唇上桃花的味道。
不过周围人太多了,谢霖城也不好直接敞明了与青年亲近,只是虚虚地揽了一下他的腰,在青年耳畔低语道:“谢某等着三爷,来教谢某如何养……三爷辟邪。”
苏锦之听着谢霖城的话眼睛蓦地睁大,谢霖城却笑着轻轻把他推上了红边小轿,离开前还用手指在他的手腕上摩挲一会,抚得苏锦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摇了摇头,结果他一垂眸,却瞟见他衣摆上沾有些黑色的东西。苏锦之眯起眼睛,用手捏了一撮起来看,发现那是几片湿润的枝叶,隐隐传来一些药味。
这是……药渣?
苏锦之看清自己手里的东西后,脸色猛地变了,五指攥得紧紧的,思考着这东西是从哪来的,怎么刚刚没有见到。他再弯腰一看,这才发现他轿子的地板上铺了满满一层药渣,只是因为那药渣的颜色与地板颜色太过贴近,而他上轿前又忙着与谢霖城胡闹,这才没有发现这些药渣,一脚踩了上去,连带衣角上也沾了一些。
在他轿子里铺药渣,要他踩上去,能使出这计谋的人该有多阴险啊。
踩药渣,带病走。
这是一句俗语,警示人们要避讳踩药渣,因为你一旦踩了药渣,就会带走那个人身上的病。
所以以前会有一些没钱治病的穷苦人家,会把吃过了一次的药渣倒在路边,期望有路人能踩到它,从而带走他们家里病气。
不过这种事情一般都不会发生,毕竟人们又不瞎,看到药渣怎么会直接踩上去呢?
而给使计整他的人恐怕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才把药渣铺在他的轿子上,药渣深褐的颜色与轿子地板几乎一致,不仔细看的话的确发现不了。
苏锦之深吸一口气,让阿平加快脚步赶紧送他回家,他得用艾叶洗个澡!
目送青年的红边小轿离开之后,谢霖城就冷下了脸,马上走到停放谢老太爷尸体院里抬棺材。
谢霖城到那小院的时候,谢霖宇也在,他站在棺材前眉皱得紧紧的,和守观棺的士兵们对峙着,见谢霖城过来他才马上缓和了脸上的神情,努力摆出笑来,只是转变的太快,他的笑容十分僵硬:“表哥……”
“表弟一大早就在这了,是在等着与我一同送祖父归墓的吗?”谢霖城勾了唇角,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望着谢霖宇冷冷道。
谢霖宇深吸一口气,出声道:“表哥,送祖父归墓这事实在不妥,你真的不再考——”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谢霖宇话才起了个头,谢霖城唇角那点轻微的弧度就彻底消失了,他像是没听到谢霖宇说什么一样,转身对士兵下令,“时候不早了,还不送祖父归墓?”
士兵们得了谢霖城的命令,二话不说就抬着那具装了僵尸的棺材就走,步伐整齐有力,脸上无一丝惧意,反倒是离着那棺材很远的谢霖宇望着棺材离他远去,眼底的恐惧却一直萦绕着未曾消失。
谢霖城盯着他,复而又勾了唇,冷笑道:“表弟,你似乎很怕祖父?”
“我怎么会怕?”谢霖宇咽了咽口水,脸色有些发白,回答话音也有些弱,“那是我们的祖父啊,我怕什么呢?只是……”
“表弟你不怕就好。”谢霖城拍了拍他的肩,凑近他,“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表弟,晚上睡觉时小心些。”
“你——!”谢霖宇像是被踩了痛处,连温顺的表情也不装了,瞪着谢霖城,继而也笑了起来,“表哥杀了那么多人都不怵,我又怎么会怕呢?”
谢霖城没有再说话,冷冷地看了谢霖宇一眼就转身离开,回到他的房间准备等他的苏三爷来为他辟邪。
然而谢霖城这一等就等了整整三天,青年别说来找他,连封口信都没给他捎来。谢霖城一打听,才得知苏家的三少爷病重,已经在家卧榻休养好几日了。
谢霖城闻言,马上就让属下去准备了很多珍贵的药材,声势浩大地往苏家去,那阵势似乎比他当初请苏锦之去为谢家解决谢老太爷一事还要浩大。
苏母听说谢霖城来看苏锦之时还有几分不信,而她在看到那些珍贵少见的药材之后更是满腹怀疑,毕竟她没听说过儿子与这位大帅十分相熟。
她的儿子是从谢家回来后就一直生病的,虽然没什么证据,她问青年青年也不说,只说和谢家没有关系,但凭着她作为母亲的只觉,苏母觉得她儿子这病,一定和谢家脱不了关系。
谢家和苏家又有一些生意上的纠葛,苏母本来就不待见谢家人,如今谢霖城来了,她其实也是不想让苏锦之去见他的,但是以谢霖城的身份,她根本不可能硬碰硬地和谢霖城对着干,只是坐在椅子上,对谢霖城僵硬地笑了笑:“谢大帅……谢谢你来看我家棠儿,只是棠儿还在病中,不方便见客,怕把病气过给了大帅您,这就不太好了……”
“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