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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姝目不转睛,小心翼翼地上药,恍然说:“哦!原来,孙县令曾想把女儿嫁给你?”
“他与宋将军有些交情,提了几次,我都婉拒了。”郭弘磊中衣大敞,露出宽阔健壮的胸膛,胸腹部几处旧疤,左肩有一道新伤,将愈未愈,微微渗血。
“夫人生不生气?”
姜玉姝笑盈盈,“你都拒绝了,还生什么气?我又不是醋坛子!”她凑近审视伤口,“疼吗?”
郭弘磊轻描淡写,“皮肉小伤而已,不疼。”
姜玉姝忧心忡忡,叹道:“血肉之躯,哪儿有不疼的?唉,又受伤了,你身上的伤疤,一年比一年多。”
“是不是很难看?莫非夫人嫌弃了?”郭弘磊好整以暇。
“胡说什么呀?”
姜玉姝含嗔瞥了他一眼,仔细包扎,轻声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足以证明你是勇猛英雄,我敬佩还来不及,怎会嫌弃?但你不仅仅是‘郭千户’,也是一家之主,家里上上下下,谁不担心?”
“北犰人在草原深处,部落众多,逐水草而居,诡计多端地偷袭咱们,防不胜防,危险重重。”姜玉姝担惊受怕已久,忍不住问:
“我常常想,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解甲归乡?”
“解甲归乡?”郭弘磊一怔。
不等对方反应,姜玉姝暗自叹息,迅速振作,轻快说:“哈哈哈,开个玩笑罢了!你正年轻,正是为国效力的年纪,现在谈解甲归乡,太早啦。”
“非要解甲,也不是不行,但考虑前程和门楣,我得多拼几年。”
郭弘磊搂着她,额头相抵,低声说:“按照常理推测,除非残废或阵亡,我至少还得征战二——”
“别说了,忒不吉利!”
姜玉姝经历过兵荒马乱,十分忌讳“残废、阵亡”等字眼,坚定道:“苍天有眼,祖宗有灵,肯定会保佑你平安至解甲的!既然朝廷信任、上司赏识,你就专心戍守边疆,一展抱负。”
“戍守边疆,卫国保家,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责任,理所应当。”郭弘磊深感无奈,“可我一旦回营,就顾不上家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全撂给你们……吾心有愧。”
“校尉此言差矣!”
姜玉姝正色说:“你虽不能经常回家,但只要顶梁柱平安,家里就安稳。至于家务,内有大嫂和我掌管,外有烨儿的三叔、四叔料理,加上老练管事从旁协助,一切大可放心。”
郭弘磊紧紧抱住她,后仰靠着引枕,神色肃穆,承诺道:“解甲归乡是早晚的事儿,盼望有朝一日,我能带领全家人,重返都城!”
“边塞虽然风景美,民风淳朴,同袍大多豪爽,但终究不是家乡。”
郭弘磊目光坚毅,缓缓说:“都城才是故乡,落叶归根,咱们必须回乡。”
谁不喜欢安稳富裕的日子呢?
况且已经有了孩子,父母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一分。
姜玉姝颔首赞同,“对,叶落归根!普天之下,都城最安稳、最繁华,而且是祖坟所在之地,我们当然要回去的。”
郭弘磊斗志昂扬,“而且,咱们要风风光光地回去,一雪前耻!”
当年,以游街示众的方式,全家狼狈离乡,令少年难堪至极,那种耻辱感,他铭心刻骨,永生难忘。
“风风光光回都城?”姜玉姝枕着他右肩,仰脸凝视。
郭弘磊郑重其事,“这既是我的责任,也是心愿,否则,死后无颜面对父亲。母亲一直没提,但我明白,她极想回家乡、极思念远在都城的亲友。”
姜玉姝生怕他操劳致病,忙宽慰道:“我觉得,咱们家现在过得很不错,有宅有地有官职,体体面面,挺风光的。你别太累了。”
郭弘磊莞尔,“夫人这就满足了?”
“知足常乐嘛。”姜玉姝仅穿单薄寝衣,侧身蜷在他怀里,“事若求全何所乐?”
郭弘磊拉高被子盖住彼此,年轻强壮干劲十足,昂首答:“道理确实如此,但俗话说‘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我想试试,看能否让妻儿老小过上富贵尊荣的日子,重振祖业!”
“这……”
姜玉姝定定神,严肃劝说:“老夫人固然思念家乡亲友,但更担心你的安危。我出门前,婆婆再三叮嘱,托我转告你,务必小心保重身体,平日能歇则歇,切勿疲于奔命。”
郭弘磊从善如流,“知道!”他半躺半坐,挑起一缕秀发绕指玩,彬彬有礼问:
“那姜特使,你呢?你有什么抱负?”
“抱负?”
姜玉姝认真思索片刻,坦率告知:“如果是指仕途,我实在不喜欢应酬,属于胸无大志的一类,这辈子应该不可能高官厚禄了。”
“我早猜到了,你当官,只是为了方便侍弄庄稼,对?”郭弘磊心知肚明。
“知我者,二公子也!”
姜玉姝透露道:“大言不惭地说一句:其实,我的抱负是让边塞老百姓不愁粮食,家家户户粮满仓!”
“好!”
“夫人志向远大,郭某佩服。”郭弘磊目若朗星,饱含纵容与欣赏。
“过奖过奖。我都说了是大言不惭,轻易无法成功,但像你一样,我也想试试!”姜玉姝亦斗志昂扬。
窗外北风呼啸,房内暖意融融。
烛光闪闪跳跃,郭弘磊顿了顿,歉意说:“你和孩子待在图宁过年,我真高兴。但除夕那天,我恐怕没空赶回来。”
“无妨,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家里都是节日,团圆节。”
刹那间,郭弘磊心暖而满足,“唔。”
须臾,姜玉姝忽然察觉,有一只手伸进自己衣裳内,抚摸揉捏,登时气息一乱。她下意识挣扎,隔着被子阻止,提醒道:“咳,别乱动,你受伤了,当心伤口裂开。”
他附耳,“行,我不乱动。夫人若是心疼,就请坐上来,代劳。”
“哎等等、你先松手……等会儿,听我说——”
衣物落地,被窝掀了又掀,风扑灭烛光,房中一片黑暗,风雪声掩盖了种种恩爱动静。
翌日·清晨
东屋传出“叮铃铃~”脆响,旋即“当啷当啷”,夹杂牙牙学语声。
郭烨左手扶着栏杆稳住身体,右手拿着铃铛,时而摇晃,时而拍栏杆,奶声奶气,叽里咕噜。
姜玉姝盘腿于炕桌前,蘸了蘸墨,含笑问:“烨儿,你站了很久了,不累吗?快坐下休息休息。”
婴儿闻声回头,“咦?”
“哈哈,回答问话统一说‘咦’!”姜玉姝忍俊不禁。
潘嬷嬷和奶妈在旁做针线,乐呵呵说:“站累了他自己会坐下的。”
“小公子在学走路,他不要大人扶,每天沿着围栏来回转悠,直到累了为止。”
话音刚落,婴儿慢慢坐下,把铃铛一扔,手脚并用,迅速爬向炕桌。
“哎呀,小淘气,你又来捣乱!”
“砚台不能玩,书你也看不懂,仔细笔戳伤眼睛——”姜玉姝急忙搁笔,抱住孩子哄道:“来来来,娘教你写字。”
于是,婴儿右手抓笔,好奇睁大眼睛,注视白纸上的一笔一划。
“郭烨。”姜玉姝握着小拳头,一字一句告知:“这两个字,是你的姓名,郭烨。”
婴儿猛一使劲,笔尖落下,愉快胡涂乱写。
姜玉姝耐性十足,“玩玩,看你能画出个什么东西来。”
与此同时·县衙
县令孙捷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儿,走了!”
“来了来了。”孙妻拍拍衣襟,又摸摸簪钗,尾随丈夫。
孙捷背着手,“册子带上了吗?”
“带了,礼物也早备妥了。”孙妻贤惠备至,视丈夫为天。
孙捷边走边嘱咐:“姜特使是女人,我不便独自拜访,你必须在场,陪着商谈。我们有求于她,言行举止要拿捏准分寸,明白吗?”
“明白。”孙妻先是点头,随即犯愁,忐忑问:“不过,昨天才认识,今天就提亲事,会不会显得太急躁了?”
“这……见机行事。”孙捷盘算道:“郭弘磊死活不乐意,幸而他还有两个弟弟,无论哪一个,想必都配得上琳琳。”
孙妻脚步滞了滞,惴惴说:“老爷因为公务奔波求助,我自然鼎力支持,但琳琳的终身大事,切莫草率啊。听说,郭校尉的三弟天生患病,十分虚弱,恐难长寿,万一、万一——”
“万一什么?病秧子又如何?”孙捷止步扭头,满脸不悦,“只要是郭弘磊的弟弟,就配得上咱们女儿!”
“我没说配不上,而是——”
孙捷一挥手,不耐烦地打断发妻,不容置喙道:“啧,目光短浅,你懂什么?依我看,郭家迟早会兴旺的,现在不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