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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慌,你看,咱们的人多一些,个个勇猛,肯定会赢的!”
翠梅心乱跳,凑近车窗观望,恰见一个北犰人被砍头、鲜血喷溅、无头尸体跌下马——她面如土色,火速别开脸,哆嗦说:“天呐,那个人的脑袋、脑袋掉了。”
早在初次踏进刘村勘察土壤时,一行人就遭遇了敌兵,但当时翠梅她们待在县里,并未经历那场乱子。
姜玉姝经历过,虽也本能地畏惧血腥拼杀场面,但较为镇定。她搂着同伴,安抚道:“那是敌人,自个儿送上门的,死有余辜。”
“对!活该!”翠梅咽了口唾沫,冷汗涔涔,却恶狠狠道:“估计这次村里不少人家遭秧,忒倒霉了。只有彻底击败了北犰,咱们才能安心种地。否则,日夜担惊受怕的,实在太煎熬了。”
姜玉姝头一昂,深信不疑,“再忍忍,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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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寡我众,不消片刻,赫钦将士便剿灭了残敌,欢呼大笑,但自身伤亡也不小,遍地断臂残肢与血迹,触目惊心。
负责追剿残敌的首领姓严,勒马扭头审视,大声问:“嗳,你们是什么人?”
庄松惊魂甫定,跳下马车时两腿发软,小跑靠近,拱手答:“这位……军爷,在下庄某,乃县衙粮马县丞刘大人手下的主簿,奉命来到此地,负责看管流犯屯田。”
“啧,文绉绉的。”一看就是个酸书生。严姓百户撇撇嘴,捂住受伤的胳膊,不耐烦道:“只要不是北犰人,你们是什么人都不打紧!”
庄松唬了一跳,慌忙表明:“军爷放心,我们全是当地人,与北犰毫无关系!”
“这就好。”严百户几处负伤,慢慢下马,掏出金疮药,熟练为自己包扎伤口。
“大人!”一名兵丁飞奔近前,急切禀告:“好几个弟兄受了重伤,血流不止,寻常金疮药没用,须得姜苁膏。”
严百户顿时皱眉,犯愁答:“姜苁稀少,除了上头将领们,就只医帐里存了些。”
“但弟兄们伤得很重,尤其曹大人的儿子……上马一颠簸,恐怕性命难保。”
严百户束手无策,咬咬牙,吼道:“没辙了,唯有尽快回营才可能活命,别磨蹭!无论如何,先给伤员摁住伤口,你挑几个人护送,其余人打扫战场。”
姜苁?
庄松近在咫尺,听得愣了愣,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想法,下意识告知:“姜苁膏是郭家人配制的,他家就住在村里,既然急着救命,诸位军爷请稍等,我立刻去替你们讨些来!”
“什么?”
“竟有这么巧的事儿?”几个将士眼睛一亮,惊喜之余,半信半疑。
严百户略一思忖,猛拍了拍额头,“老子想起来了!曾经听人闲聊,说姜苁膏是一个流犯家里的独门秘药,偶然救了窦将军之后,才逐渐流传开来。当时没太在意,不知那个流犯居然家住此地。”
流犯、那个流犯……
庄松尴尬清了清嗓子,侧身,小声提醒道:“咳,看来,不用我去讨了。瞧,那打头的便是郭家少夫人。”
“哦?”众将士诧异转身,齐齐望去:
姜玉姝步履从容,听见了自家名号,索性赶过来,一站稳,便主动说:“小邹,把咱们随身携带的姜苁膏都给他们,救人要紧。”
“好吧。”邹贵有备而来,立即掏出几个瓷瓶,递给将士道:“这是我家大夫新近配制的,如果各位军爷放心,请尽管拿去救人。”
严百户接过瓷瓶,拔塞嗅了嗅,旋即交给手下,催促道:“谅他们也不敢撒谎骗人!救命如救火,快拿去给重伤患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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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兵丁攥着瓷瓶,飞奔去救治伤患。
姜玉姝悬着心,极目眺望村里,趁机打听,“不知村里还有没有敌人?我们非常担心,想回家看看。”
“唔……这个得等我们搜查过后才清楚。”严百户胳膊被划了条长长的口子,血浸湿袖子,“嘶嘶~“倒吸气,“但不必慌张,纵有残敌也是极少数,三个两个,不足为惧,不敢公然露面烧杀抢掠的,多半藏身山林,偷偷摸摸渡江逃回庸州。”
姜玉姝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问:“那,您是决定回村里搜查了?”
“当然!军令如山,命令我等追剿逃敌,一个不许放过,格杀勿论。”严百户举着胳膊,由手下帮忙包扎伤口,大汗淋漓,精疲力竭喘吁吁,嚷道:“你们村的里正是哪个?敌尸不少,我们人手不够,叫里正招呼几个壮丁来,帮忙清理战场。”
姜玉姝叹了口气,“敌兵一进村便残害无辜,惯例,家家户户肯定会上山避难,您想找里正,恐怕得等一阵子。”
“唉唷,麻烦。”严百户无可奈何,只得吩咐:“罢了,留下几个弟兄照顾伤患,其余人同我进村里转转,搜查残敌,尽快一网打尽,回营复命!”
“遵命!”
于是,姜玉姝一行人尾随众将士,平平安安。
岂料,尚未靠近郭家院门,远远便见围墙边躺着两只死羊,羊群则拥挤在巷内,嘈杂“咩咩~“。
“快看,院门怎么没上锁?”邹贵大叫。
翠梅脱口而出,“糟糕,该不会真的——不,应该不会出事的。”
姜玉姝心里“咯噔“一下,头皮发麻,瞬间根本不敢细想,强撑着说:“想必是走得匆忙,顾不上锁门。”
“别急,进去看看再说。”庄松劝动众官差,尽职尽责,送人送到家。
“驾!”
少顷,一行人下马下车,姜玉姝心急火燎跑进院门,定睛扫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见院子里箩筐、农具散乱,井台旁木桶倒了;靠边的两间厢房,明显遭了劫,被褥衣服丢在地上,踩踏得脏兮兮;堂屋门大敞,桌椅七歪八斜,茶具摔成了碎片。
家被砸成这样,人呢?
姜玉姝唇无血色,张了张嘴,刹那间血冲头顶,脑子里“嗡“一下,整个人晃了晃。
“姑娘?您没事吧?别急,咱们先找找。”翠梅慌忙搀扶,红了眼眶,哽咽呼唤:
“潘嬷嬷?”
“桃姐姐?”
庄松一挥手,官差便散开探查,安慰道:“据我看,院子里没血迹,人应该没事的。你镇定些。”
邹贵风风火火,飞奔寻找了一圈,兴高采烈,“哈哈哈,屋里没人,整个家里都没人,太好啦,看来大伙儿及时避开了!”
姜玉姝深吸口气,略缓了缓神,疾步巡视每间屋子,心突突乱跳,连声问:“真的吗?你可看清楚了?确定大伙儿不在家?”
“千真万确!我连床底下、柜子里、地窖里也找了,没发现一个人影。”邹贵擦擦汗,“哎,差点儿吓死人。”
顷刻后,所有人站在院子里,明明顶着晌午烈日,却后怕得冒冷汗,相对唏嘘:
“唉,东西砸便砸了,重新添置吧,万幸没出人命。”庄松背着手,皱眉扫视一地狼藉。
“对!留得性命在,收拾收拾,照旧过日子。”
“忍忍吧,等边军大捷,老百姓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姜玉姝如释重负,逐渐恢复冷静,长长吁了口气,疲惫道:“幸亏没出人命!”
双方庆幸地闲聊,庄松等人帮着粗略收拾一番,便回自己的下处去了。
姜玉姝忙碌清扫半晌,口渴,才喝了半盏茶,院门突被拍响,三人面面相觑,邹贵扬声问:
“谁啊?”
“是我们,刚才见过面的!”严百户率领几个手下,抬着四个重伤患,半途拦截庄松找到郭家,焦急问:“姜苁膏不够,你家里还有没有?我手下四个弟兄身负重伤,四条人命,能不能再给点儿?等他们痊愈了,一定磕头道谢!”
庄松插嘴告知:“别怕,不是北犰人,我带他们来的。”
“吱嘎“一声,院门敞开。
姜玉姝站定,爽快答:“人命关天,岂能见死不救?我家还有一些,稍等,已经去拿了。幸好藏得严实,没被敌兵毁坏。”
严百户郑重抱歉,“多谢!”
“几瓶药膏而已,不用谢。”姜玉姝忙回礼。
随即,邹贵飞奔跑出来,把瓷瓶一股脑儿塞给对方,“我家只剩下这几瓶了,快救人吧。”
严百户见对方善良,眼珠子转了转,试探问:“我们急着回营复命,重伤患却禁不起颠簸,你家能不能暂时收留伤兵?放心,顶多、顶多就几天,等他们能挪动了,军中立刻派人来接!”
“俗话说‘好人做到底’,足足四条人命,别见死不救啊!等他们痊愈了,必有酬谢,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