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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绣瑜这才恍然大悟,惠妃荣妃这对曾经宠冠后宫的老对手这些年低头过日子,无非是因为自己失了宠儿子又还小。如今大阿哥狠狠地给惠妃挣了一回脸面,三阿哥却还轻易见不上康熙的面,荣妃当然着急了。
这样也好,宫里这几年没有新人出头,皇贵妃的身子又差了,敬事房的记档上就变成了她和宜妃并驾齐驱。既然有人抢着要出风头,她也乐得退下来过几天安生日子。
绣瑜心情不错地回了永和宫,更衣坐定,不等她喝上口茶,|乳母就抱了啼哭不已的九格格上来找她。
可能是孕期多思的缘故,九格格生下来的时候,才四斤多重。即使养到现在,身子骨也比她两个哥哥差远了。康熙虽然对女儿不错,但是打心眼里还是更喜欢儿子,对九格格赏赐不少,却不像胤祚小时候那样,又是摸又是抱的亲热。绣瑜让他给女儿起名字,结果到现在也还是九儿九儿地喊着。
绣瑜看在眼里,难免更心疼女儿几分,一哭就抱在怀里哄。结果养得九儿有些粘人,一离了她就哭。今天荣妃生日,绣瑜去了大半日,九格格也就哭了小半日。
绣瑜一边哄着女儿一边吩咐竹月:“去叫何太医来,想些安神定惊的法子,这样下去不是长处之法。”
好容易哄睡了九儿,两个不知在哪里皮了半日的臭小子,蹿进来给她请安。胤祚没等她叫起,就迫不及待地跳上炕,滚在她怀里,兴奋地大声说:“额娘,四哥画了画要献给额娘!”
胤禛顿时脸红,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磨磨蹭蹭地靠过来挨着绣瑜站了:“儿子每年过节都得额娘的礼物,却从来没送过您什么。这回跟着顾八代学了几日水墨工笔,就想……献给额娘。”
苏培胜识趣地捧上张雪浪纸来。那是一幅很普通的竹石墨梅图,笔法一般,构图□□方面也欠缺了一些,倒是边上的草书题词笔法高明,笔力不俗。正是胤禛的字迹。
胤禛也知道自己在绘画方面天赋一般,见她看得仔细,不由稍微有些窘迫:“画得不好,叫额娘见笑了。”
绣瑜搂了他在怀里,摸摸他红得透亮的耳朵尖儿,笑道:“这墨梅图虽然技巧有些不足,但是用色清新素雅,意境含义都是上佳,额娘很喜欢。你才这个年纪,能有如此水准,已经很难得了。”
绣瑜没有敷衍地安慰,而是仔细地寻找闪光点,很认真地夸了他一番。夸得胤禛眼睛亮晶晶的,脸庞带笑,身后好像竖起条尾巴一个劲儿地摇啊摇。
绣瑜承受不住,又把儿子按在怀里揉搓了一番。
胤禛不好意思了,就给一直在旁边跟着乐呵的弟弟使眼色。
胤祚恍然想起自己被四哥用玩具收买,答应的使命来:“额娘,四哥有件事求你!”
“哦?什么事?”
胤禛从她怀里坐起来,理理自己的衣裳,从怀里摸出只白玉簪子,只说他不小心踩断了佟七娘的簪子,想赔她一支,请绣瑜帮忙使人送出宫去。
绣瑜摸着他的脑袋疑惑道:“既是佟佳氏的格格,何不叫你皇额娘帮忙?”
胤禛一下子卡了壳。胤祚却在一旁深有同感地点头:“我知道!四哥淘气了,怕皇额娘打他屁股!”
伺候的宫女们都发出善意的笑声。胤禛登时脸红,恶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不知该骂他还是该谢他。
绣瑜哭笑不得地拧了小儿子的脸:“说到淘气,咱们六阿哥倒是经验丰富啊!”
半月前进宫那位佟姑娘似乎是承恩公府准备送进宫,给皇贵妃做帮手的。头一日进宫就笼络了胤禛去,这姑娘似乎野心不小?
绣瑜微笑着收下了簪子,吩咐竹月:“下回夫人进宫,别忘了提醒本宫,叫她带出宫去。”
胤祚似乎是玩累了,晚膳时分就有些恹恹的没精神。绣瑜吩咐小厨房给他温着粥,就放了他回去休息。
结果宫门落锁前,康熙差人来吩咐说,下月初十是裕亲王的生辰,他准备带了老五老六去王府贺寿。
裕亲王夫妻多年膝下空虚,一向疼爱这几个侄儿。往年都是老四和老六去,今年胤禛进学了,康熙就捎上了五阿哥,都是平常之事,绣瑜只回知道了。
四阿哥一张嘴,差点害他小舅舅跑断了腿。
乌雅太太年纪大了,又对朝廷官制不熟悉,回去只对晋安说是户部某司主事之女佟佳氏,别的一问三不知。
户部几十个主事,佟佳氏更有十几房上百人。可怜晋安请家里长辈在户部做官的同窗吃了好几顿饭,却被告知户部没有姓佟佳的主事。
晋安傻了眼,拖了好几日都不知该怎么查下去。
幸好那位同窗还算是负责之人,尽心尽力地帮他查了:“户部现任的主事里没有姓佟佳的,但是月前广州司刚有一位佟主事被调到云南做知县了。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位。”
晋安接了纸条过来,一看姓名住址,正是法海挂念的那位堂姐家里,不由好笑。
第二日他在学里见了许久不见的好友,就趁午休的时候拖了他去僻静的地方,说明缘故把簪子塞给了法海:“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害我跑了这些日子,早知道我就上你家寻你了。对了,你这姐姐怎么会认识四阿哥?她选秀的事情怎么样了?”
法海刚病了十几日,好像精神头儿还没养回来。他眼神发直,哑着嗓子说:“她死了。”
“什么?”晋安愣住了:“开玩笑的吧?”
法海低了头,找了个面墙靠着,半晌才说:“是真的,那日她跟我嫡母进……”
“晋安!”学舍那边突然冲出个人来,却是晋安大嫂的娘家弟弟西林觉罗德穆。
晋安在学里人缘挺好,但是法海性格冷淡一向不爱理人。德穆看着晋安的面上对他还算不错。他慌慌忙忙地冲到两人跟前,冲法海喊:“我就知道你俩肯定在一块!快走,你大哥来上学了!”
第41章
法海的长兄鄂伦岱是满京城出了名的混不吝。
孝康皇后的母亲佟老夫人活着的时候; 把这个大孙子当眼珠子、心肝子。他母亲佟夫人又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那真是当凤凰蛋一般养大的。
他老爹佟国纲虽然是一代名将,但铁汉子也顶不住母亲和发妻的两泡眼泪啊!鄂伦岱就这样霸王似的横行京城多年; 连康熙都拿这个表弟没办法。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 贺姨娘是在佟夫人坐月子的时候怀上法海的。佟国纲在嫡子刚刚落地的时候; 偷吃了夫人的丫鬟,本就心虚; 又素来惧内,只能对佟夫人欺负法海母子的事睁只眼闭只眼。
法海从小就是兄长撒气取笑逞威风的第一对象; 挨打受骂都是常事,所以见鄂伦岱气势汹汹地带了一帮家丁来学里,德穆赶紧过来通知他避一避。
三人往小门那边溜去。晋安不由抱怨:“你大哥这些日子不是忙着跟顺承郡王府的几个阿哥,比赛养鸽子吗?怎么又有空来找你晦气了?”
法海僵着脸一言不发。
三人急匆匆出了角门; 从小巷里出来上了正街; 却不巧刚好遇上鄂伦岱凶神恶煞地带着人从国子监出来。两拨人迎头碰上,鄂伦岱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两人,对着法海提拳就打。
鄂伦岱竟然当街打人; 围观的人俱是一惊。只有承恩公府的小厮们面不改色,轻车熟路地站成一个圈,驱赶那些围观的路人。
“你!”晋安下意识想上前阻拦,却被德穆死死拖住; 意味深长地冲他摇了摇头。
人家总归是一家人,晚上还要进一家门。他们现在出手相助; 鄂伦岱这口气憋在心里,法海只会更受罪。
晋安双拳紧握; 猛地推了他一把:“快,快去步兵统领衙门报案!”德穆如梦初醒一般,拔腿就跑。
鄂伦岱揪住法海地衣领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喝道:“混账!你在我母亲的汤药里加了什么东西?!”
晋安一愣,突然想到那位佟格格之死,才知道鄂伦岱这场气是怎么来的。
法海一言不发,趁着两人距离拉近,突然猛地提膝向他腹部撞去。鄂伦岱始料未及,当即疼得“哎哟”一声,跌坐在地。家丁们赶紧围上来,扶了他。
鄂伦岱这下动了真怒,猛地挥开众人,取了腰间浸了桐油的乌金银头马鞭在手上:“给我按住他!”
法海眼中终于露出惊惧之色,只是强撑着不肯低头。
鄂伦岱居高临下,一鞭子正要挥出,却被人从身侧锁住了手腕。晋安一边暗骂德穆动作太慢,一边强笑道:“佟爷,你们骨肉兄弟的,有话好好说,何苦在大街上动鞭子呢?”
鄂伦岱挣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