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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祚家里却是一副门前冷落车马稀的模样,只因人人都知道他是铁杆儿的四爷党。这个节骨眼上找他求情,跟直接冲到四贝勒面前说“老子就不还”也没什么分别。
十四把弘晨弘晖交给六福晋的嬷嬷,转头来水阁里找胤祚,却见他从窗口支了个鱼竿出去,正临窗垂钓。
屋子里虽然也燃着火盆,但寒风敞开的窗户往里灌,仍是冷得跟冰窖似的。
十四习惯性地进门就脱了披风,不禁冻得发抖,上前抱怨道:“大冬天的,人家那儿是芙蓉帐暖,酒色笙箫。到你这儿就成了在冰窟窿里钓鱼了?六哥,瞧着你,我就觉得跟四哥混没前途。”
胤祚闻言笑着关了窗户,叫人添了两个火盆,又叫倒茶,装模作样地叹道:“哎,谁让我跟于成龙做邻居呢?辛苦你送两个孩子回来,左右闲着没事,要乐,咱们庄子上乐去。”
“免了,我晚上还要回宫呢。”十四大刺刺地往圈椅上坐了,挑眉道,“想谢我?借点银子来花花。”
库银紧缺,康熙只给了小儿子们一人十万两安家银子,作为补偿,准许他们从内务府支领东西。但是那些绸缎布匹药材什么的,换不成银子啊!十四花钱向来没个成算,又没个福晋管着他,常有手头紧的时候。
胤祚不以为意地端起茶盅:“说吧,多少?”
“不多。也就三万两。”
“噗!”胤祚呛了口茶,抬眼打量他,“多少?”
“我也不白拿你的钱!”十四跷脚躺在软榻上,从袖子里抖出那张高士奇的欠条:“瞧瞧。皇阿玛跟前的第一宠臣,号称‘无一事不敢对人言’的高大人,也有暗度陈仓偷偷摸摸用别人的名义借银子的时候。这张欠条,太子能出十万两,八哥能出二十万。看在同胞兄弟的情分上,三万两银子,给你了!”
胤祚听到“高士奇”三个字浑身一颤,忙起身接了过来:“这是真的?”
十四直言不讳:“明珠通过九姐递到额娘手上的东西,能有假?”
看到小弟脸上欠揍的笑容,胤祚反手掐了他的脖子咆哮道:“好的不学,跟老九学着做生意!额娘的东西,你拿出来跟我要银子,好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于成龙,康熙朝有名的大清官。甘罗,十二岁拜相的神童。项籍,就是项羽,神童 1
注释2:康熙自己规定“皇贵妃1,贵妃2,妃4,嫔6”,但是后期没有遵守。良妃是第五个活着拿金册的妃子,后面还有和妃等。
第157章
康熙朝的国库欠款之所以难以追缴; 是因为这借款并不等同于贪污。
因为明朝吏治腐败,官员贪污成风。满清入关之后; 为了把自己跟“腐朽奢靡”的明朝统治阶级划清关系; 特意把各级官员的俸禄都压得特别低; 期望打造一个“当官为的是治国平天下的理想,不为两升官发财”的乌托邦式朝廷。
事实证明; 空着肚子谈理想,等于空想。
朝廷一品大员每年的年俸仅白银一百八十两; 还要负担每年万寿节、千秋节上给主子们的寿礼,不贪污,基本会饿死。
这种情况下,出借库银基本上成了朝廷对官员俸禄的一种心照不宣的补充制度; 其性质约等于今天的“绩效奖金”。只不过这份奖金是胆大的多拿; 胆小的少拿罢了。
因为库银的福利性质,就留给催债的人一个无解的矛盾——借得多拿去挥霍了的,多半是功臣勋戚; 不好催逼;容易催债的,又多半是小官、穷官,当真还不起。
这些天京城六部五寺、两监三院的衙门里全都人心浮动,上至侍郎、协办大学士; 下至书办、小吏;无论是凭借财政漏洞吃得满嘴流油的大官,还是真的需要借银度日的小吏; 都在四处找门路——见同乡同年的,求姻亲故旧的; 拜旗主本主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把个京城搅得戏台子似的热闹。
恰好十一月初一是六福晋的生日,马齐低调上门贺寿,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尚未来得及开口说正事,却被胤祚塞了张烫着银纹暗标的紫色银票在手里。
马齐眸光一闪,惊讶道:“老臣蒙皇上恩典,俸禄之外额外赐下不少庄子田土,足敷家用,不曾欠款。六爷这是何意?”
胤祚笑眯眯地拍着老丈人的肩膀:“您老的家底儿我当然清楚。但是这世家大族子嗣繁衍,穷富不均、鱼龙混杂,难免有那一时手紧的。您作为一族之长,不应该关照着点吗?”
关键催债的人是四哥。老八故意挑唆十四跟四哥闹的事情给胤祚敲了警钟——与其让六福晋那些堂叔叔表叔叔,仗着他的面子去跟四哥打擂台,还不如破财消灾呢!胤祚如是想着。
马齐眉棱骨猛地一跳,想的却是:这些皇子爷们,越有本事的如大爷、三爷等人越是缺钱,上蹿下跳着四处捞银子;反倒是不求上进的五爷、七爷这些人家里富足清闲。究其原因,不过是“收买人心”四个字罢了——八爷若没有九爷抛出去的二三百万银子,能得文武百官众口一词的称赞吗?
自家这个女婿,以往也是个有圣宠不懂用、有银子不会花的傻阿哥,如今这是终于开窍,领会到花钱买贤名儿的好处了吗?
马齐遂又想起胤祚给了十四三万银子的事,顿时露出欣慰的目光。很好,还知道趁四爷接了这烫手山芋,拉拢年幼的兄弟。
舍小利,以谋大益。不愧为老夫的女婿!他满意地捋着胡须,恰好又逢弘晨奉了六福晋之命,出来给外祖父敬酒。
马齐看着圆脸杏眼、活泼健壮如同小鹰雏一般的外孙,想到这是流着富察氏一半血的六贝勒府的嫡长子,更是心头火热,拍着胤祚的肩膀,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您放心,这事儿老臣必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胤祚自以为跟马齐达成默契,满意地与他碰杯痛饮。
小角色们已然上蹿下跳把场子暖了起来,张廷玉、马齐、佟国维等大配角们也已经装扮好了藏在幕布之后,在全国观众的万众瞩目之下,真正的主角四阿哥终于在十一月中旬回到了北京城。
胤禛身负重托,连家门都不敢进,直接被康熙派来的轿子接进了紫禁城。
胤祚和十四急急过来四贝勒府,却只逮到了精疲力尽的胤祥。
胤祥倒在书房炕上,睡得四仰八叉。正午的暖阳照耀下,依然显得他脸庞苍白清癯,右手裹着醒目的白纱。
“六哥!想死你了,我带了十几坛子惠泉酒……”他见了胤祚,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蹦起,却见十四跟在后头冲了进来,搭在胤祚肩膀上的胳膊默默地缩了回来。他轻咳一声,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六哥,十四弟。”
十四远远地捡了个炕头坐着,“嗯”了一声权做回应。
这哥俩这些年一直疙疙瘩瘩,虽有芥蒂,但是碍于日渐险恶的形式,倒也能勉强一致对外。
胤祚上前坐在两人中间,拖过他的手问:“你这是怎么回事,谁还敢伤你不成?年遐龄‘以地丁征税’的折子我看了,条理清晰,切实可行;为何实行起来,却一败涂地?”
胤祥闻言唯有苦笑:“说来话长,四哥不在,我先给你们引见一个人。”说完冲门外喊道:“亮工,进来吧。”
门外帘子应声而响,进来一个身高六尺有余、孔武有力的青年,二九寒天里,只穿着一件枣红潞绸夹袍,外罩一件石青色巴图鲁背心,一张国字脸端端方方,两道利剑眉黑如点墨,极利落地甩袖子打千儿,声如洪雷:“奴才湖广总督年遐龄之子年羹尧,叩见六爷、十三爷、十四爷。”
第158章
“……乡绅田连阡陌; 人少地多;乡里小民地少人多。这丁银不问贫富,只按人头征收; 贫苦佃户实在是不堪重负。家父就有了把丁银摊入地税中; 一并征收的主意; 即为‘摊丁入亩’。”
“可是这摊丁入亩,说来容易——不过计算好丁税总额; 拿田土面积一除,加在原来的地税上就完了。可现实是; 地主乡绅有田十亩,必定只报八、九亩,以求避税;县衙虽然发八、九亩的田契,必定只记载五六亩; 以防朝廷加征税款时; 本县征收不力受上峰苛责;到了州府又剥一层皮,这样层层盘剥下来,报到户部的田土跟真实数量相去甚远。田亩数量不明; 怎么做这除法?”年羹尧站在西面炕前,将过去两个月他们跟那些土豪劣绅斗争微微道来。
年遐龄与胤禛通力合作数月,共推“摊丁入亩”的新政,虽然因为反对者众不了了之; 但是却对这位言辞恳切、作风务实的四王爷非常看好。这位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