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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越来越深了,现在大约已经到了丑时了,张嬷嬷知道如果再不早点走出皇宫的话,那天在天亮之前自己就不可能回得了这里。她不由得回快了步伐。
两边的树影在风中轻轻地摇曳,月光从缝隙中穿越出来,忽明忽暗,更为气氛添加了几分紧张。张嬷嬷感到自己的手中似乎在出汗,眼看北门很快就要到了,她的心跳更是加快了几拍。
就在这时,突然,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张嬷嬷大惊,自己的行踪会不会是被人发现了,所以有人来跟踪自己。
她马上停下了脚步。双眼紧紧地盯住前方,在漆黑的林子里,仿佛射出了一道冷光。如果他是冲着孩子来的话,那么自己现在提着她岂不是太危险了?趁着光线不是太亮,她急忙把孩子从篮子里拿了出来,轻轻地放在了另一棵树底下,然后再大大方方地向前迈去。
果然,走到了那棵大树下的时候,一个身影又鬼鬼祟祟地躲到了另一边,她故作吓了一跳道:“谁?”
那个人显然是愣了一下,既然自己被她发现了,最后也就只好现身了,他一步一步向前靠近。
张嬷嬷定定地看着靠近自己的身影,由天天色很暗,根本就让人发觉自己的脸几乎一片苍白。那个人走到了自己的前面道:“张嬷嬷,这三更半夜的,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张嬷嬷定睛一看,原来是皇贵妃的奴才小李子, 现在看来他们还是不相信淑妃娘娘生怪胎的事情,所以她才会派人来跟踪自己,幸好自己发现得早,所以才把孩子放到了另一边去。
她轻笑了一声道:“李公公,你不也三更半夜地跑来这里吗?”
小李子一愣,有些尴尬地笑着道:“奴才是碰巧经过这里的。”为了打断她的怀疑,小李子接着道:“咦,对了,张嬷嬷,你这篮子里面装的是些什么东西啊?能否打开来看一下呢?”
他都这样问了,自己还有拒绝的权力吗?如果自己拒绝了的话,那不明摆着说自己有鬼?张嬷嬷轻笑了一声:“嗯……没什么东西,里面是空的,奴婢见淑妃娘娘现在产后身体这么虚弱,打算去外面采点药材,还得赶在明天早上回来熬给娘娘吃呢!”说完,她轻轻揭开了盖子,让小李子看个明白。
果然,小李子看完了之后,一脸失望的表情。不过却道:“张嬷嬷你真是有心了,但是皇宫里面什么珍贵的药材没有,又何须劳您三更半夜得跑出去买呢?”显然还是不相信她。
张嬷嬷一脸镇定地道:“李公公你就有所不知了,奴婢要买的药材其实是新鲜的昙花,你也知道昙花只要晚上才会开放,而且开放的时间又特别得短,正巧皇宫里的昙花在这个时候盛开的不多,所以奴婢只好到外面去采了。”
小李子听了,明知她说的中满嘴胡言,可是又苦于没有现场捉脏的证据,就算再为难她,也不会找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他点了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张嬷嬷你就快去快回吧,淑妃娘娘的身体还望你以后能多多照顾呢!”
张嬷嬷浅浅一笑:“这不用说吗?她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当然会好好照顾她了。李公公,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那么奴婢就先告退了,不然的话,担心采不到盛开的昙花了。“
小李子点了点头,然后轻笑一声,看着张嬷嬷离去了。
当她走到北门的时候,侍卫便粗声大气地道:“你现在去哪里?要干什么?”
张嬷嬷笑道:“奴婢是去外面采药材,给淑妃娘娘补一下身子,得赶在天亮前回来做给她喝。”
侍卫一听到这话,态度完全就不一样了,此时看着张嬷嬷就像看见了皇后亲临一样,他马上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道:“那好吧,快去快回!淑妃娘娘的身子可担误不得!”
“谢谢!谢谢!”张嬷嬷连。连连点头,便出去了。
小李子看完了这一幕之后。现在既然都已经被她发现了,显然是不可能再跟踪了。当看着张嬷嬷走出了北门之后,他迅速地回钟粹宫禀告了。
张嬷嬷出去了片刻之后,确实小李子应该不会在那里了,之后又偷偷地潜了回来,走到刚才扔下婴儿的那棵树下,将她重新放回篮子里去。再次走到了皇宫外面。
皇后是要自己将孩子的尸体埋了的,可是真的能这样做吗?自己已经害她失去了一切,还要害她连命也丢了的话,那么,良心一定会谴责自己一辈子的。
淑妃娘娘对自己那么好,虽然只相处了短短的几天,但在这里受的的照顾和爱戴却是自己呆在皇宫里大半生都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张嬷嬷心里此时矛盾极了。现在自己究竟应不应该将她活埋呢?当她伸手触碰了一下婴儿的身子,发现还是暖暖的,还好,说明她没有死,可是一整天都没有哭出声音,又没有吃东西,她糼小的身体又怎么承受得起呢?
借着月光,张嬷嬷看到孩子的脸色终于由黑转红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心里内疚极了,虽然自己只是奉皇后是懿旨行事,可是当想起自己在掐她的那一刻……
哎,她只不过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啊!
张嬷嬷眼角里有些湿润,忽然决定,不可以再做同样的傻事了,这个孩子,她决定让她活在这个事上!想毕,她站起了身子,既然心意已决,那就应该想想怎么救活她。
她已一天没吃东西,那就先喂点水给她喝吧!来到潺潺而流的小溪边,她用手沾了点水,送到了孩子的嘴边,可是试了几次,她还是一口也没有咽下。
再不吃点东西怎么行?张嬷嬷显得很着急了。抬头看了一下天色,现在已接近寅时了,如果再不往回走的话,那么天亮前就赶不回去了。
可是孩子怎么办呢?
她不死心,再次用手沾水送进她的嘴巴,用手指轻轻地挑动了一下,终于感觉到,她似乎吮吸了一下。
张嬷嬷大喜,这么说来,孩子还是能活下去的,虽然此时的溪水很冰,但是自己还是连续沾了几次给她,有点水让她填填肚子总好过什么都没有的了吧!
感到她的吮吸力越来越强了,张嬷嬷才将她抱起继续往前走。可是应该往哪里去呢?此时连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回宫
当走了一段路程后,发现前面有一户人家,她灵机一动,不如就把孩子送给这户人家吧!现在这没有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后跟皇后说把孩子埋了,她也不会怀疑。
她要的只不过是这个孩子不在皇宫而已,既然是这样,那不如让她活在这个世上,这也算是自己对淑妃娘娘的一种补偿吧!如果她们两母女有缘的话,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机会见面的。
想到这里后,她不再犹豫了,又将孩子重新包裹了一下,确定她不会冻伤之后,便放在了那户人家的门口旁边。之后起身仔细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门前的上方写着两字个“谢家”,原来这家人姓谢!张嬷嬷看完了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可走了几步之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下来想了一下,又回头从身子里掏出小邓子给的那袋银子放在了孩子的旁边。再捡来了一块石头,在地上写下了孩子的生辰八字和嘱托他们一定要把孩子抚养成*人的话。
最后,再次将孩子抱进怀里,此时,眼眶里已盈满了泪水。她道:“格格,对不起了,奴婢欠你的,只能来世再报了。以后希望你能远离皇宫的纷争,快快乐乐地当个平凡的老百姓。”说完,她在婴儿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才依依不舍地抹着泪离去了。
张嬷嬷一边走一边想,希望自己这次的决定是对的!如果皇后知道自己没有埋掉格格,那么,也只能说明是天意,自己认命了!
走了很远之后,她还是不时地回过头来看了几眼那座小茅房。这座房子建在很偏僻的地方,偏僻得就像一个孤独的孩子站在那里,就像……此时的格格一个人躺在地上。
张嬷嬷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抬头仰望了一下天空,此时天际边已开始翻起了鱼肚白,估计已经是到了卯时了,即管有再多的不舍也好,也不能再磨蹭下去了,她急急忙忙得就往宫里的方向走去。
而到了天亮的时候,那户人家一打开门,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妇人一看地上有个小孩子,吓得连声惊叫了起来:“老头子,老头子,快来看啊!”
里面传来了一个男人懒庸的声音:“什么事啊?叫那么大声?”
妇人急忙将孩子抱了起来,激动地中:“老头子,这里有个孩子!”
“孩子?”男人怀疑又惊喜地道,他们家里以前有一个儿子的,可是前几年带他去打猎的时候突然失踪了,从那以后,这个家里就再也没有听到孩子的笑声了,这次会不会是上天可怜他们,所以特意送了个孩子给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