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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哦”了一声,将筷子放在餐盘上,漫不经心地说:“那我呢?”
——什么?亚尔维斯擦拭领口的动作停了下,他下意识就将湿巾的一角攥紧,有水滴揉在指尖,他这才回神,摇头说:“你怎么会一样。”
“草莓是草莓,你是你。”他费尽心力解释,便见她静静看他,最后实在无奈于她隐忍不发的笑意,将湿巾丢在桌上,正色说:“我真的不太喜欢草莓酱——”从来克制绅士,深情款款的神态变得忐忑无奈甚至叹息起来。
“但我是不一样的,对不对?”她一下子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亚尔维斯哑然,最后只能失笑,点了点头。
宋渺并不觉得自己抢了他的台词会不会让他尴尬,只是觉得他的神态在这一刻鲜明起来。从他在意起领口的污渍,再到解释,期间脸上的面具好像一点点卸掉,将一些暗藏不露的东西展示在她面前。
她吃饱了,所以便笑着摆摆手示意自己先离开,走之前能够看到亚尔维斯难得一见的狼狈神态,也让她心情颇佳。
草莓味道的年轻女孩离开,亚尔维斯的指尖还带有潮意,他忍不住将手指摩挲两下,将那湿漉漉给蹭掉后,明显松了口气。
鼻尖的草莓味却一点也没有散开,他看到她剥橙子时不巧留下的碎屑,酸溜溜的味道里居然也依旧残余着草莓的浓郁香甜。
亚尔维斯面无表情地想起中午时,他一时不备间被她用一勺子草莓酱堵住口舌时的狼狈。他下意识舔了舔唇,那一股甜腻腻的味道依旧萦绕在喉间。
他低声说了句:“真是要命了。”
灯塔上,今天的守塔人不在。
宋渺瞧开门,没有看到董野。董野的卧室里书桌上,摆了一沓的文件和书,她喊了几声董野的名字,没有人回应。
她有事找他,但没人在,她也不好径自进去,只能在卧室门口等着。
已经是傍晚时分,灯塔亮了,明晃晃的如同火炬点亮整个夜空,从灯塔上往外看去,能看到岛屿外头的海水,她吸了一口凉凉咸咸的海风,打了个喷嚏。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她裹紧自己的外套,缩手缩脚等着董野回来。
却没等到董野,等来了袁崧。
袁崧是抱着一箱乒乒乓乓的东西上灯塔的,他没注意到她,只顾着埋头捧着箱子,好在灯塔常年开灯,他没撞到什么东西。
那一箱子的东西很大,阻挡了他的视线,宋渺没有立即喊他,只在他将东西放下时,才在角落幽幽地唤了声他的名字。
“袁崧。”
袁崧的神经明显紧绷起来,他先是警觉地环视周围一圈,待看到她,又在这一刻辨识出她的声音时,才蹙眉道:“怎么待在这里?等谁?”
“声音压的这么低,我都差点听不出来了。”
和樱的声音本就如此,虽说总该是带有少女的甜意和清润,可是在压低声线时总是雌雄难辨,清雅而中性,袁崧被骇到也是情有可原。
她懒洋洋地招了招手,问他董野在哪里。
“他去港口,好像有人送了一船东西来,”袁崧用脚尖踢了踢那一箱东西,将那箱子踢的远些,“对外都说这个岛上只有灯塔上的守塔人一家在,所以我不便出现。”
“之前的狱警可没一个像你一样是坐船进来的,”袁崧看出她的疑惑,淡淡说,“和每个囚犯一样,全是坐飞机进来的。”
“所以现在,对外宣称的话,应该也就你一个女公务员和守塔人在。”他弯了弯唇,笑意淡淡。
宋渺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又听袁崧问她找董野做什么时,认真说:“想问他,关于亚尔维斯的一些问题。”
袁崧不动声色地紧绷起背脊来,漫不经意道:“问我也一样,你说。”
她好像并没有看出他的紧张来,便顺着他的意思问道:“亚尔维斯是不是有洁癖,我看档案上没有关于这一点的记录。”
一般来说,档案上的信息都很齐全,每个囚犯的生平经历都有所记载,她特意看过亚尔维斯的档案,只看到了他入狱的原因,有什么癖好等等,洁癖这一点却是提也没提。
袁崧显然对这个信息并不了解深入,他犹豫地摇摇头,黑发白肤在傍晚明亮如昼的灯塔里,显得熠熠生辉。
“没听过,你怎么问了这个?”袁崧早就知道亚尔维斯在引诱她,甚至不怀好意地想要拉她一步步走进这个岛上的世界。可他不好直说,只能迂回的,以自己的手段慢慢道。
奇怪的情绪又在心口升腾起,袁崧头疼地捏了捏额角,轻嗤一声,下一刻便听到宋渺低垂眉眼,轻声说:“就是突然想起来,所以问一下。”倒是极为坦然的,袁崧听她这么说。心下却一点没有放松,他沉默地半弯下腰,从箱子里拿出几本书递给她。
这个箱子里,装了好多杂物,有书有笔墨,甚至还有维修传真机的东西,宋渺瞟了眼,没兴趣地又收回来,她接过他递过来的书,看到书的封面是童稚的猫咪和狗狗。
“童话故事?”
她讶然。
袁崧示意她翻下面几本,抱臂淡声冷冷道:“这是董野的,我的在下面,不是童话书。”纠正了一下,“如果闲的话,有空就看看书。”
他看到她愣了下,还是说出口下一句话。
“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忙的,要是吃饭的话,就来灯塔,董野和我给你做。”
她更惊讶了。
袁崧不知道瞧没瞧见她的神态,冷静地沉声道,“他做饭还可以,我平时也蹭他的饭吃。”
“秋天快过去了,来这里吃吃火锅热热身子,比在餐厅看那么多男人要好吧。”
第93章 岛上的女狱警和囚犯们(二十三)
那一艘船上运送来的东西; 被董野运送到灯塔里,彼时袁崧与宋渺都在,两人看着董野气喘吁吁在灯塔下,赤膊上阵,将那一堆东西扛在肩上,往灯塔上走。
袁崧踢开箱子,空出一道路来,往楼下走去,帮董野一起拿上来。
两个男人; 一个浑身肌肉,一个清俊瘦削; 对比鲜明; 却都很有力量,宋渺想搭把手,被董野拒绝了; 他黑黝黝的眼看向她,扬了扬下巴; “你去一旁坐着,这里很快就弄好。”
袁崧将另外一箱东西搬进灯塔顶楼; 董野卧室外的大厅里。
他将东西放下; 随手撩起衣服,长袖亚麻衫尾部松散; 扯在腰腹间擦汗。人鱼线深刻; 宋渺静悄悄地看了两眼; 董野没注意到,他腰部露出一截麦色肉,行走间有着浓烈的荷尔蒙味道,带有咸涩的海风与青草味。
袁崧不巧看到她悄悄看他腰腹的动作,嘴角抿了抿,不经意间走到她面前,伸手朝她要纸巾擦汗。
纸巾盒在宋渺身后的桌上,她听到男人平常无奇地说:“帮我拿一张纸巾。”
她愣了愣,顺手摸到身后,抓揉了一把纸巾,塞进他的手掌心里。
女孩的手很快就离开,柔软的纸巾在袁崧手掌心里慢慢从皱巴巴变为松散,他低垂眉眼,就着纸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对了,和樱,你今天怎么过来了?”董野极为随意不羁地坐在地上,把那几箱的东西打开,手伸到黑黢黢的箱子里摸索着什么,他一面做着,一面仰头问她,很惊讶的口吻。
董野长得英俊,下巴颏的那一道伤疤虽然丑陋冷酷,却一点也不影响他容颜间自带的英气硬朗。他年过而立,饱经风霜雨雪的眼眸里很是讶异,这一刻便超乎寻常的带有一点少年的天真。
宋渺看着便觉得他有点可爱,她笑着说:“本来想问点问题,不过袁崧回答我了。”她这样说着,董野也没有继续问是什么问题的意思,他兀自摸索着箱子里的东西,突然喊出声来。
是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般,董野面上的表情狰狞了一瞬,他连忙抽出手指头,呼呼给自己吹了两口气,戒备地看向箱子,浑身紧绷。
宋渺与袁崧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什么东西?”
袁崧走过去,半弯下腰打开箱子,纸箱子很厚,不容易被扯坏,他的力气不大,翻开纸箱子,还没等他回神,一个东西就“嘣”地跳在他的脸上。
袁崧被砸到鼻梁骨,眼泪生理性地冒出来,他硬生生扯下那个东西,发现是个带有弹簧的蜘蛛样玩具,八爪鱼一样盘在他面上,这么一扯,脸部的皮肤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董野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他满脸狼狈,喉间发出一声笑。
袁崧:“……”
他骂了一声操,质问董野:“你这是从哪里拿来的鬼玩意?”面部皮肤火燎燎的疼,他用手捂了捂,没能缓解这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