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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孟兄,你这就不知道了……这宁王自然厉害,可在最后攻入皇宫的时候,不幸被暗箭所伤,当场毙命,想必现在尸体也已经被送回了紫圣国……”
“……”
“啪”的一声脆响,万圣嫣手中的茶杯突然滑落在地,左脚顿时被烫的通红,可她却是一片漠然,全然不在意,微微垂下的眼眸,微微变得湿润。
“嫣儿,你这是怎么了?”吟荷见状,连忙将茶杯放下,不知道从哪里取来一些冰块,放到了万圣嫣的脚背上,看她被烫的发肿的皮肤,不禁出声责备道,“你看你,怎么如此不小心?疼吗?要不我先给你敷点药,然后再去找大夫去看看,要知道女孩的身体最金贵了,万分大意不得,要是留下一丁点的伤疤,那可就……”
眼见吟荷这就要走,万圣嫣连忙拉住了她,略带无奈,略带好笑道,“好了,好了,不就是一点小伤而已,不用费心了……”
吟荷却不依,仍是往外走,“不行,一定要找大夫来看看的,这件事,你必须得听我的……”
见她如此小题大做,万圣嫣苦恼的皱了皱眉,嗓子略微沙哑道,“不——不必了,我没事,让我一个人静静就好了。”
突然听闻公玉琉华的死讯,万圣嫣虽强压抑着内心的波动,脸色却不由得微微一变,清冷的目光顿时也黯淡了几分,表情落寞心不在焉的。
刚才万圣嫣还好好的,和她有说有笑的,怎么一眨眼,就突然变了个样。
见状,吟荷虽然不解,但还是知趣的退了出去,贴心的为万圣嫣将门关好,将万圣嫣一人留在了里面。
等到吟荷离开之后,万圣嫣无力的靠在桌子上,满眼惊愕,仍是无法从他的死讯中回过神来,只是狠狠地将指甲戳在肉里,努力的让自己清醒过来,不要再胡思乱想。
公玉琉华死了?
呵呵,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死呢?
似是听到了万圣嫣内心的疑惑,只听隔壁又传来议论声,“郑兄,你是说公玉琉华死了吗?我不相信!宁王如此骁勇善战,怎么会轻易被人杀死呢?”
“哎,孟兄,你这话就错了。人生在世,难逃一死,就算是公玉琉华又如何?毕竟不是铜墙铁壁,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剑刺他会痛,箭射他会死,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男儿若有一身热血,自当为国效力,如今宁王马革裹尸,也算是一个英雄,只可惜,宁王至今未曾娶妃,亦没有子女送行……”
“孟兄不必难过,宁王亡于战场,也算是死得其所,明日太子回城之际,就是宁王下葬之时,以宁王尊贵的身份,必定下葬于皇陵……”
“……”
之后,两人又在议论什么,万圣嫣已经听不见了,只是无力的跌倒在地,怔怔的望着腰间的血石发呆。
当日,她一心想要去找墨非离,又因裴玉珩之死,一时难以原谅公玉琉华,与夜楚郁双双离开了紫圣国。
离开之时,她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不曾想,那日匆匆一别,日后竟是再不相见,黄泉两隔。
思及此,万圣嫣缓缓闭上眼睛,有什么冰冷的液体划过脸庞,滴在地上消失不见,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是刚才那个云淡风轻的万圣嫣。
如果公玉琉华真的死了,看在曾经相识一场的份上,她或许该为他做些什么了……
万圣嫣轻叹一声,离开了三楼雅间,准备从后院偏门出去的时候,却见一名穿着灰衣单衣的男子,正在雪地里用斧头劈柴火。
万圣嫣视线缓缓上移,触及他肩头的银发时,不由得轻轻一怔,将自己身上的貂皮大衣解下,披在了他的身上,压低了声音道,“寂烨,今日天寒,你先回房休息吧。”
名叫寂烨的男子,在万圣嫣靠近的时候,就知道来人是她了,不过,他却无法鼓起勇气回头,只是继续举起手中的斧头,不停的披着柴火,完全没有回去休息的意思。
见状,万圣嫣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挡住他劈柴的动作,略带怒意的命令道,“我是馆主,难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若是再敢违背我的命令,我便将你赶出去!”
一听要将他赶出去,寂烨立刻缩回了手,怔怔的望着万圣嫣,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
看着寂烨一头银色长发,万圣嫣不禁又想起了公玉琉华,目光逐渐变得迷离,回想着与寂烨相遇的那天。
那是一个月前,刚刚入秋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她晚上赶回来的时候,却见吟风馆门口躺了一个男子,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倒在雪地上瑟瑟发抖,好像十分痛苦的样子。
万圣嫣心有不忍,忙让人将他扶了起来,准备给他些银子的时候,却意外的看见他一头银发,如夜空中晶莹飞舞的白雪,让她不禁想起了那个人,一气之下,命人将他撵走。
谁知,吟荷却死活不同意,硬要将他带入吟风馆,但为了照顾万圣嫣,便将他安排到了后院,每天跳水砍柴,什么粗活累活,全让他一个人干。
这不才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已经瘦了一圈,原本还算白皙的手,此刻已经冻得红肿,看着他平日睡的小柴房,万圣嫣越发自责起来。
“明日,你不必挑水,也不必劈柴了……”
以为万圣嫣要赶他走,寂烨连忙跪了下来,死死抱住了她的腿,苦苦哀求着她,清冷的黑眸写满了着急,不停颤抖的嘴唇好似在说着什么。
被寂烨这么一吓,万圣嫣也回过神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柔声道,“别怕,我不是要赶你走,不过你的身子太弱,干不了这些粗活累活,明日就到馆内去,端茶送水就好了……”
淡淡撇下一句,万圣嫣就要转身离开,却见寂烨轻轻拽着她的衣角,抬眼小心翼翼的望着她,然后,将手中的貂皮递给她。
见状,万圣嫣微微一怔,淡淡的回答道,“这是赏你的,你收下便是。”
看着万圣嫣离开的背影,寂烨的眸光一暗,还是快步追了上去,执拗的将貂皮披在她的肩头,微微含笑的眼眸,似乎无声再说: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不知怎地,看到他清冷的眉眼时,万圣嫣总会想起公玉琉华,眼泪无法控制的滑落,怔怔的望着他道,“寂烨,对不起。你昏倒在吟风馆外那天,我不仅不肯收留你,还命人将你赶走。其实,我并非如此狠心,只是你像极了我的一个故人,我还以为他找了过来,易容乔装成这副模样,又要来欺骗杀害我。”
说到这里,万圣嫣颤抖着伸出手,失神的挑起他的银发,压低了声音,“我把你当作了他,方才将你拒之门外,可今日听到他故去的消失,我却多么希望你是他,可惜,日夜无法重来,过去无法颠倒,错过的,终将永远失去了……”
说到这里我,万圣嫣竟无法再说下去,连忙转过了身,不想让他看到她狼狈的样子,随即快步向外走去,却见寂烨竟拉着她的手,抢先将她拖到了柴堆旁。
二话不说,寂烨拿起斧头,将一块略大的圆木劈成两半,再掏出小刀切削着,等万圣嫣看到他手中逐渐成形的牌位时,不由得微微一怔。
在这个偌大的吟风馆,与其说吟荷最了解她,还不如说是寂烨,虽然认识了不过一个月,但他总是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她虽因为公玉琉华之故,着实待他不佳,他却始终没有一句怨言,更未曾怪我她。
圣人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看来,她终究还是做不到啊……
正当万圣嫣沉思之际,忽见寂烨抬头望着她,银白色的雪花掠过他的脸庞,使得他脸上长长的伤疤不再狰狞,竟别有一番温柔的韵味。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火热,寂烨竟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只是将削好的牌位递给她,神情依旧沉默而安静。
“谢谢……”万圣嫣接过牌位,随即掏出腰间的匕首,坐在寂烨的旁边,一点一点刻在公玉琉华的名字,而后,对着明月低低呢喃,又仿佛再自言自语,“寂烨,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在等他,等他过来找我,遇见你的时候,我的心猛跳了一下,可等相处的时间长了,我才知道你不是他……”
“他是我此生最爱的人,但他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坏蛋,先是不停的利用我,后来用不断的欺骗我,毁了我哥哥一声的心血,更间接逼死了我的哥哥,我恨他,一直恨着他,可听到他死去的消息时,我方才明白,原来比起恨来,我更加的爱他,可惜,他再也等不到这番话,也不会再来找我了……”
明明没有喝酒,她却像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