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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同学们去早了,开门的实验老师还没来。大家都开始嬉戏打闹起来,而张永却在一片喧闹声中拿出英语书,旁若无人地看了起来。有女生打趣他如此用功时,他只是笑笑说了句“笨鸟先飞嘛!”就继续埋头苦读了。
一天,戴平在年级学生会“以权谋私”,弄到了三张学校电影院的票,让林芳华叫上罗曼丽一起去看。
芳华无奈地说:“我说,你干脆和她挑明了,直接单独约她就好了。别老让我当电灯泡啊!”
戴平摇摇头:“不行啊,时机还没成熟。虽然大家现在混得比较熟了,但是我感觉她对我没什么感觉呢!再说,你不是说她妈不许她太早谈朋友吗?所以,我还是维持现状好了!帮帮忙吧!”说着还拱手作揖。
林芳华还能说什么,只好去药学院宿舍找到罗曼丽。
罗曼丽倒是很高兴。她早就听老生们说过,这部电影《圣保罗医院之谜》是在医大校园内取景拍摄的。去年拍的时候,即使没什么大明星,仍有很多老生去围观过摄制组拍戏的情景。
现在它要在学校公映,自然大家都想去看看校园那些熟悉的地方在电影里是什么样子,所以还一票难求呢。罗曼丽在药学院学生会也只弄到一张票。她不由感叹,医学院就是老大啊,财大气粗、人多势众的。不过,她还是很开心地把自己那张富余的票让给了同寝室的一女生,然后和芳华、戴平她们一起去看电影了。
等看完电影出来,大家却都有些失望。
因为电影里都是阴森黑暗的镜头,只大概看出来像是在教学楼的地下室拍的。就连学校最漂亮的钟楼也是在雷雨夜电光一闪时亮一下相,就没了。让想看看自家校园的人们,都有点受骗上当的感觉。
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片子反映的是刚解放时敌特搞破坏的故事,为了营造气氛的需要,也就不需要美丽明丽的景色来装点了。
尽管没看到校园风光,罗曼丽还是中肯地评价说——作为恐怖片,这电影还是挺吓人的。林芳华和戴平都笑了:“这算什么,你要是晚上去一趟一教,包你不觉得这电影有什么可怕了!”
第一教学楼是学院保存完好的最古老的建筑。虽然历经七十多年的风雨,期间也接受过多次大大小小的修整,教学楼那地面两层、地下一层的楼体仍坚固如新。
她的外观一如其他老教学楼那样中西合璧、古色古香,只是大多数医大学子心中对一教的感觉却是特别的。也许是特别阴森,也许是特别恐怖,也许是特别刺激,总之都不是什么特别美好的感觉。
原因无它,只因为她是专用来教授人体解剖学的教学楼。
要说医学院确实是非常重视解剖课这门课程,不但想方设法弄来充足的尸源让五到六名学生就可共用一具尸体,还有大量宽敞的教室作为医学生学习的场所。
每个班在学习解剖课期间都有两间大教室可用,因此可以分成两组,每个组坐在本可容纳五六十人的教室中那真是太宽敞了。当然,也不是平白无故这么宽敞的。因为教室里除了摆放三张解剖手术台,更在四周摆放着大量的玻璃柜,里面陈列几百件各式各样的人体标本。而这只是供给一个十五人小组学习专用的。(这些教学条件,恐怕是扩招后入学的学生无法奢望的吧!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大学只是象征性地收点学杂费而已,几乎相当于免学费的!)
不过,一教的教室环境虽然宽敞明亮,但是楼道的光线却总是那么昏暗,何况走廊两边摆放着的大棺材里泡的都是尸体,任谁走在楼里也不会感到自在。
白天来这里上课还好点,毕竟光天化日之下,人多势众之时,想来什么魑魅魍魉也不敢现身。但是由于解剖课必须要对照实体标本来学习,而白天的课时又不够,所以医大的传统是晚上也开放解剖楼,让医学生进去自习。
这夜晚的一教和白天相比,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本就昏暗的楼道,还总有一两个灯泡因电路接触不良而忽闪忽闪的。老式木制结构的建筑里的空气本来就不甚新鲜,而这里更是总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福尔马林味。各个教室、橱窗里摆着的那些人体标本,在晚上看起来也显得特别得奇形怪状,煞是诡异。还有那历经多年早已松动的木地板,人一走上去嘎吱嘎吱作响,不用配乐,都感觉是进入了一部超级恐怖的鬼片场景中。
似乎还嫌这些不够,一教的管理员也是一个看上去有点恐怖的“极品”。老师和学生都叫他孙大爷,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家人,反正是在这里干了很多年,吃住都在一教。
孙大爷看样子大约有五十多岁,人长得很丑、又很干瘦。电影里那个看守太平间的“王驼背”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慈眉善目了。而且他孤身一人,就养了只白猫做伴。
男生们都传说那只白猫吃学生解剖尸体后抛弃的一些碎肉组织,要不怎么长那么肥呢。不管这传言是真是假,反正女生们都对这一人一猫敬而远之。
一开始大家去一教晚自习的时候,都要约上好几个人,一起结伴而去。人多好壮胆呗!不过,人的适应力还真是强大。很快,大家都可以独来独往而面不改色了。林芳华更是因为常常在下午去医院急诊见习,所以往往晚上都是一个人去。因为她去得比较晚,也就常常是最后一个走的。
有一天晚上,又是她一个人在教室中。不知不觉中,看标本就看得忘了时间。忽然,她听到教室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孙大爷干瘦的脸露了出来:“同学,太晚了,宿舍快熄灯了!”
芳华一看表,居然都十点四十五了,一教一般晚上只开放到十点的。她忙给孙大爷道歉,就急急地收拾了书包走出教室。
一教的正门一般在下午下班后就锁了,学生晚上都走后门。后门处的楼梯口那儿的电灯又坏了,芳华只好慢慢扶着墙,一步步往下摸索着走。这时,一道手电筒的亮光从后面打过来,在黑暗的楼梯间显得格外明亮。后面传来老孙那浓重的口音:“同学,小心点,别摔着!”
芳华答应了一声,心里不禁涌上一股暖流。手电筒光一直陪着芳华走出一教的后院,走到校园内有明亮的路灯处,老孙才回去。芳华看着孙大爷佝偻的背影,不禁想:人还真是不可以貌相啊。
当林芳华给罗曼丽讲了她在一教上解剖课的经历后,曼丽啧啧称奇,说:“你们的胆子可真大啊,还能守着尸体,边吃东西边看书。要我,肯定会做噩梦的!”
芳华说:“做噩梦?你知道我们班还有个更变态的男生,从老师那儿拿来个骷髅头,晚上对着它研究。看累了,直接和骷髅同床共枕了!”
曼丽大骇:“晕,我可真当不了医生啊!你们简直都不是正常人了!”
林芳华想罗曼丽的潜台词就是,医生都是变态吧。
某种意义上说,的确有点变态。试想,一个人要在别人身上动刀子,给别人开膛破肚,恐怕没点变态精神还真做不好呢!干医生这一行要经常面对生老病死,怎么还可能和正常人一样呢?
正常人都有害怕的东西。有人怕狼,有人怕蛇,有人怕尸体,也有人怕鬼,归根到底都是怕死。如果连死都不怕,那就什么也不怕了。
有人说,怕死别当兵。其实,怕死也别当医生。
医学院就是要将一个普通的人培养成为一名敢于面对死亡的医生。所以,学校安排的解剖课不仅是要学生们学习解剖知识,也是在潜移默化中锻炼着他们的胆量和勇气。
看淡了死,才会更珍视生。现在认识死亡,还是为了医“生”啊!!
三十六、舞会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成立的年级学生会虽没有三把火,但也小小地烧了两把。
一把火是筹备办一份年级刊物。内容是五花八门的,有同学们自己创作的杂文、诗歌、小说;也有年级的新闻动态比如寝室卫生评比或者其它竞技比赛的报道,也有宣传同学中的好人好事的;还有学习经验的交流之类,比如一些医学口诀或者英语写作窍门什么的。
这刊物定名《旭日》(旭代表九O级之意),16开8页的季刊,也就是一学期出两期、一年四期。除了向全年级征稿,也从各班挑选了些有写作、书法、绘画专长的人,组成编委会,负责审稿、刻印、校对等事务。
整个构想还是不错的,很大地调动了同学们的热情。林芳华也鼓动周玉写了篇散文搞投了上去,不但被采用了还因为她的文笔出色而成为了编委之一。
另一把火,就是每周六晚上在一食堂的二层开舞会。
这个年代,跳舞是大学里最重要的交友娱乐活动了。只是医大校园内的舞会开得不多,一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