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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只有先欠下对高老大的人情了,她和嘉辉坐上出租车赶往慕尼黑大学医院。
没想到的是,在医院门口看见有不少扛着长枪短炮的新闻和摄影记者。他们应该是来采访的,只是被警方和医院拦在外面,不允许他们进去干扰抢救工作。
刚才在巴士车站,芳华和嘉辉也看到车站大厅的电视上在播放有关这次事故的报道。
虽然听不太懂德语播报,但是从反复播放的画面,以及播音员的表情、语气,都可以看出来这次事故很严重。后来,他们才知道这次列车相撞事件死亡10人,受伤20余人。
他们现在只是从电视画面上看到——事故现场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了,但是车厢仍然是翻倒在地,很多地方还有发黑烧焦的痕迹,里面的座椅也是大多散落得一片狼藉。
所以,当他俩赶到急救病房,看到戴平毫发无损时,心里还是为他庆幸,但又为曼丽遗憾。
赵玉玲和程浩也到了,都在病房外的休息室里陪着戴平,还拿着一看就是刚买的食物,正在劝戴平吃点东西。旁边还有一位长着典型日耳曼面孔的年青男子。
芳华和赵玉玲来不及寒暄,直接先问焦点人物:“CT报告怎么样?”
大家都是学医的,没那么多废话,戴平站起来说道:“第六颈椎骨折脱位,脊髓受压迫。胸部以下完全没有感觉,手脚也不能活动,就是上臂还能稍微动一下。”
芳华咬咬嘴唇,又问:“脊髓是挫伤,还是完全离断?”
“这里的医生说,目前神经组织的挫伤和水肿都很严重,还不能排除完全离断的可能。”
芳华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她一直抱有幻想、心存侥幸的,没想到实际情况还是这么严重。
挫伤或者部分离断都还有康复的希望,而完全离断……,“高位截瘫”“生活不能自理”的字眼,一下子闪过脑海。
芳华紧皱眉头,摇摇头想把那可怕的字眼驱走。
嘉辉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拍了拍戴平的肩膀说:“别放弃。”
整个蜜月期间一直在曼丽面前有些呆傻、幸福得智商都有些退化的戴平,此刻却恢复了他作为经常掌控他人心脏搏动的心血管医生的风范。
他的眉间虽然仍有忧虑,但还是镇定地冲嘉辉点点头:“放心吧,我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无论是什么情况。”
芳华见他如此,稍微放了一点心。
她原来还担心深爱曼丽的戴平会精神崩溃,没想到男人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比女人更能承受打击。而这样的戴平,也激起了芳华更多的勇气。
这时候,赵玉玲介绍说那个年轻德国人是他们在这里认识的朋友约纳斯,他正在这里的神经外科做实习医生,是他们特意请来帮忙的。
芳华马上和约纳斯交流了一下,发现他并不主管曼丽,而且空有理论、临床经验比较欠缺。所以,她虽然也感谢这个外国人的好心帮忙,但内心里认为他帮不上什么忙。
芳华指了指病房门问戴平:“可以进去吗?”
戴平点头,推门让她和嘉辉进去,而他跟在后面。
这病房是双人间,但只有曼丽一个人住。
看到她身上盖着白色被单、平平地躺在病床上,头部被颈托和牵引带固定得动弹不得,芳华突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从心灵到外表无一不美的人,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而自己对他的离去无能为力。
难道历史还会重演?
不,不会的我一定不会再无能为力了,我会竭尽全力的。
芳华走到曼丽左手边,站定后,手撑着床沿,微微俯身正对曼丽的脸:“丽丽……,是我。”
罗曼丽看到她后,竟然还微笑了一下,眼睛依然如平日一样溢彩流光。她有点含糊地应了一声;“你来啦。”
这是因为那些固定牵引的装置,让她说起话来有点费劲,也就不像平时那么圆润动听了。
不过,显然,正像戴平说的那样,她的情绪还比较稳定。
芳华握住曼丽的手,软绵绵的,她知道曼丽此刻是无法感觉到自己正握着她的手。
这个动作,其实是芳华想借此勉励自己——你一定要帮助她不让她被病魔和伤痛打倒
芳华又问:“你现在感觉怎样?”
曼丽微微一笑,回答却出人意料,像是在撒娇:“我觉得好饿。”
芳华这才想起她是急性创伤的病人,原则上要禁食,而且她现在必须平躺着不能让颈项受力,所以也不方便喂食,只能靠输液维持身体的需要了。
芳华微微扯了一下嘴角说:“我也没吃饭呢,正好陪你一起饿了。”
曼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调皮的意味:“好的呀,那我不能吃东西,你也不许吃哦。”
芳华朝她皱皱鼻子,做个鬼脸:“想得美,我傻啊?你在这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食。你倒是能输液,我不吃就得饿死。”
曼丽嗔道:“没义气。”
曼丽的镇定、乐观感染了芳华,她也敢对她说实话了:“你这次伤得不轻,治疗过程一定很艰苦。”
曼丽真的很平静:“嗯,我刚才已经听医生说过了。不过,这是考验我们家戴平的时候了。”
戴平闻声赶紧上前:“放心,这点考验不在话下。”
芳华看到曼丽虽然嘴角翘起,笑容可掬,但眼角却隐隐有泪光闪动。
她忙说:“不过,你还是挺幸运的一出事就被送到了这家世界一流的医院。这可是世界排名前五十名内的医学院,比你在国内能得到的医疗条件好多了。”
曼丽闻听后,有气无力地对她翻了个白眼:“怎么说话的?这种幸运,我可不稀罕。谁要,谁拿去”
芳华却应声答道:“真能转让的话,我愿意替你来‘享受’这里一流的医疗服务。”
曼丽一愣,随即含笑骂道;“胡说八道”
嘉辉也重重地拍了芳华的肩膀一下,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芳华知道玩笑开过了,便嘻嘻笑道:“好啦,我要去做正经事了——去找你的主治医师谈话去了。我希望他能接受我的治疗建议。放心,绝对是对你有好处的。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哦?你可真够能耐的,还要对老外指手划脚啊?那好吧,我就等着看你怎么大显身手了”
几个人退出病房,却被门外走廊上逡巡的几名记者给围上了。原来,全部伤员的紧急抢救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医院现在允许他们进来采访。
戴平作为事件经历者和伤者家属,而且和曼丽是本次事件中仅有的两名外国游客,自然成为了记者除了肇事司机外的采访热点人物。
好在他们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先和戴平作了一番沟通,希望能取得他的同意,还一再保证电视画面上会做模糊处理。
戴平考虑到人家这也是为了工作,专业人士更理解专业人士的苦衷,所以便很配合地接受了几家当地电视台和报纸等媒体的采访。
赵玉玲夫妇陪在他身边,必要时充当德语翻译。不过这些记者也大多听得懂英语,只有少数属于听得懂但说不好的,这时候就需要翻译了。
芳华和嘉辉坐在一边等戴平,还拿着赵玉玲买的那些吃食先吃了起来。因为,芳华一会儿还准备和主治医生“辩论”的,没力气可不行。
嘉辉边吃边听芳华讲她的治疗方案,虽然他不能从临床角度考量这方案是否可行,但可以从病理学的角度,为芳华的治疗方案提供理论支持。
这时候,曼丽的主治医生过来巡视病人了。
这位叫做克鲁尔的医生,有四十多岁的样子,看上去倒是颇为稳重能干的样子。等他检查完毕从病房出来后,记者们也围着他,请他介绍病人的情况。
芳华也就在一旁听着,大部分德文的医学名词她还是听着耳熟的,而且旁边还有赵玉玲给他们做着翻译。
克鲁尔医生对媒体表示,鉴于罗曼丽神经损伤的情况还有进一步加重的迹象,目前暂时先通过输液控制着,准备明天做颈椎减压内固定术(也叫颈椎融合术)。
芳华知道,受伤后由于组织水肿、炎症的影响,病人的症状往往在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内会有加重的表现,但这并不代表病人神经损伤的实际情况。
不过,戴平一听赵玉玲翻译医生的话,说到曼丽的病情正在加重时,忍不住神色黯淡下来。
芳华见状,忙小声地对他说了声“先别紧张”,然后继续专注地倾听德国医生的治疗方案,仔细思考着和国内在这方面处置措施的异同。
记者们也问到了病人的反应。
克鲁尔医生这时候有点动容了:“这位中国女士是我见过的最坚强乐观的女性,也是最美丽的女性。当我告诉她,她的病情很重,最坏的情况是终身瘫痪要坐在轮椅上;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然后双眼缓缓流下两颗泪珠……”
说到这儿,他还用双手在脸上比着“流眼泪”的动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