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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知道?我是后来知道基地在神五之前还秘密发****四次无人飞船,虽然不清楚具体时间。你既然说不是卫星,当然也不会是导弹了,那就只有飞船了。
芳华忙说:“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不是真让我说中了吧?”
陈健舒了口气:“你自己猜出来的话,我就不算泄密了啊!你说,飞船是不是和卫星不同?”
“嗯,意义大不同。这的确是航天事业新的,要建立天军就必需搞载人航天。”
“不光意义不同,科技含量也大大不同。这个航天工程代号921工程,你知道有多少人参与进来了吗?”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反正它有七大系统,全国大约有近百家单位参与,恐怕有几十万人吧。”
“啊,这么多人?!”
“别的不说,就说改进这测控通信系统吧!过去发射卫星时只需要传输简单的信号,而准备载人的飞船就需要传输精确复杂得多的信号,甚至还需要声音图像视频信号。这可是个难题。
在去年正式上马前,总装曾调集了全军的专家能手一起验证和攻关。不过,当时有几个关键问题不能解决,整个工程可能通不过最后的验证。眼看我们前期的工作就要白费了,幸亏有位空军的雷达专家想出了办法,后来他又陆续提出了很多改进方案,我们这个工程才顺利地通过了验证。可惜,那个专家在我们基地累得病倒了!”
芳华开始还只当是听秘闻,当听到这儿时,她突然声音颤抖地问:“他,那个专家叫什么名字。”
“叫江波。看上去还挺年轻的,因为科研成就突出,已经是中校了,真牛!”
芳华打断了陈健的感叹:“他,江波,不是搞雷达的吗?也参加了这个工程?”
“嗨,要么怎么说这921是个大工程啊!雷达可是测控通信的关键啊!我们要对飞船进行测控,可是离不开各种卫星、雷达系统。比如单脉冲雷达主要用于外测,捕捉和跟踪航天器。还有微波统一测控系统,也是一种应答式雷达,飞船接到它的微波信号后发出回答信号。所以,……”
芳华已经听不下去了,她也听不懂。她只知道原来江波生前念念不忘的任务,就是完成对921工程测控通信系统雷达设备的改进工作。
而他只是为这个工程默默奉献的几十万人中的一员,并且他连这个工程成功的那一天都来不及看到了。
芳华忽然站了起来,她觉得必须要做点什么。
她跑到餐厅,要来了一瓶茅台酒。中国人都知道,这是国宴用酒,它也是部队常用的壮行酒、庆功酒。
芳华跑到前甲板。因为要准备返航,这里是朝着祖国的方向。
她站在国旗下,打开瓶盖,将庆功酒缓缓倒入船舷外的大海中。
江大哥!我敬你!
你为之奉献为之牺牲的任务胜利完成了!
这酒,是敬给功臣的!也是敬给英雄的!
一百五十二、归航
一百五十二、归航
见芳华神色不对的陈健也跟在她后面,他看着芳华的动作默默不语。
等她倒完酒还站在那里凝视海面时,陈健走上前问道:“你这是——?”
芳华转过头:“我说的江大哥全名叫江波,就是你说的那位雷达专家。”
“啊?!你是说他已经……”
“是,他已经不在了。就因为他不顾自己还是一名晚期癌症患者,依然不分昼夜地工作,甚至为了完成任务而拒绝服用有效的药物。否则,他不会那么早就离开人世的。”
芳华的心里虽然还有悲痛,但已经能平静地说出江波去世的情况。
而这份平静是因为,她现在明白也理解了江波的追求和抱负。他是个心底无私的人,他对他所爱的一切都爱得深沉。
想起自己曾在他面前说“什么叫奉献,这就叫奉献!”,而江大哥说什么来着?他说“我是没这么高觉悟了”。
唉,在江波面前说奉献,我可真像个小丑啊!
芳华再看看身边的陈健,不禁想:即使是和他相比,我也是渺小的。
她正想问问陈健的妻子现在怎么样了,却在此时又听到后甲板传来了歌声。
啊!是江波最喜欢的歌!
芳华的胸口一热,她转身说道:“走,唱歌去!这歌就是为你们这些人唱的!”
他二人赶到后甲板,和全体远望号官兵一起唱起了这首在原来的科工委、现在的总装备部广为流传的歌曲《祖国不会忘记》:
“在茫茫的人海里我是哪一个,
在奔腾的浪花里我是哪一朵,
……
不需要你认识我,不渴望你知道我,
我把青春融进,融进祖国的江河。
……
不需要你歌颂我,不需要你报答我,
我把青春融进,融进祖国的星座。
……
在通往宇宙的征途上,那无私拼搏的就是我,
在共和国的星河里,那永远闪光的就是我,
……”
在返航途中,因为任务已经完成,人们都很放松,船上的文体活动也就更加丰富起来。例如,传统的“大洋运动会”,会在整个航行途中陆续举行拔河、跳远、健美、兵乓球、棋类等20多个比赛项目。
拔河比赛中,担任后勤的船务队勇夺了冠军。原因无它,这队伍里有几位重量级厨师很能压阵,再加上拥有最多的“半边天”给他们呐喊加油,自是一路气势如虹地将各路强队挑落马下。
此外,每到黄昏,人们除了散步观星外,又有更多的人在后甲板上跳起了集体舞,也就是32步。这种舞步在八十年代时的单位里挺流行的,动作简单,就跟走路差不多,芳华跟着大家走几遍也学会了。喜欢跳32步的人还是挺多的,因为有明快的音乐伴奏,活动强度也比散步大,很能锻炼身体。
虽然心情是放松了,但随着船渐渐向西、向北,人们也越发思乡了,去通信部给家里打电话的人更多了。可是,芳华不在此列,因为她相对来说,给家里打电话很不方便。
因为本船的特殊性质,是不能使用国际海事卫星电话,虽然自带了卫星通信设备,但也主要是为执行任务服务,所以只能与国内的远望基地、卫星基地、指挥中心等相关单位联络。
要与外单位联系,中间又要多次中转,有时拨打了半天也难以接通。而且船上的卫星电话也只在白天对船员开放8小时左右,但在大洋上和国内又有时差,也不方便。另外,当船遇上风浪,通信信号也不好。
所以,芳华曾经试着给家里打电话失败后,也就算了。而其他同志大多是总装基地来的,他们的单位都是可以直接打通的。陈健还有点占便宜的地方,他妻子也是通信站的,所以她那边还可以直接打电话到船上。
芳华有时也羡慕他们两个能隔三岔五地通上一次电话,哪像自己都三个月没和嘉辉联络了。
不过她再想想,人家可是孕妇啊,这待遇就够一般人心酸的了。唉,哪个女人怀孕时,不希望丈夫全程陪同照顾啊?
又要过国际日期变更线了,芳华想起自己又要回到东半球,而嘉辉还在西半球,两人的距离又会再度拉远了,就叹了口气。
不过,她又安慰自己,四年多都过来了,还在乎再等半年吗?快了,澳门都回归了,嘉辉也快回归了。
返航的路上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其中又规避了两次热带风暴。并且还遇到了一次寒潮。这台风气旋什么的可以躲,寒潮这种大规模的冷空气可是躲不过去的。
所以这一次,远望号万吨巨轮在大海中犹如一片树叶,一会儿被抛到波峰,一会儿又被打入深深的浪谷,随时都有颠覆的可能。船身也摇晃得很剧烈,钢铁的船体到处咔咔作响。本来都适应了海上风浪的海员们再次大批出现了晕船反应。
好在经过两天两夜与风浪的搏斗,远望号再次化险为夷。老船员事后说,这还不算什么,最危险的一次是在世界最深的海沟、马里亚纳海沟处遇上风暴,那才是随时可能被拖入深渊啊。那次,船上的大部分人都写下了遗书。
寒潮过后,一路就比较顺利了,人们在船上迎来了千禧年。而就在元旦这天,船上的广播响了起来:“恭喜本船次第三位远望宝宝出生!让我们为通信部的陈健同志送上诚挚的祝福!”
大家都涌到通信部给陈健道喜,并且问他给刚出生的儿子起个什么名字。刚当上爸爸的陈健早就乐得找不到北了,只说回去听老婆的。
芳华也由衷地为他高兴,但她记得老妈曾经说起过陈健的儿子大名“远航”,小名“洋洋”。现在才知道这名字是这么来的啊。不过话说回来,“远航”虽然含义很好,但实在是有点普通了。看来,这夫妻俩也是取名无能啊。
终于在一月中旬的某天早上,当芳华起床后拉开舷窗的窗帘时,发现外面早见惯的深蓝色的海水已经变成混黄一片了。这是快到长江口了,快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