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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拉下江波的手说:“江大哥,你是最洒脱的人,怎么这次着相了?我跟你说,就算你半身不遂、口角歪斜、大小便失禁、天天抽羊角风,你都还是我见过的最帅的男人。”
江波不由失笑;这么煞风景的话,也就芳华这丫头说得出口。不过,可能真的只有这些天天见惯了各种病患痛苦的人,才不会因此歧视病人吧。
所以,芳华的话貌似冷酷,却蕴含真情。江波相信她说的是发自内心的。
忽然,他觉得不对:“最帅的?那你的梁嘉辉呢?”
芳华缩回手,理了理工作服下摆,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又清了清嗓子才说:“咳咳,他么,他在我心里当然是最帅的了。不过,你也挺帅的啦!其实,把你和他放一起比较,对你来说太不公正了。因为你没有裁判的主观印象分嘛。不过,你和其他人比呢,那绝对是最帅的!”
也许以前江波听到芳华这么说,心里还会发酸。但是这会儿,他看着芳华低头微笑,一副小妹跟大哥聊起心上人的娇羞情态,就一心只为芳华能拥有如此纯真的感情而感到欣慰。
他呵呵一笑:“好吧,输给他,我也不冤!那你们这对牛郎织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团聚啊?你看香港都回归了,澳门也没两年了。你的梁嘉辉也该回归了吧?”
“嗯——,还要至少两年吧,应该是下个世纪了吧?”
“啊?”
芳华也有点迷糊:“哦,2000年是二十世纪还是二十一世纪啊?”
“二十世纪吧!从1到100才是一个世纪。”
“哦,我老是对数字有点犯晕。那反正最快也就是2000年才能回来了!”
“那你们还可以赶在千禧年结婚咯!”
“无所谓啦,哪年都可以啦。对了,你还记得小时候上学时,老师总是说,到了2000年,就实现四个现代化了!”
“呵呵,记得啊!”
“那你还记得是哪四化?”
“工业,农业,科技,国防。”
“嗯,小时候真的以为到了2000年,就什么都现代化了,中国就强大了。可是现在才知道,别说2000年了,就是2100年,这目标还是难以实现。”
“这么悲观?”
“那是,你没看吗,现在都没人提四化了,现在提的是奔小康。我就郁闷了,搞了半天,还没解决温饱问题啊!”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在中国还很穷的情况下,国防的发展还是很快的。说起来,真是要感谢你父母单位的那些老一代军工人,没有他们的努力,就没有我们现在的大国地位。”
“是,他们是了不起。可是最近这二十多年,国防的发展就太慢了,我们已经被强国拉下的太远了。如果是做一个像满清那样任人欺凌的肥羊大国,又有什么可骄傲自豪的。”
芳华想到使馆被炸和南海撞机,就恨恨地捶了一下床。
江波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说:“你是说银河号和台海风波吧?美国人是欺人太甚了。”
“不止这些呢,他们还会干出更过分的事。都怨我们没有现代化的海军啊!”芳华又摇摇头,叹口气说;“其实,其它军种也挺落后的。你说,我们就只能跟在人家屁股后面使劲追吗?那要追赶到什么时候去啊?”
江波看了看芳华,又看着窗外,目光似乎看到了遥远的天空之外。
他缓缓地说:“只要我们不放弃,就一定可以追上。你放心,有些地方,我们的国防科技已经处于世界前列了。”
“不够,还不够让那个霸王忌惮啊!”
“会的,会让他忌惮的!”
“但愿吧!”
芳华忽然回过神来:“嗨,我怎么跟你说起这些了。你现在是病人,就该好好治病。我知道你的工作很重要,可是我们也得先把病治好了再说!”
江波也从刚刚的冥想中清醒,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悲凉:时间!我真的太需要时间了。不要太多,也许再给我两年,我就可以完成好几个关键性课题。可是,现在只有半年!无论我怎么努力,都不够啊!
江波又转头看向芳华:还有小丫头,我还想看着你出嫁呢。也是需要两年!
江波突然开口问芳华:“你说我手术后,智力会受多大影响?”
芳华知道对江波必须说实话:“这个嘛,本来你的肿瘤所处的位置,并不是影响智力的功能区域,手术后只有可能对运动和感觉有些影响。但奇怪的就是,你发病后智力提高了很多,智商从原来的150到了210。额,你再努力一下,真成250了。”
江波笑了一下。
芳华接着说:“这个现象真的很奇怪。不过,我们本来对大脑内部神经细胞的运作就一知半解的,这里面可能有很复杂的电生理现象,暂时我们还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从现有的解剖知识看,你的肿瘤应该是和智力区没有直接联系的。”
江波自己总结;“也就是说,切除肿瘤后,这智力很可能只是退回原来的水准。”
芳华点点头:“对,不过就是这样,你也还是天才啊。爱因斯坦,也没比你高多少,他也才160吧。你再努力一下,就成爱因斯坦了。”
江波笑笑:“不用成为爱因斯坦,只要智力损失不大,就好。”
芳华的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手术啦?”
江波依然微笑:“我昨天就已经同意手术了啊。”
芳华猛地抓住江波的手:“有区别,有区别!昨天,你是作为军人,必须服从命令。今天,你是心理上调整过来了。你也觉得手术大有希望啦?”
江波似乎被芳华的兴奋感染了,他虽然只是嘴角微翘,但眼睛中却是满溢的笑意:“你觉得希望很大吗?”
芳华握紧江波的手说:“是啊,我今天听了专家们的手术方案,太精彩了。他们准备这么做,……”
江新华和保姆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芳华坐在椅子上,身子前倾靠在床边,双手配合着口述在做着些奇怪的手势。
江波则半躺着,含笑地看着芳华,偶尔问一两句什么,芳华就会更兴奋地比划起来。虽然江波并没有像平日那样笑得很灿烂,他笑得很柔和,但他的目光很有神采。
因为江波父母都在南方的一个军事基地工作,为了孩子的教育,江波和大部分江家的第三代一样,童年和少年时期都是在北京的爷爷家度过的。所以,他们和年纪相差不超过二十岁的小姑江新华之间的感情,反而比父母还亲。
江新华知道江波自从确诊后就几乎没有放下过工作,就是长辈们来了,也是告声罪就继续干活了。为此,江新华很心痛,比江波父母还着急上火。
但今天,她欣喜地看到江波没有埋头工作,而是安详地躺着。虽然人很安静,目光却没有死气沉沉的样子,反而很有生机。
这个变化,显然是这个小林医生带来的。江新华不禁佩服起江澜来,还是当姐姐的最了解弟弟,能够对症下药。
她又有点惋惜;要是这个小林是小波的女朋友该多好。不过,她现在是他的管床大夫,也能天天陪着小波,能让他的心情好起来。就冲这个,费那么大劲儿调小林过来,就值了。
江波已经看见走进来的姑姑,他直起身子招呼了一声。
芳华也跟着起身,看到江新华和身后拿着食盒的保姆,她忙说:“哦,江阿姨,你们送饭来了啊!那好吧,我也该走了。江波,我下午再来看你哈!”
江新华急忙拉着她,让她留下一起吃。
芳华推辞道:“不好,不好。我是医生嘛,怎么能接受病人的吃请呢?张协理刚教育过我的,这样是会犯错误的。”
江新华不依:“没那么严重,你看看,就是普通的饭菜,又不是下馆子吃喝。不用上纲上线的。”
芳华不由暗暗摸摸自己的胃部:唉,早上6点到现在快6个小时了,还真有点饿了。她又不由吸了吸鼻子:哦,江家保姆阿姨做的菜还是蛮香的嘛!
江波已经下了床,过来扳着芳华的肩膀,将她推到桌子那边去:“行了,别装矜持了!我都听到你肚子里在咕咕叫了!来,你这个医生就当检查一下病号的伙食情况嘛!”
看着保姆已经在桌上摆好了菜肴碗筷,芳华半推半就地坐下了:“那——,我就检查检查吧!”
江新华也一起坐下,边给芳华递饭碗,边说:“小林,你看这样好不好?反正你现在只管小波一个病人,以后你就在这儿陪小波吃饭,免得他一个人吃的没趣。”
芳华接过碗,没急着吃。她眨巴眨巴眼睛,又冲着江波说:“诶,我可先声明,咱也就陪吃陪聊,不**的哦!这是原则问题。”
江波哈哈大笑。江新华也忍俊不禁。
在芳华的插科打诨下,两个人愉快地吃完了午饭。这时,江澜来了,她让芳华一会儿去学员队和行政楼,有些手续还是要她亲自去办。芳华答应着就先走了,临走还交代江波一定要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