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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讪讪说道:“蒋总,确实不错,赶上咱们酒店的风味了。”
“还行吧!”蒋九鼎淡淡应了声。
蒋九鼎虽然未必会做菜,但吃总是会的,九鼎酒店的素烩里有类似的这种炖法,但刚刚早已经细细瞧过,豆腐做得烫而不烂,土豆吃着绵而不糊,一筷子捞下去,大白菜帮子、芹菜梗子、海带片子、冬瓜小块,十几样乱烩的菜各保持着原本的形状,但要吃到嘴里,菜帮子的苦味、芹菜的麻味、海带的涩味都被消弥得一干二净,偏偏还保持着蔬菜原本的香味,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风味!比省城尝过了几家锅炖又高了一个层次。
张经理看着蒋总,不敢往下说了,都吃家,优劣一眼便知,这菜里要论刀工,自己明显不及;要论火候,离人家差得就更远了。把人家和自己放一起,有点抬高自己身份的意思了。
第一锅素菜让俩男人有点沉闷了,实在有点被打击的意思。只有蒋迪佳没觉得乎出两位男人的心思来,吃得赞不绝口。
第二锅风味柴鸡一上桌,得,也是蒋迪佳曾经尝过的,直到现在尚记得那个小简凡笑吟吟迷死人不偿命的笑着说,要健康、喝鸡汤!…………想也未想,直斟了一小碗,浅尝细抿着,尝得一脸惬意。汤味依旧,如果那个跑堂在的话,再胡吹大气几句,没准这味道还能再浓郁几分。
张经理此时却是挟了一大场鸡肉尝着,等回头再看蒋九鼎的时候,蒋九鼎的脸色也定格了,嘴嗫喃着,还在嚼着,不过却说不上话来。眼里,看样是失落的紧,遭打击的程度又加深了几分。
“蒋总!”张经理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有秘方吧?汤入味,味直透鸡骨,骨酥肉香,脯肉嚼之即化,除了坛子焖、砂锅煲一类的老店老厨,做不到这水平。”
蒋九鼎半晌无语,尝了几块鸡肉,又不死心地品了半碗鸡汤,甚至于把菜汤里常下的枸杞、大料拣了几块放碗里细瞧,试图挑出点毛病来,一会才悻悻说了句:“唉,张经理,是比咱们做的好吃,用料也讲究,七块八角里,没有一个掉角,没有一个虫眼,咱们都没有这么考究!”
张经理脸上有点讪讪之色,但凡调料一途,讲究入味即可,而调料的保存年限又长,有几个残次或者出现几个虫眼非常正常,蒋九鼎怕是在这上面想挑点毛病,不过挑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发现。没发现倒失望得很。
食不厌精、烩不厌细,要在大店里这样尚可理解,在路边小店做到这份上,可就不容易了。两人心里惊讶还真是越来越高。
蒋迪佳吃着,嘴里还嚼,看着俩人的惊讶却是非常受用,不无卖弄地说道:“得了呗啊,人家这柴鸡是乡下吃活食长大的,你们就一车一车拉的那冻鸡肉,那能比嘛?我还不怕你们生气,在这儿吃过后,我对你们做得,简直是深恶痛绝!”
蒋迪佳埋怨了几句,没人接茬,一抬眼,哥哥和张经理经历的最初的惊诧之后,啜着汤品的、嚼着肉尝的,俩人忙乎的嘴都没功夫回话了。
得,这男人真遇着了美食,比观美女还要投入几分!
菜上全乎的时候,俩男人的形象已经有点不像话了,蒋九鼎松着领带,张经理悄悄松着腰带,俩人捋着袖子,神色里专心致志的盯着几个锅炖,手筷不停的挟到了碟子里,转眼间又消失在嘴里,吃得兴起的俩人偶而评价一句。
噢,腱子肉炖烂了,不塞牙,不错!
羊脆骨,进味了,还可以。
这萝卜做得入味啊,尝出不萝卜的味道来了,只有羊肉汤的鲜味。
豆腐,这是手工豆腐,卤水点的,还有人下这功夫?
…………
俩个男人诧异中不无赞赏,边吃边说,浑然忘我了,蒋迪佳看得哑然失笑,笑着敲敲桌子:“喂喂,俩位别这么下作啊,一点风度都没有,这是菜多,菜不多还要跟我抢是不是。”
蒋九鼎手嘴不闲地说了句:“没事,这儿没人认识咱们………还是爸说的好啊,天涯何处无美食,只缘福浅多不识呀?要不是佳佳,没准这店我压根就不敢进来。……张经理,你要把咱们酒店的饭菜做到这个味道这个水平,我提拔你当副总经理怎么样?”
“那不可能!”
张经理吃着,脸上已经显出了几分红润,不以为然地说道:“您别拿我开玩笑啊,汤炖到这个份上,绝对有秘方,但凡这种老店,这东西都是秘传的,咱们省城那鼓楼羊杂您知道吧,那一锅汤,一百多年了,没熄过火,日本人来了,舍不得砸这店;文革的时候破四旧不是,公检法都砸了,可红字蓝字号,都认这家老店羊汤,愣是没人敢动;蒋总,我听说这老店的规矩呀,都是嫡传,连闺女女婿都沾不着边,这家伙,谁搂着都是一座金山摇钱树,几辈子衣食不愁啊。可能给咱们吗?”
“我说张哥,餐饮部经理是你还是我呀?我不让你想办法吗?你肯定有办法,啊!”蒋九鼎揶喻地笑着,一下子倒把张凯说愣了,正待反应过来,蒋九鼎却是笑着嘘得一声,使了使眼色,看看妹妹,示意别往下说了。
蒋迪佳一看这俩人的鬼鬼祟祟的得性却是早已知晓,笑着说:“哥,这墙角你撬不动,这个店在乌龙县二十多年了,根在这儿……我就觉得,这再好吃,也是大众菜,有那么大价值吗?”
“哎,眼光有问题了。举个例子啊!”蒋九鼎兴味提起来了,伸着筷子指点着说道:“比如刚改革开放的时候,咱们这儿销到广东的荆花粉,是成吨成吨往南方发货,原始价格低;广东人呢,把这土特产打成包装箱,以箱销往香港,价格翻了三倍;香港人呢,再把这东西做成袋装的,价值又翻了三到五倍;但日本人更黑,把袋装的买回来,提纯做成瓶装,价值直接翻十倍………这就是生意。比如这样的口味、就这一只风味鸡,在路边店卖25块、进了中档店,能卖五十,但是如果用个仿汝窑的白瓷盆盛着放五星饭店里,让吃惯了海参鲍鱼大虾的主们一尝这汤味,你们觉得收多少钱合适?……不怕你贵,就怕别人都会。”
蒋九鼎侃侃而谈,那意思很明白,货买一张皮,包装好了,就好买,但前提你也得有别人都不会、都做不出来的东西才成。
“有道理!”张经理顿悟般地坚着大拇指:“蒋总有眼光,连咱们都吃得舒坦,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你别拍马屁啊,宰客这事你比我在行。”蒋九鼎笑着说道,张凯讪讪而笑,互捧了一下子,谁也不脸红。
蒋迪佳还没省得这生意经怎么念的时候,被敲门声打断了,应声而入的又是那桃花妹妹了,双手端着份盘子,砰地一声放到了桌子上。
猪头肉!?
确实是猪头肉,晶莹油亮的猪皮、二指宽的肥肉连着一小块红肉,薄薄地在盘子里铺了十几片,中间放着一小碟白蒜泥!粘稠的新蒜,没有加过调料的。
蒋家的兄妹面带苦色,咦地一声侧过头了。这油腻的东西上不得台面的。
张凯也不见得喜欢这东西,看看一脸黑红,神情正色无比的桃花,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没点这一道啊?您这儿还有强行上菜、逼客强吃一说?”
简桃花不乐意了,没好气地说道:“我说你们这城里人就不识个好歹,我好心给你介绍,你还不相信我。得,大老远来了,我送你们半份,就当优惠了,不收钱………我告诉你们啊,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一年卤不了几缸。”
简桃花一副你们就是狗咬吕洞宾的口气,听得三个人谁也不敢反驳,蒋九鼎怔了怔,指着猪头肉,努力用缓合的口气商量着:“您别担心,我们照价付钱,您……您把这份端走。”
早已经酒足饭饱,这油腻如斯的东西,看着就有点反胃。
“让你吃,你就吃呗,分不清人好坏?真是的?”
简桃花不容分说,拂袖而去。把蒋九鼎弄得呲眉愣眼,半晌接不上话来,蒋迪佳只等得桃花出去之后,才是扑哧一笑,乐了。一向颐指气使的哥哥自打遇上简家这么一群人,还真是处处吃憋。
“来来来,张哥,归你了,我们可都饱了!”蒋九鼎悻悻把盘子推到了张凯的面前。
“我也不爱吃这东西,哟,这油出得不错,有弹性了………哟……”
张凯筷子挟了一片薄如翼的猪头肉,晃晃悠悠地在筷尖上,这倒不无诧异了,猪头肉基本和肉中的下脚料要差不多了,又粘又软且油腻,城里小胡同里卖熟肉摊上几块钱一斤,便宜得很。不过筷子上的不同了,切成片依然有着如新嫩一般的弹性,不沾不腻,品相十足,这就引起兴趣来了。
轻轻的蘸着白蒜泥,没有加任何调料的白蒜泥,一片入口,咬得咯吱、咯吱直响。猪皮脆香、肥肉爽口、瘦肉郁香,那有油腻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