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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这样的人——理所当然的事,我认识不少人。他们有男也有女,有道修也有魔修,凡人里也为数不少。但思来想去,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那一个,果然还是戮道。
戮道是他的道号。他是个道修,主修卜算之策。
又是科普时间。关于修士们的道号、法号,早古时期确实有严格苛刻的规定和排序,但另一个世界里修士众多,法号、道号又具有唯一性,换句话说就是不可重复的ID,所以到了我生活的那个年代,称号已经相当随性,只要没什么明显的忌讳——或者有也无所谓,只要你能扛得住别人来找麻烦,爱叫什么叫什么。
道理何在?你要是随便修炼一下,能有个筑基期就行了那种,随便取一个也没什么,重了名也没人理会你。但一旦你到了金丹期,这个ID就在天道那里挂了号了,被纳入一个更高的系统了,你就能接受系统通知了,要守的规矩也和一般人不一样了,还有渡雷劫、渡世事劫,都是依靠你的ID投放的。重名?你敢不敢?万一你刚到金丹期,就轰隆给你上飞升期的雷劫,你冤不冤?
这也衍生出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金丹期、金丹期以上修为的修士,才可以正经地收徒,行了拜师礼之后的赐名,系统会提示你这个道号法号能不能用;修为低了,天道不承认你们是师徒。
因此“戮道”这个道号,虽然说是嚣张跋扈到了一定境界,但还真不算是非主流的取名。尤其是他主修卜算,学的就是推算命运、演练天意,然后逆天改命,某种意义上说,“戮道”之名,再符合实际不过了。
对了,他师父道号“断天”。直白了些,但是没办法,好名字都被前辈取了。
戮道就是个毫无信任的人。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那样了,所以我也无从得知他的性格是先天造就还是后天养成。我们只见过一次面,还是他自己找上来见我的。
戮道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名满天下数百年,在我这里折戟的修士不知凡几。不过在那个时间段我不再主动攻击了,一般要是纯路过,我也不太去管,戮道得以冲破了我布下的阵法,找到了在湖水中心筑竹屋而居的我。
一直到他走进来,我都没有动手杀他。为什么呢?我说不清,反正我就是没有杀他。
可能是因为我很喜欢那个地方,那是我找到的最美丽的竹林和被竹林环绕的清渌,见到它的第一眼我就想起了那句鼎鼎有名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在这里长期定居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我觉得,于是我修筑了竹屋,时常来小住。
戮道问我:“妄作?”
我说:“是。”
他便笑了,与其说这是个笑容,不若说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的眼睛里有深切的对世界的怀疑和不信任,这是学习卜算的道修的通病,但他的眼神尤为警醒和病态。他站在门口凝视我,十指闪动、念念有词,直到七窍流血,一身修为半废,窗外劫云聚集——那是来自天道的警示——倐而他抚掌大笑,状若疯狂。
“你也有今天!”他仰面狂嘶,“你也有今天!”
这疯子半死了,他的眼神却依然灵动如孩童,似乎穿透了时空,落在虚无之处。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应当不是在对我说。
他又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一边说,一边失魂落魄,踉踉跄跄地冲到门外。
我没有拦着,然后他就走了,死在我的湖里。
戮道和王黎不一样,戮道是个天才,王黎只是个普通人。我只是想起他,想起他的未尽之语。
作者有话要说: :)
第57章
我不常这么做,放任我的思想脱缰。
这是极其危险的行为,哪怕是对一个普普通通活到七八十岁的人来说也是一样。太多的人和太多的事会占据心神,太多的感情混淆在一起,酸甜苦辣麻咸都吃尽了,却怎么也吃不腻。
在没有真正得道成仙之前,人总是要和别人交往的,即使是最讲究清静无为的宗派也是一样。谁也不能只是远离人烟地清修就能修成正果,那些修士确实可以孤独地过上几百上千年,打坐、吐纳、修炼,不舍昼夜,不问外事。
但假如地面没有凡人,周边没有同伴,他们未尝不会感到寂寞。
我一直觉得另一个世界的修真对于修心的理解偏颇太重,过犹不及。在我看来,最为理想的心境并不是“看淡”所有除了己身以外的一切,而是知晓感情的多变、命运的无常、生活的多艰后,依然珍视所有值得珍视的东西,不蔑视地摒弃,也不狂热地追求——来了就接受,没来就不动;有当然是好的,没有也无妨。
然而我在修士里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我遇到的每一个修士都有或大或小、或严重或隐秘的心理缺陷,这个汇集了人类历史上最为高精尖的天才的圈子是一个怪圈,人们要在怀着坚定的信念的同时,兼具有淡泊所有的心灵。或者说这也正是映衬了“天才总是疯子”的戏谑之言?
可能是。如果真的是,这玩笑未免有些风趣。
我得说说我见过的拥有我心中最理想心境的人……真是稀奇,我活了三千年也才遇到了两个这样的人而已,而且这两个人都是一生都没有仙缘的凡人。
其中一个是一位舞女,一位处于她所在的食物链底层的舞女。
让我从我们初见的时候说起。
我们初见是在一场狂乱而又奢靡的贵族聚会里,我是明面上深受主公器重的谋士,真实身份是他的小儿子。她是为在场的大家伴舞的舞女,穿着轻而薄的红色纱衣,内里不着一物,旋转时衣袂飘飘,能隐约看见胸前柔弱的蓓蕾和圆圆的肚脐。当时她距离我的座位最近,而且我也觉得她跳舞的姿势最为轻盈,所以我就盯着她下酒。
她发觉了。
任何在底层挣扎求生的人都不会单纯和天真,她是在跳舞,但她不可能跳一辈子舞,等待她的最好结局,就是在红颜未逝、风韵尚存的年纪嫁给一位富商,最差也不过是在年老色衰之际,凭借早年养出来的好身段做些廉价的皮。肉生意,最后饥寒交迫而死。像她们这样的人是不会放弃赌一把的机会的,毕竟对她来说成本低廉却回报不菲,所以当我对她投以感兴趣的关注时,她毫不迟疑地向我抛出了橄榄枝。
那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就在这场宴会结束后的半个时辰之内。客人们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内休息,我因为不可明说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的身份,分到了仅次于主公的房间,确切来讲,这是个小院落,圈着一个比主公房间里的稍小一些的温泉池。
接下来发生的都是套路,不用详谈你们也知道。不过我还是得说说,因为那真是我所见过的最为曼妙的,女人的身体。
她把自己浸在温泉里,没有脱掉她红色的纱衣。她的裙摆如同玫瑰花瓣浮在水中上,和她散落下来的黑发、她雪白的胴体,和温泉与空气接触之处的烟沫、泉水边细腻无瑕的沙子,形成了层层叠叠、水乳。交融的诱惑。
这画面中最为醒目的无疑是她的身体,每一寸皮肤下都是柔韧的肌肉,肌肉贴合天生的小骨架,因而她纤细得像一弯杨柳,又健康和有力,像一只洁白的羊羔。
我拿不准怎么应对这份小小的心机。我喜欢漂亮的肉体,不论男女,但我着实对女人没有性趣。随后我在温泉外踌躇了几分钟,还是决定假作不知,从另一个方向下了水。
这个院落之所以排在第二位,是因为在泡温泉时往外眺望,目光会被树木遮挡,而不能观赏远处的崇山峻岭。温泉呈现出被包裹的姿态,像是一个小小的、独立的洗浴间,只有把脸和地面平行,才能看见树木间漏出的的天空。我背对着舞女,感受到水波随着她的靠近轻轻拍打我,像一支不急不缓的小夜曲。
头顶半月稀薄,星子点点滴滴。
她以侍妾的身份随着我离开,搬进我的府邸。
谋士都是住在主公府上的,但我不是真的谋士,所以我平常都住在主公赐下的别院里。这里面平常除了维护的仆人外,一年到头,最多会有几个访客,她的到来简直是给毫无波澜的居处注入一股清流。
原本的名字在跟了我之后就抛弃了,我给她取了新的名字,叫花想容。
但这名字似乎没什么用。我从来不叫她,也没有人会用名字来叫她,这名字里的美好无人问津,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