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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合疼得嘴都合不拢,脸色变了几下,回头看向与几个下属,突地耷拉下面孔,小声道:“不瞒使君,我等……失手了。”
失手了?先前看月下的湖面上并无动静,萧乾以为晚来一步,墨九已然落入阿合等人手上,故而上来就动手,先发制人。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过,依墨九的为人,并非不可能。
唇角微微一弯,他声音柔和不少,“怎么回事?”
阿合瞥了瞥自己的胳膊,薛昉赶紧放手。
苦着脸揉了揉,阿合又瞪薛昉,“好重的手脚。”
薛昉还未答话,萧乾便不耐烦了,“快说!”
阿合摆手让几个随从下去,方才把萧乾请到边上,重重一拜,然后苦着脸道:“属下也是无奈,纳木罕受大汗指派,要把墨家小娘子请到北勐做客,世子断断要饶,饶……”
萧乾猛地沉目,“再多一个字,便丢你下去喂鱼。”
阿合是个机灵的主儿,看萧乾冷漠的样子,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也晓得今儿这事不交代好,不仅走不了人,说不定还会被他秋后算账,想想也不免气苦。
“那小娘子人跑了不说,还害苦了我们……”
萧乾一惊,“此言何意?”
两三句话说不清楚,阿合哭丧了脸。
“萧使君,看看我的脸……”
阿合的脸上,有一片奇奇怪怪的红斑,在这样昏暗的灯火下,如果不仔细看,并不明显,可一经他提醒,众人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儿。
这是中毒了,还是生疮了?
难不成也是墨九干的?
见众人不肯相信的样子,阿合接着又道明了事情的原委。
纳木罕虽然一直在寻找墨九,可真正找到她的人却是有些凑巧。昨儿有两个北勐的兄弟憋不住火儿,找到画舫来寻小娘,正在湖上浪荡的时候,不巧看见一艘画舫上晒太阳的姑娘有点像墨九,这才赶紧回去向纳木罕禀报。
于是纳木罕差了阿合带人过来蹲守。
为着入夜动手,阿合不敢打草惊蛇,也不敢靠画舫太近。可他盯了几个时辰,那艘画舫原本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儿,等他们摸上去的时候,船头好端端的炉子却突地炸开了,飞溅出来的烟灰扑在他们身上,脸上,个个又痛又痒,当即什么也看不清了。
等他们拿清水洗过,再入画舫探查时,哪里还有人在?
炉子炸开,有毒烟……这确实像墨九与彭欣会干的事。
阿合一脸,表情是说不出的懊丧,“定是我们的探子在画舫上时,被墨家小娘子发现,心生警觉,那炉子便是特地为我们备着的。”
顿一下,他凑出脸来,“萧使君您给看看,用什么药好?”
药?还药呢?这厮到也想得好。
薛昉看着阿合的样子,又好气又想笑。
有时候墨九那个人吧,总能让人这般无奈,便是整人也能整得这么轻松诙谐,连恨她都没有力气。再想想,他们家主子不也一样么?好端端被她诓上床,温香软玉的一抱,嘴巴还没亲暖乎就睡了过去,等他醒过来,人影子都不见了。
哪一个在她心里,又能讨着好?
想到墨九无事,薛昉的心顿时一松。
看萧乾沉吟,他问阿合:“墨姐儿的画舫在哪里?”
虽然他们不知道墨九又跑去了哪里,但看一下画舫也是有必要的。阿合看萧乾默不作声,心里余惧未消,赶紧揉搓着脸,指了指离这艘画舫不过三五丈外的另一艘普通画舫。
“白日的时候,她们就在上面的。”
“也就是说,现在上面没人了?”
“是,没人了,有人我几个还会在这儿拿清水洗脸么。”阿合瘪瘪嘴巴,“如今再要找到她,怕是更难了。那小娘子真是狡猾得很,比狐狸还要难捉……”
“嗯?”薛昉瞪他一眼。
阿合自知失言,赶紧闭上嘴,然而领了萧乾与薛昉几个人,从岸边撑船过去,又从连接的船板上了墨九租用过的画舫。
这艘画舫不算大,可里面五脏俱全,什么东西都很齐备,尤其是灶上的用具,更是一件都不少。从船舱里的物品摆设来看,确实是不久之前有人居住过的,而船头上也正如阿合所说,被那炉子炸得乌漆焦黑,烟灰四散一片。
然而,船,伊人却无影子。
苍穹之下,水波一荡又一荡。
空旷的湖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久久,薛昉瞥一眼萧乾肃穆的脸色,劝道:“使君,墨姐儿应是无事的,夜深了,我们不如先回府再论?”
萧乾没有回答他,静静立在舱头不语。
他似是思索什么,片刻后,突地走进去,慢慢弯腰,捡起一物。
那是一只还没有完成的婴儿小布鞋,鞋帮纳得板正,做工也很精致,可做鞋使用的针还插在鞋上,看得出来,主人临行之前一定很是匆忙,都没有来得及收拾。
可既然做了,为什么不带走?
萧乾皱了皱眉头,看着鞋子久久不语。
宋骜偏头一瞅,却好奇地接过鞋子来。
“噫,这是给我儿子做的?”
一个见天儿在妇人堆里打滚的男人,一口一个“儿子”,说得欢畅,让人听上去有点儿别扭。众人皆埋头发笑,萧乾却不冷不热的扫他一眼,眸色凉得让人心惊胆战。
“瞪我做甚?”宋熹牵唇而笑,“莫非羡慕?”
萧乾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像旁人一样退出船舱,而是睨着不停拿狗鼻子在船板上一直嗅个不停的旺财,一动也不动。
众人见状,皆屏气凝神。
气氛顿时凝滞下来。
静静的,除了旺财的“呼呼”声,再无人说话。
好一会儿,旺财突地“汪”了一下,抬头朝萧乾猛地摆尾。
萧乾面色微变,大步过去,蹲身轻抚旺财的脊背。旺财像是受到他的鼓励,昂着脑袋,嘴里“呜呜”有声,突地全身趴了下来,两只前爪不停地刨动着船板,样子有些着急。
“嗷……嗷……”
“旺财?发生什么了?”薛昉轻问。
可旺财哪里答得出来?它只会刨,不停的刨。
看它的样子,萧乾突地冷了脸,起身道:“撬开船板!”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以为墨九跑掉了,船上也是空荡荡的,没有半点人声,有谁会想到船板下头其实还藏有活人?等那一层薄薄的船板被人撬开,看见被束着双手绑在里面的几个人时,众人大吃一惊。
居然把人藏在下面?
然而,再仔细一看,众人血都凉了。
有三个人被反剪双手堵了嘴塞在船板下面,有彭欣、有玫儿、有蓝姑姑……唯独缺少了墨九。
“怎么回事?”
“九爷人呢?”
“……这是谁干的?”
“与我们无关呐!”
事发突然,众人都紧张起来。
宋骜愣了一瞬,第一个冲上去“解救”了他的“儿子”,把彭欣从船板下面拎了出来,飞快地扯开她嘴里的布团,又低头看了看她的肚子,伸手一抚。
“喂,你没什么事吧?”
怀着身子蜷缩在船板下那么久,彭欣有些无力,身子不得不软绵绵地靠在宋骜的肩膀上,但无奈相靠,并不代表她向他服了软。尤其对他的“毛手毛脚”,她似乎有点生气。
“放开!”
弱弱瞪他一眼,见宋骜没有放手的意思,她终是无力抵抗,却把期许的目光看向萧乾,“使君,快去救小九——”
“她人呢?”萧乾目光阴沉。
彭欣瞥了阿合等人一眼,道:“我们发现这些人鬼鬼祟祟的跟踪画舫,小九特地做了一个药炉,就为等着他们前来……可我们一直小心防备着他们,却没有想到,天刚入黑,却有人从水底下摸上来,绑了我们,掳走了小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阿合等人在明,吸引了墨九的注意。
谁会想到,其实还有阴招?
萧乾目光锐利如箭,心口突地一堵。
为何发现危机,她宁愿自己对付,也不肯回来找他?
他就这么不值得她的信任吗?
这个墨九,等他找到,非得好好收拾一顿。
他目光巡视着画舫,这时,玫儿却接口道:“使君,姑娘却是留了话的……”
萧乾眉梢一紧,回眸看她,那眸底的冷意把玫儿吓得忙不迭低下头,结巴起来,“姑娘说,使君,使君反正也不乐意寻她,往后就不要寻她了。从此各奔天涯,各找各妈,吃香、喝辣……”
哪个人被掳走还说这样的话?
几个侍卫肩膀一阵抽动,想笑却不敢笑。
萧乾脸色顿时沉下,回头猛瞪一眼阿合,却见他缩了缩肩膀,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