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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阳光下面多了一个颀长的影子。
她侧目过去,竟然看见了萧乾清凉如故的面孔。
骂了他一顿,她以为他不会来了。
可他又出现在面前,她微微诧异,“又有什么事?”
萧乾目光微微一眯,像回避着烈日的光线,又像在专注而深沉的凝视她。
“这般爱美,又何苦戴这样丑的面具?”
他以为她照镜子是爱美?说到美,墨九就怀念起了没有中醉红颜的毒时,那一张粉嫩白皙的漂亮脸蛋儿,对他的怨意也就更重了几分。高高仰着头,她下巴上都是倔强,“要你管我,姑娘我乐意。有种你把醉红颜给我解去啊?”
萧乾不答,只问:“为何不听话,非要趟这浑水?”
看他毫无理由就来干涉她的样子,就像她的家长似的,墨九就来气。
她见四下无人,就着手上的铜镜,就朝他胸膛上砸了过去,“我喜欢做什么事,用得着你管吗?小叔子!我警告你啊,别坏我的好事,你们选了方姬然,是不是觉得我不如她?我还偏就不信了,我今儿就非得赢给你看,赢一个钜子回来。”
如她踹他时一时,萧乾没有动弹。
他由着她的铜镜砸在胸口,只低低看了一眼她白皙的手。
“把你塞在口袋里的点心吃了吧?”
莫名受到关心,墨九想到肚子,又瞪他一眼,赌气地哼哼,“怎么又来关心我了?怕我入了机关屋出不来,会活活饿死呀?”
他皱了皱眉,“我懒得给你收尸!”
墨九挑衅的一哼,“收尸也轮不到你,有东寂呢?你还是好好顾念着你们选的新钜子吧。”
她酸不溜秋的话,让萧乾挑了挑眉头,没有吭声。墨九也懒得得他,掏出袖子里的点心就啃了起来,一眼都不瞄他,却可以自在的在他面前毫无压力吃东西。
看着她圆润修长的手,雪白的肌肤,精巧粉红的指甲,一点一点喂入两片嫣红的嘴唇,萧乾就站在她的面前,嘴角慢慢勾起,“慢点,不急,别噎着。”
这样奇怪的他,让墨九有点失去冷静。
她梗了一下脖子,咽下点心,“你不要站我面前可好?”
萧乾不以为意,轻轻撞了撞衣袖,突兀道:“入机关屋而已,不要有心理负担。”
他莫名的劝慰似乎带了一丝暖意,墨九心里一松,又塞入第二个点心,却听他轻声道:“因为无论你负担多大,都赢不了。”说罢,见远处有一个墨家女弟子过来,他深深盯她一眼,调头自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墨九恨恨咬牙,“你祖宗我非得赢!”
那个墨家女弟子果然是寻她来的,走近了,看着她手上的点心,笑了一笑,随和道:“九儿姑娘,准备好了就请吧,就差你了。”
墨九一口吞下点心,跟着她过去。
入那个为她准备的机关屋时,她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一个字——离。
------题外话------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这个月要交《孤王寡女》实体书第一部的稿子。
所以二锦比较忙,等稿子交了,稳定下来,我一定早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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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墨九初时想的不太一样,机关屋里面并没有机械的冰冷之气,反而如同入了花台水榭,有不知从何方飘出的丝竹之声,袅袅入耳,沁人心脾。竹编的桌几上,已奉好了茶水,有两个女弟子伺候着,完全没有半分比试的肃穆之态,像请她前来休闲的。
她微微眯眼,唇角浮上一丝笑意。
“这待遇不错呐!”
“应当的。”女弟子对她报以一笑。
除了方姬然这个有着钜子命格的人,另外六名女弟子在墨家的地位也很高,而墨九又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婢”,东宫里出来的人,两名女弟子瞥着她,一举一动都毕恭毕敬,“姑娘稍等。”
墨九客气地笑了笑,静坐竹编椅上,并不多言。
入机关屋之前,她在中央的休息屋里瞄见了那些玻璃板。如此她便晓得,她在机关屋里的行为统统都会被休息室里的人瞧到。她不怕别人,就想到萧六郎的话有些隔应。一想到他这会子也能瞧着她的样子,她捋了捋鬓角的发,顿时有些不自在。
这时,一个女弟子在香炉上插上了一炷香。
屋内的气氛,随着那香飘出的气味儿,慢慢有些迫人。
那女弟子点燃了香,又躬着身子在香炉里吹了一下,等香火越发烧得旺起来,她方才转头对墨九笑道:“姑娘,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若一炷香后姑娘还未出得机关屋,就算最终得以出去,也算落败。”
“嗯”一声,墨九看着红彤彤的香头。
“机关屋何时启动?”
那女弟子目光眯了眯,看着她,“从姑娘入屋时,已启动。”
已经启动了?墨九心里微窒,不由转头。
进来的入口没有了。
她从门口而入,入门之后,却已无出路。
眉心微微一锁,她又看向四周。
与她入屋时一样,屋内陈设简单、朴素,四周都很空旷,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与机械构造相关的东西。除了一张竹制的坐椅、一个竹子的桌几、一壶滚烫的茶水之外,只有几排木质结构的乐器架。乐器架子造型各一,有些小文艺,很是独特,它们呈半弧型分散在竹桌子的周围,像一个个古代乐器展示柜。
她的目光,慢慢凝聚在乐器架上。
上面,林林总总放了不少乐器。
这会子,耳边的丝竹声依然未绝,她像入了一个音乐屋。
摸着鼻子,她笑着瞥那女弟子,“这做得真有些精巧,佩服佩服!”
两个女弟子看着她,只是微笑,默不作声。
墨九慢慢站起身,明亮的眼神儿撩着她们笑,猛一个凑头靠近,“嗳,我说二位姐姐,我是一个小菜鸟,只喜欢机关而已,本事么,连入门都不够资格,你们会给我一点提示吗?”
她似笑非笑,女弟子却答得严肃,“不会。”
另外一个女弟子适时接上一句,“因为我们只会奉茶,不会机关。”
墨九眼珠子一转,“姐姐生得好幽默。”
不消说了,为免作弊,奉茶的女弟子都不懂机关的。而且,机关屋里的情形都会尽入人眼,八间屋子,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在里面作弊。但于墨九而言,这其实是一个真正的考验。不管怎么说,机关屋不可能临时布置,包括方姬然在内,另外的六名女弟子,她们都极有可能从不同的渠道事先得到一点消息来源,只有她一个人才是临场发挥。
“这不公平啊!”
她讷讷地说着,走向乐器架。
茶香袅袅、一件件古谱的乐器精致得像古董,有着淡淡的古董味儿,墨九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喜欢这样的东西。她一件一件用眼睛轻轻抚过。七根弦的古琴、形似梨子的埙、大小筚篥,桃皮筚篥、古筝、洞箫,但凡她在晓得的古乐器种类,这里都应有尽有……只可惜,这些乐器上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整个屋子,每一个地方,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也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有一炷香的时间为限,人的心理压力就会大上许多。
墨九从这一排乐器架走向另一排乐器架,眸中幽波游荡,不知情绪。
她见过无数的机关,也看过无数与机关书籍,对机关之术涉猎极广。可不管是陵墓防盗的机关,还是用于武器作战的弓弩或弩机,或者是锁具与刑枷等等用于现实生活的用品,其实都只是机械的一个部分,运用弹簧和力学的原理。机关的门锁,也基本形成杠杆原理,用以控制,总得有肉眼可见的组成成分。可这里什么都没有,清洁溜溜的一间房子……真的只是初级机关屋吗?
怪不得东寂说,让她来玩玩就好。
两名女弟子像门神似的,一左一右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们不会影响她,也不会帮助她,却无端给了她压力。
在这个压力里,还有一个来自休息室,来自休息室里的萧六郎。想到有无数人盯着她,墨九心里的澎湃感就越来越强。尤其先前在萧六郎面前夸下海口,如果她连初级机关屋都过不了,怎么好意思见他?
她未必要赢最终,起码第一轮不能落马。
若不然,连她自己都会觉得,她与墨家钜子无缘,也做不成墨家钜子了。
有一种不自信,在特定的人面前会显得更严重。
萧六郎锐利的眼神,不时在她脑子里晃动。
萧六郎那句“你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