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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忱老脸一黑,转头瞪他。可与他清冷却锐利的目光对视一瞬,他心里却有些发毛,于是他放弃与他斗嘴,转头禀明了至化帝,将那一本参萧乾的折子让宦官李福递了上去,冷声道:“萧使君怎么解释?”
萧乾随手一翻,就把折子合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兴许是受了他气定神闲的神色影响,谢忱突然觉得屁股下头那张椅子坐得有点硬。碍于皇帝与几个大臣都在,他小幅度的挪了挪屁股,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方才冷笑一声,“陛下今日早朝,让萧使君自辩其罪,你且说出个道道来?”
萧乾双手搁出膝上,坐得挺直淡然,那一副风华绝代却无欲无求的俊朗样子,便是他什么也不说,也很难让人将他与“谋逆”划上等号。众臣原本以为今儿他要倒大霉,可如今皇帝未罪,萧乾也半分不悚,那些在心里押了谢忱会赢的人,心底都不踏实了,目光钉子似的钉在了他身上。
可他并不看任何人,只镇定地对至化帝道:“第一,家嫂并非墨家钜子。第二,失窃的军备物资,一直在谢丞相手上,萧某翻遍了赵集渡,也没找到,何来私自扣押一说?”
谢忱一呆:“萧乾,你休得血口喷人,那批物资分明被你劫去。”
萧乾眸色一动,唇角若有似无的往上一勾,“我从何处劫去?又如何劫去的?丞相莫要忘了,那批物资是从何人手上失踪的,又为何会失踪在赵集渡?丞相想为罪臣谢丙生洗清罪名,拿我当踮脚石?”
“一派胡言!”谢忱窝火不已。
当日在赵集渡,他原本是想把那批军备物资带走,上交给朝廷为谢丙生擦好屁股,免得至化帝对他有嫌隙。可转运的半道上,却突然杀出一批“程咬金”,他们身着山匪的服饰,杀了转运的人,劫走了军备物资,从此不知所踪。当时他就怀疑是萧乾所为,可苦无明证,这次有了证人证据,他又岂容萧乾脱罪?
“萧乾让禁军假扮匪人,劫物杀人,如今还敢反咬一口。”说罢谢忱从椅子上起身,拱手向皇帝致意,低头禀告道:“陛下,那几个从赵集渡侥幸活过来的转运兵卒,已交由御史台审理。是否为萧乾劫货杀人,到时自有定论。”
说到这里,他考虑一瞬,看了看殿上的人,慢吞吞伸手入怀,把辜二昨日带给他的东西掏出来,让宦官李福递上去交给皇帝,然后道:“陛下,这是萧乾与北勐勾结的证物。兹事体大,早朝时老臣不便出示。陛下一观便知,萧乾狼子野心,与漠北勐人多有来往,这封信,便是证据。”
至化帝接过信看了看。
信上内容是用北勐文字书写,他并不认得。
于是把信纸抖了抖,他脸色不太好看的把信搁在案上。
“上面写了什么?”
皇帝是什么,那是天授皇权的“神”,权威岂容旁人质疑?这谢忱也算是乐极生悲,失误了,偏偏递上一封皇帝看不懂的文字,不是故意让皇帝难堪吗?微微一怔,他反应过来,跪了下去,“陛下,老臣来为陛下解惑。”
他躬着身子上前,拿过了信件。
整个暖阁的人都紧张了,可萧乾却神色淡淡。
经了谢忱的解惑,大家都听明白了,信上的内容,确实是萧乾与北勐可汗的来往书信,内容涉及双方防务,可愣说是“谋逆”,确实有些牵强。至化帝听完,眉头皱了皱,又让李福把信件交给萧乾过目。
“萧爱卿,这是怎么回事?”
萧乾只扫了一眼信的封口,并不抽开来看,“陛下,这些年,北勐与南荣友好,且都受珒人之祸。联合抗珒,实乃大势所趋。微臣曾向陛下禀报过,何来谋逆一说?”说到这里,他微笑着望向谢忱,“微臣倒想问问谢丞相,从何处得了我的私人信件?”
当今天下,北方珒国兵强马壮,时常滋扰邻近诸国,北勐部落不得已向珒国俯低做小,但私底下并不甘心。谨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南荣与北勐之间,没有旧怨,若联合抗珒,确实也是良策——最关键的是,这件事萧乾确实向至化帝禀报过。
谢忱看至化帝神色微凝的样子,似乎确实有这回事,不由心生恼恨,直骂萧乾奸猾,居然早有防范。他总觉这件事有些猫腻,原本还想说几句,可至化帝慢慢就有了些不耐烦。这些年来,南荣的和平,几无战争,确实是萧乾立下了汗马功劳。谢忱不信萧乾,却不敢质疑皇帝。见状赶紧换了话题,只抓住墨九的身份不放。
“那墨家钜子一事,萧使君又如何自辩?”
萧乾轻飘飘看他一眼,“萧某说过,家嫂并非钜子。”
谢忱冷哼一声,朝至化帝致意一下,得到他的同意,回头低吼道:“把人带上来!”
很快,暖阁的门儿被人推开了,迎着冷风而入的是几个穿着民间服饰的男女,其中有一个老太婆是当年在盱眙为墨九接生的王婆子,另一个便是为萧大郎和墨九合八字的孔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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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就这样过去了,感谢姐妹们与二锦共同走过的这一段路。
我们从故事中开始,从故事中走来,又要跟着故事慢慢进入2016年。
在这千家万户共庆新春的时刻,二锦且恭祝各位姐妹,2016年,紫气东来,万象更新,发发发大财,顺顺顺利,和和和美!
坑深079米 是不是钜子?
王婆子牵着她的孙子,由她儿媳搀扶着。孔阴阳腿脚不便,眼睛也不好使,身侧也有一个半大的小子扶着他胳膊。外面天寒,几个人一入屋,乍然感受到屋内的暖意,又知晓座上的人便是当今天子,身子当即就不利索了。王婆子祖孙三人头也抬不了,腿也捋不直,便是孔阴阳,也有些哆哆嗦嗦。
谢忱教他们跪下向皇帝行了礼,又为至化帝裱仁义。
“陛下向来体恤百姓,你们好生说话便是,不必害怕。”
几个人点头称是,可身子还止不住发抖。
百姓对皇帝的敬畏,可比猛虎,谢忱看他几个的样子,目光沉了沉,也不耐烦再多说什么,只问:“今日让你等面圣,是为了解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做实回答,不得隐瞒欺骗,否则定不轻饶,可都知晓了?”
问话之前,先来一个杀威棒,这个“主审官”很有见地。
众臣看至化帝默许,也都不吭声,萧乾也只情绪不明的微微一笑。
谢忱看了那几个人一眼,“哪个是王婆子?”
王婆子这辈子第一次走出盱眙,第一次入京,第一次见到天子,早已吓得六神无主,被谢忱轻声一问,便吓得“扑通”跪下去,连连磕头,“民,民妇在。”
谢忱皱眉:“盱眙墨氏九儿,可是你接的生?”
王婆子头也不抬,“是,是民妇。”
谢忱道:“你把墨九的生辰八字道来。”
王婆子低垂着头,一五一十地说了,正是半分不差的四柱纯阴之命。
看众臣面有疑惑,谢忱清了清嗓子,又故作公正地问:“墨氏今年已十五,你接生的婴孩也不少。事过这么多年,你为何将墨氏九儿的出生时日记得这样清楚?”
王婆子瑟缩着肩膀道:“不,不瞒大人。民妇接生的婴孩属实多得数不过来,但这墨氏九儿不一样。她出生那一日,正好民妇的大孙子也爬出了娘胎,前后就差了一个时辰,民妇在九儿家与自家来回的跑,还摔破了膝盖,故而民妇记得很清楚。”
有了王婆子的证词,墨九的命格已无可争辩。
谢忱看一眼冷着脸的萧乾,又低声道:“墨氏的事,你可都知情?”
王婆子很紧张,每一个字都说得很紧张,“那墨氏九儿小时候脑子就不好,常干些小摸小坏的事,在盱眙很遭人嫌弃,几乎没人不认识她。可她娘是个心性好的,这织娘为人很热心,与民妇们相处极好,家里有些什么长短之事,也会说上一二,所以民妇对九儿家的事,也多少知晓一些。不晓得大人要问的是什么?”
谢忱目光阴了阴,捋一下胡子,“你都知道什么?”
王婆子垂着头,闹不清这些大人都想知道什么,只讷讷道:“盱眙人都晓得,墨家女子的命都不好……织娘克死了夫婿,九儿也早早就没了父亲,她自己也个寡命的人。在嫁入萧家之前,有过两次姻媒,结果夫婿都无疾而终了,人人都说,这墨氏九儿怕是没有哪家人敢娶了,可后来萧家却来提亲……”
听她说了一堆废话,谢忱不耐烦的打断了,“这么说来,萧家肯娶墨氏寡妇,她家应当感恩戴德才对,为什么墨氏却逃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