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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江面水势平稳,渐渐因此形成一个小小的市庥,眼下天色渐黑,便有那渔舟打渔归来,一眼看去,江面上却也忙碌,巴渝之地民风开放,许多渔船上撑船的居然都是女孩子,穿着荷叶裙撑起竹篙洒下一片银铃般的笑声,这景象倒是让保罗眼前一亮。
巴渝女子热情奔放敢作敢当,说起来,刘娥不就是巴渝女子么,他突然想起当初闯到宫里面不小心瞧见老妖婆,然后老妖婆摆出那经典的茶壶造型,忍不住一笑。
他在船头迎风而立,一身箭袖,恍如玉树临风,气质不同寻常,倒是招惹得许多渔娘大大方方地瞧他,此刻一笑,一艘渔船上一位半老徐娘便大声嚷道:“月牙儿,那俊俏小哥冲你笑呢!唱一首歌给他听听。”
这女子嗓门大,一声喊,半个江面上都听见了,惹得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保罗闻言一愣,接着便解嘲一笑,感情自己也有被人调戏的一天,这时候一艘渔舟荡来,撑船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虽然一身粗布衣裳却生得明眸皓齿煞是好看,她微微脸红,却也不怯,眼睛一眯之下甜甜一笑,当真便放开嗓子唱起歌来。
巴渝民谣极出名,这少女嗓音也好,甜得叫人听了似乎喝下一杯糖水一般,唱的却是唐朝诗人刘禹锡的《竹枚》。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去有晴。
“好……”保罗这边快艇上倒有无数兵丁喝彩,其实水黾快艇是官船傻子也能瞧出来,不过巴人向来胆大,女孩子更加胆大,因此并不畏惧,反倒各自窃笑起来,那大嗓门的渔娘此刻又一声喊,“小哥子,月牙儿可是咱们这儿最美的姑娘,你好福气哟!”说着咯咯咯笑了起来。
那月牙儿此刻在自家船上羞涩一笑,巴人民风之开放和汉人不同,女孩子瞧上男子自荐枕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保罗爷本就有那个本钱。
只不过漂亮的姑娘总有许多追求者,这渔船也不单单只是女孩子撑船打渔,这时候一艘船上有男子闷声闷气说道:“可惜这汉人不会唱歌,配不上月牙儿这么好的嗓子……”
快艇上兵丁听了个个恼火,刚有要喝骂的,却被保罗伸手制止了,他乃是盖世界的风月浪子,怎肯在姑娘面前落了面子?若说唱歌,这位爷曾经被火焰歌神怀疑是阉割的伶人。又畏惧谁来?
他在船头微微一笑,“小妹妹,方才唱得果然好听。我这儿倒也有一首,不如,我唱来小妹妹你听听。”
说罢,他清咳一声,想也不想,便当真唱来,在东京风月之地两年岂是白混的?那时代,风月之地唱歌便好像现如今的卡拉OK一般,他如何能不熟?诗歌诗歌,过去的诗词本就是拿来唱的。他挑的这首也是一首《竹枝》,却是本朝词人孙光宪所做。
门前春水白蘋花,岸上无人小艇斜,商女经过江欲暮,散抛残食饲神鸦。
乱绳千结绊人深,越罗万丈表长寻,杨柳在身垂意绪。藕花落尽见莲心。
前面几句唱得还老实,乃是标谁的竹枝唱法,不过他嗓音腔调好,人又俊俏,因此自他唱第一句起,江面上那些女孩子们便跟着开始和声,这竹枝歌和声有个讲究。七个字中,前面四个字后众人和声“竹枝”,后面三个字后和声“女儿”,往来一呼应,江面上热闹非常,岸边也有许多人驻足观看。
待到唱最后一句,却是卖弄起来,一个“莲心”唱出,嗓音骤然拔高。声音飘飘扬扬变幻莫测起来,这人着意卖弄,自然用了狮子吼在里面,顿时似乎连两岸群山都呼应起来。
他一口中气不绝,那些女孩子们慢慢地瞪大了眼睛。吓!这汉人俊俏小哥怎这般厉害?那月牙儿更是张大了嘴巴,可也不是,连名满天的火焰歌神都甘拜下风的滑音高腔一唱、她又怎能不惊讶。
那余音绕梁三日和他这群山呼应一比,未落了下风,在众人屏住了呼吸瞪大眼晴之下,他那变幻且华丽的嗓音慢慢落下、变成了云雨高唐后情人之间的窃窃私语,正是一番酣战后的甜美,雌雄莫辨的嗓音轻轻缠绕在江面。
待到最后一个音节消夫良久,众人这才回过味来,忍不住纷纷鼓掌,尤其是那些打渔的姑娘,把手掌都拍红了,他保罗爷似乎又回到了在火焰山逍遥的时候,笑着拱手,“雕虫小枝,贻笑大方了。”
“呸!你们汉人就是虚伪,你这若是雕虫小技,那我们以后可都不敢唱歌了。”说话她正是那大嗓门的渔娘。保罗闻言一笑,也不去反驳。
“月牙儿,送他一篓鱼。”这时候江面上那许多女孩起哄起来,那嗓音甜美一眯眼恍如月牙的姑娘当真荡舟过来,果然搬着一个鱼篓跳上他们的快艇,羞涩一笑,便把鱼篓放在了船头,这才返身回船,素手拿起竹篙在江中轻轻一撑,渔船荡了出去。
“我家在市集东边,院门口有一颗桃树……”远远传来那姑娘的声音,接着一阵轻笑。
“小哥,恭喜你缕!”渔船上的姑娘们纷纷开口,然后各自撑船离开,洒下银铃一片,其中夹杂着那大嗓门渔娘的声音,“小哥子,你中气那么足,想来那方面也厉害,刚才我还说你好福气,现在看来,倒是月牙儿好福气才是……”
保罗看着那一篓鱼好笑,旁边有些和他聊过的兵丁未免起哄,“侯爷,好艳遇,你可得请我们吃酒……”
旁边就有人说了,“你这厮好不晓事,侯爷哪儿有时间请你吃酒,要赴美人的约呢!”
“咦!这是什么话?”他原本就是个爱招惹人却不一定要做些什么的主儿,享受的本就是一个过程,“晚上我请大伙儿喝酒去,谁要不去,便是不给我陈保罗面子,四郎,前面带路。”
一众兵丁轰然叫好,大多数人怕也明白,这种艳遇寻常人碰见或许稀罕得不得了,可眼前这位广陵侯那是谁个?天下知名的文曲星,勾勾手指那美女还不得哭着喊着要投怀送抱啊,身边的美女还少么。且不说他和天下知名的东京四花魁之间的暖昧,哪一个不是才情和美貌并重的绝世美人,据说还有一位号称大辽国第一美人的郡主为了这位侯爷私自离家出走跑到东京找他。
当下这些兵丁便也轰然答应,一众人上岸而去,保罗夹在中间,哪儿有广陵侯、驸马爷的架子,若是被御史台瞧见,怕又要参他个不自重身份恁丢朝廷脸面的罪名。
待到夜半。这些家伙大多都十八分醉意勾肩搭背回到船上,保罗酒意微熏,晃晃悠悠走在最后。旁边仁多阿福四郎警惕地跟随在旁,他老成持重,不肯多喝,酒水略微沾了沾唇罢了。隐身在暗处的燕青萝看了暗中摇头,她怎不知这路上艰险,这位广陵侯居然还有心思跟一帮大头兵去喝酒,当真胡闹得紧,眼看他上船,这才悄然从旁隐入。
保罗上了船刚准备回船舱,抬眼却瞧见桅杆上一人坐在上面。一身雪白,黑夜中瞧不清楚,他以为是白老鼠,便对阿福四郎挥手示意,自己却是一跃身上了桅杆。
到了上面一看,这才知道自己瞧错了,眼前的人一身白裙。发鬓间插着一朵小白花,月色虽然暗,可还是瞧得清清楚楚,不是美人痣又是哪个。
他愣了愣神,跟这位美人痣可没什么共同语言,想下去罢,掉头就走似乎太不给人家面子。便有些尴尬。
水修眉坐在桅杆上,那风帆落下,正好在后面可以让人靠着,美人痣似乎知道是他,也不转头,只是愣愣瞧着那漆黑的江面。
两人直接接触不多,彼此间恶感大于好感多多,只不过眼下保罗倒是觉得这位小寡妇庞夫人有些可怜的,庞昱的事情闹得天下俱知。谁家姑娘碰上这种事情都受不了,刚过门第二天老公就被虎头铡铡了,能好受么。
彼此间沉默了片刻,保罗到底喝了些酒,却不想陪着待下去。当下轻声咳嗽了一声,刚要说话:不想美人痣却先开口了。
“你不去赴人家的约,就不怕伤人家的心么?”
保罗爷愣了愣神,心说这事儿似乎跟你没关系罢,当下嘿嘿低笑,美人痣不待他开口,又接口道:“以前我总觉得你无赖得紧,现在才明白,你外表堕懒好色,内里却谨持君子之道……”
吓!
保罗闻言好笑,君子这个词,天底下能配得上的有几个?这个美人痣,脑子还是有点转不过弯儿啊!
当下他坐了下来,“水女侠这话说的可不对,圣人还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呢,天底下的事情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哪儿能用君子和小人便全部区分开,譬如说庞……”
他话到此处,水修眉转过头来,修长的双眉微微挑动,他这才想起,人家可是庞家的人了,当下尴尬一笑,“你别介意,我只是……”
“没什么。”美人痣缓缓垂目,修长如扇的两排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