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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若不是因为你,我又岂会…”
陆起言这话还未说全,陆起宣的脸色骤然一变,他是先朝四处看了一眼,而后才又重新朝陆起言看去…这回,他面上的神色却再无往日的温和,就连眼中的神色也变得幽暗:“言弟,你要知道祸从口出。”
陆起言鲜少见到自己兄长这幅样子,他的心里也不是没有发憷…
只是一想到如今自己这幅局面,除了陆起淮,他这位好兄长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如今他们一个为官,一个仍旧在杨家族学受着众人的恭维和推崇。而他同为陆家的子弟却要远赴他乡,做着最下等的活,心下就难平。
可他到底也未再说起前事,只是冷眼看着陆起宣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也想让我离得远些,省得耽误你的大好前程。
“哥哥?”
陆起言看着人冷笑一声:“你还真是我的好哥哥!”
他这话说完也未再理会人,只是拂了袖子往前走去。
陆起宣看着陆起言离去的身影,眼中的神色还是有些无奈,可他终归未再追过去…先前陆起言有句话说得没错,他心中的确希望陆起言可以离开陆家走得远些,只是这却不是因为怕他阻碍了他的荣华富贵。
而是他日后要做的事实在太过危险。
这件事只有他和父亲知晓就罢了,若是让言弟也牵扯其中,以言弟这样的性子,只怕不仅帮不了什么忙还会添乱…倒不如让他离得远些,这样他们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陆起宣想到这是又叹了口气。
他刚刚想往前走去,便听到另一侧传来脚步声…陆起宣耳听着这串脚步声,心下便是一凛,倘若先前他和陆起言的话被人听到?他这样想着便沉下了眼眸,而后是挥开了眼前的树叶朝那侧看去,只是眼瞧着那处站着的人,他的面色便又开始变得晦暗不明起来,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微沉:“原来是堂兄。”
陆起淮本就知道他的真面目,倒也不必担心什么。
因此他也只是收回了手朝那处走去,待至人前,陆起宣也未与往日那般朝人请安,只是与人淡淡说道:“恭喜堂兄了,堂兄如今能够得到太子和陛下的青眼,日后必定能够青云直上。”
陆起淮也未曾理会他的态度,闻言也只是同人笑道:“倘若真有那日,我自是要感谢堂弟今日之言…”他说到这便又抬了眼朝陆起言离去的方向看去,话却依旧是与陆起宣说道:“我听说堂弟近来倒是时常去晋王那处?”
他这话说完便又朝陆起宣看去,眼瞧着他面上一闪而过的阴郁便又笑跟着一句:“晋王的性子不好,堂弟相处起来只怕不容易啊。”
陆起宣耳听着这话,脸上的神色一变。
晋王岂止是不好相处?他近来不知想了多少法子去接近晋王,可晋王却不怎么搭理他。可如今除了晋王,他已经别无他法了。陆起宣想到这便又垂下了眼,待遮掩住眼中的神色,他才又朝人淡淡说道:“我的事就不劳堂兄费心了。”
他这话说完也未再理会陆起淮,只是转身离开。
陆起淮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也未曾说道什么,只是念及近来下属的禀告…原本陆家这几个公子,他也懒得理会,不过如今看来这位陆二公子倒是有些本事。他想到这,负在身后的手便交握在一起,眼中也泛开了几分略带兴致的笑意。
…
等到四月下旬。
即便王氏再怎么不愿,陆起言还是跟着柳掌柜他们一道踏上了去江西的路程,而荣国公府也终于恢复了久违的安静。今日沈唯午间刚睡完午觉又见了几个管事,这会正坐在软榻上看着书便瞧见倚琴匆匆打了帘子进来。
墨棋正侍立在沈唯的身侧,瞧见倚琴这幅模样便问道:“出了什么事?”
沈唯耳听着声音,虽然未曾说话,却也抬了眼朝人看去。
倚琴见沈唯看过来先是如常给她请了个安,而后便笑着与她说道:“夫人,是沈家传来的急信,说是侯夫人有身孕了。”
沈唯听着她说道却是一怔,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待又瞧着倚琴面上遮不住的笑意忙站起了身…虽说她与褚浮云也未曾接触过几回,可心中委实是替人高兴的,何况这样的喜事,她也总该去探上一回。
因此她想也未想便与人吩咐道:“去准备几样上好的礼品,然后再让门房准备马车。”
屋子里几个丫头都是从沈家出来的,这会听她这般说道自是都笑着应了一声,而后便各自去安排了。
等到一应安排好——
沈唯是又亲自去大乘斋与谢老夫人说了一通。
沈、陆两家原本就是世交,当年褚浮云嫁给沈西风,还是谢老夫人主的事,如今耳听着褚浮云有了身孕,她自然也高兴…这会她一面是吩咐魏嬷嬷去准备几样上好的东西,一面是握着沈唯的手柔声说道:“你回去了记得和你嫂嫂说一声,我如今尚在病中怕过了病气给她便不去了,等日后身子好了再去看她。”
因着陆起言的事,谢老夫人近来也未曾睡好,年纪大了,即便身子再怎么康健总归还是有些大大小小的毛病。
“您是长辈,哪有您去家中探望嫂嫂的道理?嫂嫂也说了,如今还未过三月不想大肆操办…”等这话一落,沈唯是又笑跟着一句:“您且好生养着身体,等过了头三月,我再请嫂嫂来家中做客。”
谢老夫人听她这般说道便也未再说什么,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等到魏嬷嬷取来了东西,她便与沈唯说道:“如今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快些去,若是要留宿便遣人来家中传个信。”
沈唯自是一一应了,待又朝人见过礼便往外退去。
…
等到沈唯到沈家的时候,已是申时时分。
门房那处早先得了信,早早就侯好了人,却是褚浮云身侧的大丫鬟,名唤盼巧…这会盼巧眼瞧着马车停下便笑着迎上前,等到沈唯由墨棋扶着走下马车,她是先朝人打了一礼,而后便与人恭声说道:“夫人侯您有一会了。”
沈唯耳听着这话也只是笑笑,话倒是问了一句:“哥哥呢?”
“侯爷还未下朝…”
盼巧这话说完,一面是扶着人往里走去,一面是与人说道:“不过早些侯爷便已留了话,若是您来的话一定要用了饭再走…”等前话一落,她是又笑跟着一句:“今次夫人知晓您来,还特地嘱咐了厨房给您备了不少您爱吃的菜。”
沈唯闻言倒也未曾说道什么。
等走到内院,沈唯是又受了一众丫鬟、婆子的礼,待那门前候着的丫鬟打了帘子,她便迈步走了进去…她刚刚走进屋子,原先坐在软榻上的褚浮云便笑着拧头朝她看来,口中也是柔声一句:“你来了。”
褚浮云这话说完,便又跟着半嗔一句:“原本只是想把这桩好事说与你听让你高兴,没想到你还是以前那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半会也待不住…”等说到这,她便又笑着握过沈唯的手,跟着一句:“这样也好,我们姑嫂两倒也许久未曾说话了,正好趁着今日说说话。”
沈唯看着褚浮云面上的笑,心下的思绪倒也撤了些许。
耳听着这话,她也只是笑着说道:“嫂嫂有身孕这样的好事,我既然知晓了又怎么待得住?”她这话说完是又稍稍停了一瞬,而后是又问道:“嫂嫂如今可有觉得哪儿不舒服的地方?”
她虽然未曾坏过身孕,却也知晓女子身孕最是不易。
褚浮云看着她面上的担心却只是轻轻笑了笑,她握着沈唯的手拍了一拍,跟着是柔声说道:“别担心,我也不是头胎了,何况如今也才一个多月,只要吃食上头注意着些也没什么大碍。”
沈唯听她这般说道倒也放心了不少。
…
夜里。
城西晋江楼。
晋江楼是汴梁城中最受贵族喜爱的地方,此地不仅招待男客也招待女宾,每至夜时,这里便歌舞升平好不热闹。而此时最高的一层楼中,却有一个身穿玄衣,脸戴金面具的男子负手立于窗前。
明月高悬,轩窗大开。
而他这般立在窗前,任凭晚风拂身却也未曾动身。
等到身后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恭声说道一句:“主子,他醒了。”
玄衣男子听到这一句话才淡淡“嗯”了一声,他也未曾转身只仍旧立在这处,而后是看着头顶的那弯明月说道:“问。”
“是…”
青衣男子轻轻应了一声,而后他便面向一个身穿褐色衣衫的年轻男人,那男人大抵刚刚醒来,这会还有点恍惚…待循过屋中一众人,尤其是在见到站在一侧握着剑的男人更是一骇,他一面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