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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人家的女儿嫁进去还不知道要怎样被欺凌呢。
“哼。”公主笑了声,“驸马心里要憋屈死了,成亲这三年,他来来回回为了这点事儿求了我不下十次了,就是看不开他那兄弟不长进。”
她掀开了帐子,鹿苑白便跪下为她穿上鞋袜,一边更衣,一边跟鹿苑白闲话家常:“我倒是见过他的爹娘,说是书香世家,到底还是有些小家子气,觉得自家儿子考得状元哪哪儿都好,便是尚了公主也能入朝为官。”说完又嗤笑了一声,“想的倒是挺美,觉得我一个病秧子好拿捏,皇兄疼我,我求个情,驸马为官也不是难事,可我何必这样做呢。”
驸马对她而言就像是个小宠物,荣华富贵给了,金银财宝给了,身份地位也给了,可这会儿他什么都有了,却还想要罔顾律法入朝做官,真当她被他迷的忘了自己是谁不成。
她是金枝玉叶,是先帝和当今皇帝捧在手心疼爱的公主,一个驸马如何能有父皇与皇兄重要?这世人皆认为女子嫁了人便要属于夫家,全心全意为夫家着想,可她是普通女子么?
想当驸马,就别想当官,当年成亲之前,皇兄曾说过,驸马那会儿答应的干脆,如今却后悔了?
可惜晚了。
“公主说的是。”鹿苑白扶着她下床,“驸马蠢的太过。”
清欢笑了一笑:“倒是你,跟在我身边做个名不副实的小太监,即便人人敬你又能如何?我瞧你胸有大才,倒不如去闯一番事业,光宗耀祖,也不枉白活一生。”
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奴才孤身一人,无需光宗耀祖,也没什么大志向,公主能让奴才留下来报恩,便是奴才最大的福分了。”
清欢捏了下他的耳朵,将他当作孩子般。鹿苑白却因此滚烫了耳垂,只俊脸上仍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知晓自己年纪小,便是灵魂再老,外表看起来仍太过稚嫩,因此平日里都保持着一副不苟言笑的姿态,免得叫人看轻。旁人自是怕他,公主却根本将他当成小孩,随意掐脸捏耳朵,似是养了条狗。
可就是当狗,他也心甘情愿。他只会摇摇尾巴晃晃耳朵,当然,如果能亲昵地蹭蹭她的腿,那就更好了。
驸马似乎真的很急,因为清欢的早膳刚吃了一半,他就又着急忙慌的来了。这一次没人拦他,进了屋他先是给清欢行礼——鹿苑白注意到他眼中的羞愤之色,似乎作为驸马,对公主行礼是非常可耻的。然而当初不是他自己要当驸马的么,谁求着他了?
清欢喝了口甜汤:“驸马这么急着见我,究竟是有什么事?”
“我……”
“若是与你那兄长有关,便不必告诉本宫了。”她早就知道了。“他强抢民女做小妾,人家姑娘早许了人家,他强逼不成便将人玷污,害得那姑娘投河自尽。如今姑娘的未婚夫一纸状书告到了大理寺,你让本宫如何做?要本宫来说,他是罪有应得,砍了头也不冤枉。”
“可、可那是我的嫡亲兄长——”
“你兄长的命是命,人家姑娘的命便不是命了?不是他色胆包天,也惹不出这事儿来。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是个什么东西,仗着是皇亲国戚便不将律法放在眼中。驸马,你倒是告诉本宫,这几年你前前后后来求过本宫多少次了?这次闹出了人命,他也该还了。”
她从前愿意求情是因为犯的都是小错无伤大雅,可若是与百姓的性命有关,那必然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公主比谁都清楚这江山真正依靠的人是谁,明君贤臣固然重要,可百姓才是国之根本。
驸马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自尊心也不容许他再求下去。每一次,每一次他的兄弟犯了事,父母都要他来找公主求情,可他是她的丈夫,他不想总是做些叫她瞧不起的事!
“驸马,你得记住,你我的确是夫妻,可夫妻之上,你我还是君臣。”清欢放下了手中汤匙,问道,“驸马还没用早膳吧,坐下来与本宫一同用吧。”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吃,她做人向来是很公正的。“元白,你不必在这里伺候了,叫红萃进来吧,你去歇会儿。”
“奴才不累。”他恭恭敬敬弯了腰,将碗筷在驸马面前摆放好,之后再无伺候的意思,只照顾公主。
驸马用着早膳,不时看一眼清欢的脸。与其说他娶了妻子,倒不如说是迎了尊大佛进来供奉。虽说公主温和宽容,但他爹娘却都是寻常想法,觉得公主嫁了人那便是夫家的人了,事事都要他与公主索要,从成亲到现在三年,他连公主的手都没沾过。她给他富贵荣华锦衣玉食以及绝对的自由,可他却又贪婪的想要得到的更多。
知晓她身子不好,可他并不觉得麻烦,他也想……留下来照顾她,和她相处的时间再多一些。谁人能相信,三年前天子选驸马,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便为之倾心呢。
只是她如同天上的月亮一般清冷遥远,叫他触摸不到。
鹿苑白全程安静的如同雕像,除了为清欢夹菜盛汤,他连呼吸声都轻浅的听不见。他心里嫉妒的要死,他恨不得在驸马的饭菜里下毒,可又不想让他死的那么轻易。
用完这顿早膳,驸马就是再想求情也说不出话来了,关于驸马如何应对他的父母,清欢并不关心。那是他的家事,不是他的,若是驸马的父母无法理解,那也只能说明这对夫妻愚鲁不堪。国法面前,一切人情都是次要的,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们只是被公主眷顾的人家,而不是成为公主的主宰。
第七十八碗汤(四)
第七十八碗汤(四)
驸马离开的时候看起来失魂落魄的,清欢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鹿苑白瞧着她神情似乎有些奇怪;便问道:“公主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清欢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驸马看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她不清楚;鹿苑白却清楚得很。距离前世公主薨还有一年;正是在这段时间内驸马遇到了那个贱人。这些都是他后来查出来的;当他知道公主之所以薨了不是因为心疾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对奸|夫淫|妇的算计陷害时,他愤怒地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这一世他同样不会放过他们,只会让他们死的比前世更惨,不仅要死;还要身败名裂;被世人唾骂。
“许是心中有事;公主不必挂怀,还是自己身子要紧。”
“我不是挂怀他,只是担心他做出什么有辱皇家名声的事来。”她眯了眯眼睛;“当初皇兄选中他;一是看中他的人才;二是看中他家世清白,怕我嫁来后受委屈——虽然有他在,我无论如何也受不到什么委屈。只是,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以清高著名的书香世家,说是两袖清风,廉洁奉公,实则是不曾过过骄奢的日子,一旦过上了,享受过众人的欣羨讨好……由奢入俭难,就是这个道理了。”
“当今圣上正值壮年,他们就是有什么想法,也得掂量着来。”这一点鹿苑白还是能肯定的,皇上在位五十年,身子骨一直很好。
清欢微微笑了一笑:“你说的也是,是我多虑了。我毕竟不是个称职的妻子,因此大多事情,能迁就他便迁就了。”
可是你知道他在外头有了其他女人吗?鹿苑白没有问,他不想知道公主得知后会是什么反应,他也不希望她知道。她为驸马难过或是失望,这样的情绪都不是他想看见的。他知道自己这是痴心妄想了,他是地上的烂泥,根本没有靠近她的资格,可是他总能为她除去身边不安好心的脏东西,让她过得更快乐一点。
“公主是千金之躯,无需委屈自己迁就他人,就算是驸马也一样,断没有叫公主迁就他的道理。”君君臣臣分的清楚,她是尊贵的公主,驸马就应该视她为主子,一心侍奉效忠于她。
若他是驸马,绝不会做那等无耻之事,他会将自己的灵魂都奉献给她。
“元白说的是,谁能叫我委屈呢?”清欢笑着说。“待会儿我要进宫一趟,你随我一起。”
“是。”
“不问为什么?”
“公主做事总有理由,奴才无需问。”
“我同他人说你是皇兄赐给我的,总得叫皇兄见见你,日后才不至于穿帮。也叫皇兄知道,我身边有了你,便不需要那么多的侍卫跟着了,看着就闹心。”她身子不好是天生的,跟再多侍卫又有什么用,老天若是想收回她的命,天子再如何震怒也无法挽回。
鹿苑白这才知道她是为自己着想呢,顿时便笑了出来:“多谢公主。”
她从相国寺回来,也的确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