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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悔笑起来,“这倒是不假,此人看似心胸宽广,可一旦涉及到他的身份地位,那便比谁都狭隘。”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管家的声音:“爷,礼部尚书虞达海求见。”
你看,果然来了。
小夫妻俩交换了一个你我都懂的眼神,窦悔问:“准备好收拾他们了么?”
“当然。”清欢一点不示弱,“不过……”
“不过什么?”
“……我饿了,我们还是吃过东西再去吧。”反正虞达海来肯定是淮阳王命令的,既然如此没有结果他就不会走,等一会儿不会死。
但这所谓的“一会儿”,两人梳洗换衣用餐就花了一个半时辰,这当然是故意的,已经中午了,就让虞达海先饿着,饿到晚上。
虞达海今日是来求见大都督的,穿的很是正式。一身暗红色官袍,恭恭敬敬地对着走进花厅的窦悔施礼:“下官见过大都督。”
窦悔先是自己坐好,双腿岔开,然后让清欢坐在他怀里,健臂搂着清欢的腰,下巴搁在清欢肩上,懒洋洋地问:“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近日来,该不会是给我送礼的吧?”
谁人不知大都督窦悔最爱金银珠宝稀奇古玩,但虞达海是来兴师问罪顺便把庶女带回家的,怎么可能会带礼物。
清欢一看这位生父就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扭头小声跟窦悔说:“他觉得是你理亏,为了掩盖丑闻会补偿尚书府的。”
窦悔差点笑出声,真是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他学清欢的样子也小小声跟她讲话,只不过故意叫虞达海听见了:“他想得美。”
☆、第七十六碗汤(八)
第七十六碗汤(八)
然后,窦悔又笑眯眯地问虞达海:“你觉得我这大都督府,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虞达海打了个寒颤;他当然知道这里染过多少血;多少人进了大都督府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可他不来能行吗?他不来;王爷能放过他?嫡长女过世的这些年,维系王府与尚书府之间的,不过就是那少得可怜的情分。
可就是这少得可怜的情分;虞达海还是要为淮阳王卖命。
“大都督,下官今日来;其实是想带走下官的女儿。清欢,还不到爹身边来。”
清欢睁着水汪汪的眼看他;嘴角笑意盈盈,“你想让我过去;就亲自过来抓我呀。”
虞达海哪里敢!在窦悔兴味盎然的目光下,他想起这些年窦悔所做的那些事,无一不是残酷至极冷血至极;就连先帝最疼爱的十三皇子都被窦悔杀了;更何况是他这个礼部尚书!这天下根本就不是皇室的!
“虞大人说话真是有意思,我怀里这是我的妻子清欢,与你尚书府的虞清欢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你的庶女不早送给摄政王了么,如今却来我大都督府,当着我的面要我名正言顺的新婚妻子跟你回府……唔,难不成虞大人是活腻味了,想死了不成?”
虞达海双腿打颤,不知觉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后背满是冷汗,他甚至已经能感受到周围侍卫的肃杀之气,难不成今日他便要折在这里!“大都督……”
“听说虞大人自打坐上礼部尚书这位子以来,已经是十年不曾升迁过了。说来也巧,十年前,似乎也正是摄政王妃去世的时候。”窦悔轻笑,端的是诱惑性十足。“一个死去的,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女儿,如何能跟我的妻子相比?”
虞达海有点不敢确认,大都督这是不是话里有话?难道……这是要招募自己?话说回来倒也的确如此,十年前嫡长女与淮阳王相爱,淮阳王为了提高心上人的身份,将他提拔到了礼部尚书的位子。可自打嫡长女过世,自己便在这位子上蹉跎,一蹉跎就是十年!如今王府与尚书府的关系大不如前,没了嫡长女在,两边根本谈不上什么情意。可现在他的庶女嫁给了权倾朝野的大都督,唯一能和摄政王对峙甚至还略胜一筹的大都督!
倘若大都督举事,那、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国丈?
清欢看着虞达海面露憧憬,不由得鄙夷撇嘴,生父还是跟从前一样,满眼只有权势地位,这样的人也有资格说礼义廉耻,真是可笑至极。不过事已至此,她大概明白窦悔想怎样了,于是便帮上一把——横竖这人现在是她的丈夫,怎么着也不能叫他吃亏不是。“可是我与虞大人的庶女生的像,连名字都相同?只可惜我是爷的妻子,并非虞大人的庶女。然我自幼想要父亲,若爷答应,称虞大人一声爹,也不是不可。”
这就是要拉拢他了吧!是的吧!虞达海自作聪明,认为大都督不叫清欢认他是嫌弃清欢庶女的身份,同时也不想提起清欢曾被送入淮阳王府的事情,但清欢却又说只要大都督愿意便可再叫爹,那岂不就是要他拿出自己的价值,只要能为大都督派得上用场,就、就能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他自以为懂了窦悔的暗示,立刻跪了下来:“下官愿以大都督马首是瞻!”
窦悔微微一笑,狐狸眼内闪烁着狡诈的光芒,可惜只有清欢瞧见了。“那回去之后要如何说,虞大人应该晓得吧?”
“大都督放心,下官定不辱命!”
“那我便不送了,虞大人请。”窦悔笑了下,给了个甜枣吃,“到时候,自有好事等着虞大人。”
虞达海兴奋的快要跳起来,这么多年了他仍旧是个礼部尚书,可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王爷这些年对尚书府不再照拂,他若是一心向着王爷,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庶女还活着,他的庶女是大都督夫人!这可比淮阳王妃有用多了!
这会儿虞达海倒是将清欢当亲生女儿了,也不记得这个有出息的好女儿,幼年在尚书府是怎样过的。吃的什么穿的什么被欺负殴打过多少次——那些统统不记得了,只知道这是他的好女儿!他的宝贝!
虞达海走后,清欢仰起头问窦悔:“你真的要拉拢他啊?”
“是啊。”窦悔亲昵地捏捏她腰间软肉,然后亲她红唇,“利用的好,小人也会是一把利刃。只不过我这人呢,向来说话不算话,今日答应的荣华富贵,指不定明儿就忘了,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我记性不大好呐,你说是不是,小娘子?”
“又叫我小娘子。”
唉,小娘子抓重点也是一如既往的犀利。“你是我的小娘子,这还有假?圆过房的,种都有了。”
清欢摸摸肚子,“那咱们再去吃点东西吧,我好像又饿了。”
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饿,窦悔早习惯了。他把清欢放下来,牵着她的手,带她找东西吃去。
至于虞达海怎么应付摄政王……哦,那跟他有关系?虞达海想证明他不是废物,就必须做点能看的事,否则还真不如死了干脆,至少不会碍眼。
也不知虞达海是怎么说的,第二日,那身份高贵流淌着尊贵皇室血脉的摄政王竟派人递了帖子,邀请大都督和大都督夫人到王府赏梅!
清欢跟窦悔说:“淮阳王府有一片梅花林,我那嫡出姐姐最是喜欢欺霜傲雪的梅花,王爷为了讨她欢心,四处寻些奇花异草珍贵品种来种下,现在也仍旧小心照料,全凭这悼念他逝去的爱妻呢。”
窦悔对此嗤之以鼻:“听着就恶心。”花就是花,人何必要赋予花品格然后再以花自比?叫他说,那淮阳王妃顶多算是花肥。
清欢打了个呵欠,吃饱了就很想睡,“要不要赴约?”
“当然要,这么多年了,摄政王殿下头一次邀窦贼去王府赏梅,窦贼焉能不赏脸?”
他喜滋滋的称呼自己为窦贼,一点不气一点不恼,还觉得很好玩。横竖没人敢在他面前这样叫,因为这样叫的,最后全死了。窦悔挺喜欢看那些人干不掉他却又必须臣服于他的样子。便是背后骂得再厉害,见了面也仍然要恭恭敬敬称呼一声大都督,他一个眼神看过去便吓得体似筛糠,跪地求饶。
真有意思,明明就是贪生怕死,却还要证明自己是个刚正不阿之人,似乎不骂一声窦贼,就是对不起自己似的。
清欢也想去,她也笑眯了眼睛。若是此刻有面镜子在两人面前,他们一定会发现,两人笑的实在是太像了……根本就是算计人的那种笑,十分狡诈阴险,偏偏又好看得紧。
赏梅之日约定在三日后,邀请的不仅是大都督夫妇,还有朝廷其他的股肱之臣与家眷,可以说是非常热闹了。能去淮阳王府赴宴,这可是在十年前淮阳王妃去世后的第一次。
清欢特意起早打扮。她在王府里虽然吃喝不愁,却总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连大红色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