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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可能真的是完全没有自己势力的太子,只不过全心信任兄弟却被捅了一刀,身边的得力属下全部不在京城,才落得这样下场。
“那……”
“你傻不傻。”太子恨铁不成钢地要她低头,阿丑听话弯下腰,却被他狠狠弹了个爆栗,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太子又用指腹给她揉揉,边揉边说,“你躲过了九皇子的人马,却躲不过商约。他跟着你到了这儿,因为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所以看着你把我藏起来跑了之后才敢将我救出。阿丑,你胆子不小,竟敢把孤往土洞里推,害得孤一身烂泥,脏的不成样子。”
阿丑要被吓哭了,殿下又自称孤了,这是不是说明……他不要她了?“奴婢、奴婢……”
“哎,你、你哭什么?”太子急了,“你、你要是再哭,我就、就——”
就怎样?阿丑停下哭泣,含着泪水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太子看着她这副傻样子还能说什么,轻轻叹了口气,指头碰了下她的脸。阿丑惊呼一声连忙捂住,“殿下莫看!”她的蒙面布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她很丑的,万一吓到殿下,会让殿下食欲不好的。
太子强硬地拿开她的手:“我要走了。”
阿丑顿时忘了遮掩,痴痴地看着他。
太子也凝视着她:“我要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商约帮我找到了神医,可以医治我的腿,到时候我又可以像常人一般行走了。”
他以为她会哭,或者是难过,再不然害怕他丢下她,可阿丑却傻乎乎的笑了:“那可太好了,殿下洪福齐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最冷的时候,他突然腿疼发热,她一遍一遍地给他擦身子,在他耳边带着哭腔说会好起来,事到如今,她仍然只有这一句话。太子定央央地看着她:“你立了大功,你想要什么?金银财宝,还是绫罗绸缎?”
阿丑愣了一下,“奴婢什么都不要。”
她天真而纯洁,只是这样认真地说着:“殿下好起来奴婢就最开心了。”
太子轻笑,他怎么会想逗她呢,明明知道这丫头最死心眼。然后他一本正经地问:“那我要走了,你怎么办?”
阿丑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很想说奴婢跟着殿下,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殿下回去后自有无数比她聪明比她贴心比她有本事的人来照料,她这样的人跟在殿下身边只会给殿下蒙羞。“……奴婢、奴婢就回家去吧,奴婢会每日为殿下祈福,祝福殿下旗开得胜的。”
她说的都是真心话,除了一点——她根本没有家。
太子叹了口气,“那你先去打盆水来,给我清理一下。”方才侍卫们想伺候来着被他拒绝了,一是担心她所以没心情,二是不想让除了她之外的人碰到自己。
阿丑连忙跑去,结果商约就在门口,手里提着个不知什么时候做好的大木桶,里头热气腾腾,正对着她笑。
☆、第七十四碗汤(七)
第七十四碗汤(七)
太子从土洞里出来的时候满身是泥脏的不成样子,可当时他似乎一点都没感觉到;而是急切地命令商约追上去,千万不能让阿丑有丝毫的闪失。所以这会儿商约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对阿丑可是好奇透了。这是哪里来的人,殿下怎会跟她在一起?
说来也是巧合;他率着部下回京复命的时候才得知朝廷政变;世人都说殿下畏罪自杀;九皇子登上大宝;但商约可不信,没有看见殿下的尸身他绝不相信殿下已经故去。后来他暗中监视九皇子党羽,果然被他发现有一拨人悄悄离了京城,那都是最优秀的暗卫;当下商约又高兴又着急;高兴殿下肯定还活着;着急要是短时间内找不到殿下怕是会出事。
后来他想了个招儿;哪儿都不去,就默默地跟在这群人后面,因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再加上身手高强;所以那批暗卫根本没有发现;就这样一路才找到这里,所幸来得及时,还早了一步,并且按照殿下的吩咐埋伏起来将来人一网打尽。不过话又说回来,方才他真是要被殿下给吓死,这种时候殿下竟然要做诱饵,好在一切都在殿下掌握之中,否则一旦出了岔子,他把命赔了都不够。
只是……商约也注意到了,太子不能行走的腿。这点他在京城的时候,宫中的探子就禀报过来了,所以他来寻殿下,武彦则去寻神医,如今殿下找到,神医也请来,他们早晚能杀回去,将属于殿下的东西夺回来。
想必九皇子那畜生龙椅也坐不稳吧,听说他日夜难安,连自己的贴身暗卫队都派了出去力求斩草除根,真是期待他看到殿下的模样呀。
阿丑被商约看得紧张不已,她伸手要接桶,商约却说:“这哪能麻烦姑娘,属下来就可以。”
让殿下的左膀右臂叫自己姑娘,还自称属下,阿丑吓得连连摆手:“商大人客气了,奴婢……”
“好了没有?”
她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跟商约说完,里头的太子就开始催,商约对她又笑了一下,他总是笑眯眯的,任谁也不知道这副风趣的面容下藏着这样一颗黑色的心肝。
桶刚放下,太子就冷冰冰地撵人了:“出去。”
商约恭敬地退下,阿丑走上前来为太子脱去衣服,又把他抱到浴桶里,太子早习惯了被她这样对待,可是她这样瘦瘦小小,身体里却蕴涵着无比强大的力量,这一直都是他为之不解的。一个小小的女子,是哪里来的力气和毅力,将他从京城背到山里,一路上吃尽苦头都一言不发?
她小心伺候着,洗了头洗了脸,又把身子擦干换上商约带来的崭新衣袍,穿粗布麻衣的太子仍旧温文尔雅,可穿上锦衣华服的他,才是那个遥远的不能接近,宛如天上太阳一般遥不可及的存在。
阿丑不觉就怕了起来,瑟瑟地站在角落里不敢说话,商大人似乎有要事与殿下谈,她举步想退下却被太子叫到身边,又听到他们说什么先去边疆,那里大军已经集结,只待殿下到来,便可名正言顺的揭竿而起。阿丑听不大懂他们说的政事军情,只大概明白,殿下是要走了。
果然,他们不会在这里停留的。太子说了一句这就启程,阿丑便习惯性地伸出双手想要背他,随后才发现根本用不到她。
她已经没有用了。
这个认知叫阿丑沮丧无比。
商约这人做事滴水不漏,他早备好了马车,将九皇子的人全部干掉后就牵引上来,“属下逾矩了。”说着命人抬了个小轿子来,将太子扶了上去,全程毕恭毕敬十分尊重,和阿丑简单粗暴的背着抱着完全不同。这让阿丑再一次认识到自己的没用,她眼巴巴地瞧着,太子却没回头看她。商约看着属下把太子送到马车上,这才回头瞧阿丑,嘴刚张开,要说点感谢的话再留点银票之类的,却突然听到殿下的声音。
头一抬,殿下单手撩开了车帘,淡淡地说:“你还不跟上,站在那里做什么?”
阿丑眼睛一亮!
“哼。”太子冷哼了一声,见阿丑因为马车太高上不来有个侍卫顺手扶了一把,黑眸便盯着人家瞧,似乎是想将对方的手臂砍下来。上天作证,他绝非暴君,向来是十分体恤下属的。
阿丑进了马车,马车外头看着不起眼,里头却是经过精心设计准备的,处处都为太子残废的双腿着想,她不敢碰那看起来精致干净的坐垫,便跪在一边。太子一把将她拉到身上坐着,闭目养神,顺便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带着她:“你不跟着孤,谁帮孤换药?”
他在阿丑的面前一自称孤,那就是心里发虚,所以嘴上想找点东西加气势,偏生阿丑听不出来,疑惑地说:“可是,奴婢没有带药……”
太子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就你事儿多,我叫商约拿了。”
阿丑点点头,乖巧地把双手叠在膝盖上不说话了。不过没一会儿她发现马车不走大路反而朝一座村子走去,便奇怪地问:“殿下,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唔。”太子撑开一只眼睛懒洋洋看了看她,“找人算账。”
算账?阿丑满头的雾水在看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栓子时变成了了然。他们住在山里这么久从来不下山也不与他人来往,怕的就是被人得知,毕竟不良于行这个特点实在是太明显了,她就怕有人根据这个联想到殿下身上。可是阿丑也没想过会是栓子泄漏的消息,他为人淳朴老实,怎么也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殿下,与这等刁民还废话什么,直接杀了便是。”对于背叛殿下的人,商约绝不放过。
太子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阿丑:“你觉得呢?”
阿丑想都没想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