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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婢女嬷嬷一见有陌生女子意图接近,个个严阵以待,谭幼灵却让她们不必紧张,她比叶千露要高一些,再加上裹得严严实实,便给人一种很深的压迫感,叶千露被她这视线一看,心里不知怎的开始发慌,却还是低声道:“我有些话想跟谭姑娘讲,不知道姑娘可否方便?”
谭幼灵也不是傻子,对方张嘴闭嘴叫她谭姑娘,心里可不就是不认她跟将军的夫妻关系么,然而那又如何,叶千露认不认都不是什么大事,重要的是现在她已经是将军的妻子了。
“夫人不可,此人来历不明,若是将军知道了,定然不让夫人与其接近。”婢女忧心忡忡地说。
谭幼灵淡淡一笑:“不妨事。”扭头对叶千露说,“你跟过来吧。”
态度并不友善,却也没有攻击性,只是冷淡,很冷淡很冷淡。
叶千露心里不舒服,可为了这难得的机会,仍然跟了上去。
到了厢房,谭幼灵让所有下人退下,可他们却都露出为难的表情。她平日在府中对谁都很和善,没什么架子,所以下人也都很忠心,叶千露就认出来其中几个婢女嬷嬷都是上辈子伺候过自己的,可她们对自己向来是不假辞色,虽然伺候的周道,却从不与她多说话,可在谭幼灵跟前她们却都像换了个人一般。
“你们尽管到门外候着,我就在房中,与这位姑娘说完话自然就唤你们进来。若是将军怪罪下来,此事由我承担。”
婢女们都要哭了,她们哪里是怕将军怪罪,是怕夫人出事啊!
可谭幼灵坚持,她们只好退到门外。
待到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谭幼灵才道:“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说吧。”
“谭姑娘——”
“叶姑娘这个称呼不对吧,我梳着妇人髻,早已成亲,你应该称呼我为将军夫人才是。”
她说这话自然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观察叶千露的脸色,果然,对方的眼神立刻就变了,似是在隐忍不发。于是谭幼灵又添了一把火,故意作出一副霸道骄蛮的模样:“你是谁,我家将军已经同我讲过,他曾经倾心于你,可那都过去了,今日你来找我,若是想要挑拨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嚣张的样子让叶千露看的心中格外不爽,她捏紧了拳头,阴阳怪气嘲讽道:“只怕你也不知道将军心中真正爱的是谁吧,夫人。”最后夫人那两个字故意发重音。
谭幼灵有前世的记忆,自然也知道迟靖对叶千露如何爱之若狂。可那又如何?现在与他成亲的是谭幼灵不是么?将军素日里待她温存体贴,那样的人,既然已经娶妻,便不会再回头旧爱。
“将军心悦之人自然是我,难不成还会是你?”她笑得很自信。“更何况,你也得认清楚现实,有没有资格跟将军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谭幼灵并没有隐瞒自己重生身份的意思,她微笑地望着叶千露。“你以为只有你深受上苍眷顾么?你以为前世犯的错能够弥补?你以为这一世你想回头了,将军就还会义无反顾地接纳你?”
说完讥笑道:“想得真美。”
不可否认的,前世的将军也有错,可他上门求亲时,是叶千露的父母隐瞒了她已有心上人的事实,只为攀龙附凤。而叶千露明明知晓这个事实,却不怨恨父母,反倒是恨上了将军。退一万步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既已嫁人,若是在最初便与将军严明实情,事情也不会发展到那种地步。
更遑论她竟能狠心到亲手掐死孩子,甚至害死将军!
这种人,重活了一次,便想从头再来,可前世被她杀死的将军同意吗,那个被扼死在襁褓中的孩子同意吗?
所以是的,谭幼灵对叶千露一点好感都没有。
“你、你也是……”
“没错。”谭幼灵喝了口茶,她穿得多,怀里还揣着小暖炉,自然不冷,可叶千露却脸色苍白,先是震惊了一会儿,而后咬牙道:“既然你知道我与将军的关系,便不应该夺人所爱!”
“谁夺你所爱了?你爱的不是别人么,将军是你不要的,是你亲手杀死的,怎么,你不要的,别人也要不得?”
“你懂什么?!我、我——”叶千露自然是难以启齿上辈子自己的后半生是如何度过的。她在表哥身边生活的越久,就越想念曾经在将军府的日子。
那个时候她不需要与其他妻妾勾心斗角,她不需要做什么,首饰衣裳便成堆地朝自己院子里送,她更不需要费尽心思讨好才能在府里立足!曾经与她柔情蜜意海誓山盟的表哥,为何在得到她之后就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她经常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是将军绝望的眼神,以及孩子逐渐微弱直至消失的哭声。这一切都让叶千露无法忍受,她只想回到最初重新开始,她知道错了,她愿意改了!
可这个时候却有另外一个女人出现,抢走了她的丈夫!
心中对谭幼灵的怨恨有多深,可想而知。
谭幼灵却很是淡然,她深知世上没有重头再来机会,错过就是错过,失去就是失去。“你口口声声说想挽回,可是你为什么没有看到将军现在过得很快活?他根本不需要你再介入他的生活,他有我了。”
叶千露面露狰狞之色:“没有我,他便不会幸福!你既也是重生之人,便应该知晓,他有多么爱我!”
“就像你说的,那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的将军不爱你了。他娶了妻,有了可以相伴一生的人,而我不会像上辈子的你那样辜负他。”
“把他还给我!”叶千露抓住谭幼灵的手,眼泪掉了下来,她的唇瓣苍白而干裂,形容无比憔悴:“求求你了,你把他还给我吧,他那么爱我,我知道错了,我会弥补他的,我都会改的,你不能把他从我身边抢走,还给我,求求你还给我啊……”
然而谭幼灵铁石心肠。她缓慢却坚定地拿开叶千露的手,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语气冷淡。“他是我的。”
从得知谭幼灵也是重生之后,叶千露准备好的说辞就都没用上。因为不管她说得再如何冠冕堂皇,谭幼灵都知道是她亲手杀死了那个她无比想要挽回的人。
“如果你真的想要弥补,就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我不想见到你,将军也不想见你。”谭幼灵轻声说。“你有了新生,也该往前看了。”
叶千露失魂落魄地软倒在地。与此同时厢房的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灵儿。”
“夫君。”谭幼灵露出甜美的笑容,起身奔向了他,被迟靖牢牢搂进怀里。她把暖炉朝他手上放,皱起了眉头:“手怎么那么冷啊。”
迟靖把手贴近脖子热了一下,才敢碰触谭幼灵,从始至终他都没看叶千露一眼,只对妻子道:“该回去了。”
“嗯。”她乖巧地仰头看他,一副以夫为天的模样。
迟靖搂着妻子转身,却听到叶千露的声音:“将军!”
他站住没回头,静静地等待。叶千露轻声问:“将军真的不再想要我了吗?即使我知错了……即使我也会像谭姑娘那样做一个好妻子……都晚了吗?”
迟靖说:“覆水难收。”
说完,他便带着他的妻子离开了。
再也没有看她。
叶千露呆呆地跪坐在地上,从一开始的趾高气昂,到此刻的心如死灰,原来不过须臾之间的事。她突然捂住脸,嘤嘤哭泣起来。
出了寺门,谭幼灵才发现迟靖是骑马来的,她扯了扯他的衣袍:“夫君,你带我骑马吧。”
天气这么冷,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哪里受得了?迟靖本想拒绝,可谭幼灵仰着脸看他的模样太招人疼,平日她也从不对他提什么要求心愿,这样拒绝似乎也不大好。
只得叹了口气,先把她抱上马,而后自己翻身坐到她身后,接过侍卫递来的大氅,系好后把谭幼灵整个人都包在里头,她个儿娇小,被他裹得只露出一张绝美的小脸,就这样迟靖还担心会冷,让她把帽子戴上。
怕冷风灌进来,迟靖控制着速度。谭幼灵还是生平头一次骑马,兴奋大过惊慌,开心之下,也不觉得冷了。她偎在迟靖怀里,小小的吐了口气。
☆、第五十一碗汤(九)
第五十一碗汤(九)
路上谭幼灵嘴馋想吃糖葫芦,迟靖便下马给她买了一串,好在隆冬时节街上行人并不多,马儿缓慢行走也不碍事,他松了缰绳,控制着马儿速度,看着怀里妻子吃得那么辛苦,忍不住莞尔。
平日瞧着也是端庄贤淑的,怎么还是有股挥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