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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造反”。
若真是谋逆大案,势必牵连更广,若是朝廷命附近驻军前往“剿逆”,届时难免玉石俱焚,造成当地无辜百姓的死伤。于是贾琏继续临危受命,细细审讯这伙盗匪,试图辨清真相。
贾琏先是将这一伙盗匪尽数隔开,一个个问清他们在团伙里的职责。这些匪首有的自称“仁义王”,有的自称“悍勇王”,可是贾琏细问他们实际每日的日常,一旦抓住马脚就顺着猛打,最后审出来,发现这一伙其实都是“大话王”。
这些匪首在县衙中的同党也很快被找了出来,乃是阳高县的捕役徐大高一直与匪首“王上”王化天私通书信,书信则为书办于同海所书写。
最终这一案以“盗匪案”结案,所捕之人就只有这一百五十余人,并未株连更多。
但是这一案的消息早已被伊都立的政敌捅到了朝中,尽管六部还未开印,朝堂上已经有人为此打起了口水仗。有人说应严苛,立即遣人入阳高县剿逆,也有人觉得不应小题大作,大同府的处理,未必便不妥当。
因这朝堂上起了争论,康熙索性命山西巡抚伊都立带同大同府知府回京,协同刑部详察案卷,辨明实际案由。因为前次剿匪与审讯,都由贾琏主导。伊都立便在大同知府之外,又捎带上了贾琏,一道回京。
贾琏回京之后,一直没功夫见石咏。他在刑部待了很多天。此前他如何讯问盗匪,刑部的官员便如何讯问他。也亏了这件案子贾琏是亲自从头到尾跟下来的,一应细节与关窍他全都清楚,又问心无愧,任凭刑部官员怎么盘根究底,他都一一回应了。
此案由时任刑部左侍郎的张廷玉亲自过问,在将一切细节还原之后,张廷玉与贾琏密议良久,终于定案。
张廷玉问明内情之后认为,这的确是一个大型的盗案,但是与谋逆无关。最终此案判了匪首王化天等七人斩立决,徐大高、于同海等三十五人判了流配,余人于山西当地服役后释放。
此案审定之后,张廷玉、伊都立带同大同知府与贾琏等人一道面圣,在面圣的同时,张廷玉亲口给了贾琏极高的评价,夸他此案处理得缜密谨慎,滴水不漏。康熙帝年纪大了,似乎也见不得什么杀戮,见此案牵连不广,处理得又有理有据,因此也赞了贾琏几句。
伊都立自然是最高兴的人,他是山西巡抚。若是山西辖内出了谋逆的要案,他这个巡抚也是要担干系的。而此事解决得漂亮,多亏了贾琏。回头伊都立也少不了谢过连襟十三阿哥,毕竟当初是十三阿哥给他荐的贾琏。
直到这时,贾琏才总算是将公务都交待了,有机会与家人亲朋好生相聚一回。他特地邀了妹夫丹济与好友石咏,哥儿几个一起喝酒。
“如今妹夫家事平顺,这在官场上也是步步高升,我这做大舅哥的,总算是一颗心放肚里去了!”贾琏听说丹济又升了内班侍卫首领,如今家中不再有闹心之事,一时高兴,赶紧给这个妹夫面前的酒盅满上,又逼他喝了一杯。好在如今京中时兴的好酒都不是烈酒,据说对身子骨也多有裨益,多喝些也无妨。
丹济想起贾琏上回回京,还冲着他大喊“文刀切肉武刀剔骨你要哪样”,忍不住也笑,说:“小弟是早已见识过了琏二哥的本事,这文武双全的,既能带兵剿匪,又能掌得了刑名,依小弟看,琏二哥哥才是前途无量的那一位!”
他这么一说,贾琏也一下子记起了旧事,哈哈一笑,转脸看向石咏:“如今茂行也是儿女双全了,丹济,你还要加油啊!”
贾琏与石咏一直有书信来往,自然知道石咏收养了外甥沛哥儿,也晓得石咏定会一视同仁。这次上京,他的妻子王氏也一样备了一份礼给沛哥儿,就当是沛哥儿是石咏亲生的。
大家说笑过一回,丹济隔日还要入宫值守,不敢多饮,先告辞了,只剩下贾琏与石咏两人。石咏却见贾琏饮的似乎有些醉了,连忙扶着贾琏出去,要找兴儿。贾琏却道:“不忙,茂行,咱们去外头露台上吹吹风去。”
两人一时来到露台上,贾琏依旧做出一副醉了七八分的模样,脚步虚浮,凑在石咏耳边,道:“前日从宫中出来,我就收了川陕总督年羹尧的帖子,去了他府上……”
石咏几乎是本能的反应,一听年羹尧,立即警惕。
“……结果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过正主儿。”贾琏悻悻地说。
石咏凭空想象了一下,以年羹尧的秉性,贾琏就算是国公府出身的子弟,年羹尧也的确不会放在眼里。
“但是他手下出来问了我一句话,我眼下没有半点头绪,又不好问家里,只能向兄弟请教一回!”贾琏低声道,“年公问我,我荣府世代富贵,家中珍藏不少,可曾有见过,‘一捧雪’。”
“一捧雪?”
石咏当即一凛。
第314章
“咋; 咋会有人问起我?”稀世奇珍一捧雪此刻正蹲在东厢的架上,声音瑟瑟发抖。
“年; 年羹尧是谁?我可从来没听过啊!”
石咏也想不通; 为什么年羹尧的人会将贾琏叫去; 然后传话问他知不知道“一捧雪”。
“我也不知; 为什么那边会问起这个。但是你原本是贾家之物,所以我不能隐瞒我的朋友,我必须要告诉他; 你的存在。”石咏认真地向“一捧雪”解释。
他早先问过了贾琏; 贾琏完全没听说过此物,更加没曾听说过家中曾经私藏过这样一件珍品:“那……那不是戏文里才有的物件儿么?”贾琏当时问。
“唉; 这下子日子可难过了; ”一捧雪萎靡不振地道,“不怕贼偷; 只怕贼惦记。往后我怕是要日夜难眠; 无法安枕了!”
身为一具瓷枕的红娘在一旁插嘴:“你本来就没法儿安枕!”
一捧雪:“你咋也不安慰安慰我……”
武皇的宝镜这时候恰如其分地出声:“别闹!”
东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宝镜这时候开口问石咏:“咏哥儿,你打算怎么做?”
石咏想了想道:“自然是把一捧雪还给琏二哥!”
旁边一捧雪还没吱声,红娘先哭出了声:“好不容易聚了那么久; 竟一下子就要分了……”一捧雪则瑟瑟发抖; 颤声问:“咏哥儿,是真的……真的吗?”
宝镜继续出来维持秩序:“别闹,大家都稍安勿躁!”
东厢又一次安静下来,宝镜终于问:“咏哥儿; 你是信得过贾琏的人品,所以相信将一捧雪交出去之后,对方还会将它再还给你么?”
石咏想了想,又斟酌着道:“是!我若告诉琏二哥,说我修起了一捧雪,他会二话不说就让我自己留着。”
“但是如今年羹尧的人正追问着他……”武皇插口。
石咏续道:“与其说我信琏二哥,倒不如我说我更加相信年羹尧,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就像一捧雪刚才自己说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可若是咱们明示一捧雪现在是一件毫无价值的破碎玉杯……”
年羹尧早年一手布下了针对忠勇伯府的局,可是现在二阿哥彻底失势,远离大位,他便彻底放手,连过问都懒得过问了。所以石咏相信,若是他晓得了一捧雪早就碎成了二十七片,已经不再存有世俗的价值,想必会不屑一顾。
旁边一捧雪听说,立即“嘤嘤嘤”地哭了起来,石咏只能改口,道:“一捧雪在我们这些人眼中,有非常高的美学欣赏价值,可是落到旁人眼中,在市面上叫不上价的东西,才不会惹他们惦记。”
这只玉杯总算是听懂了石咏的话,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半晌方问:“你当真吗?”
石咏认真地道:“我自然当真!另外,还有一件紧要的事,要与你说清楚。”
一捧雪这时已经稍稍鼓起些勇气,问:“什么事?”
石咏说:“一捧雪,你已经是一枚成熟的文物了,你若是听见什么对你不利的言语,或是感知到什么危险的时候,你能够表现得镇定,坚决不露出破绽吗?”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当初他曾经威胁要用一捧雪的碎片给如英磨制玉石戒指玉耳坠,那会儿一捧雪每一片碎片都能剧烈抖动。回头按照石咏的计划,送“一捧雪”出去的时候,这枚玉杯若是照样如此,未尝便不会露馅。
“我,我……”一捧雪连声音都打着颤,但是宝镜与瓷枕都好生劝它,只说这世上再没有比石咏更可信的,要他一定要信得过石咏,照石咏说得去做。这枚玉杯才终于应下。
第二日石咏便将一捧雪盛在一只玻璃匣子里带去给贾琏过目。
石咏为了故意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