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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咏高声问:“中了第几?”
“二爷中了十六名,第十六名!”李寿的声音,在嘈杂的人声中几不可辨,导致石咏又大声呼喝着问了一遍,李寿再答,他才勉强听清:弟弟石喻中了第十六名。
——顺天府县试的第十六名啊!
石咏一下子觉得眼眶有点儿发热:第一场考试时在考场外排队排得人山人海的景象他尚自记忆犹新,毕竟所有隶属八旗的子弟应考俱在顺天府;除此之外,若是官宦人家子弟,随父兄在京任上不在原籍的,亦可以在顺天府应考。这便导致顺天府考试的竞争极其激烈。而石喻取中了第十六……
这时候李寿已经挤到了石咏面前,告诉石咏:“大爷,刚才发案的时候,小的刚刚看到了二爷和姜少爷的名字。其他的还没来得及看!”
“姜少爷”就是姜鸿祯,是石喻最好的朋友。石咏赶紧问:“鸿祯第几?”
李寿答:“就在二爷下面一点儿,第二十一名!”
这可真是大喜了!——石咏心想,姜夫子教出来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竟然在竞争激烈的顺天府取得了这样好的成绩。往后椿树胡同学塾想必会比眼下更加名声显扬。
“大爷,咱们是先回家报喜,还是怎地?”李寿养着手中一张八人名单问石咏。
石咏想了想:“李寿,麻烦你再去案前看一回,看真了,将大家的名次都抄下来,咱们再回去。”
学塾八名子弟,显然是一直互帮互助惯了的,感情深厚。石咏这么做,也是生怕他们当中有谁没中,而石家为石喻大肆欢庆,多半会令旁人失落不快。
李寿随口答:“大爷瞧您说的,这有啥麻烦的?”说着他就又挤进人群里,石咏在远处看见他慢慢地一行一行地看下去,过了一会儿便挤出来,又记了四个人的名次,石咏赶紧向旁边的店家借了笔墨,记在那名单上。
李寿那边已经又挤进去看了一回,再出来的时候满脸是喜色:“大爷,全中,全中了!二爷和学塾的同窗们,八位小爷,全中了!”
旁人有听见李寿这样说,便有惊讶地问:“八人应考,八人全中,这是哪一家学塾呀?”
石咏笑笑不答,椿树胡同学塾这次的成绩迟早会被人打听到,用不着此刻他来替姜夫子宣扬。这时候石咏又依着李寿说的,将余下两人的名次记在那名单上,然后让李寿拿着名单再去核对一遍,确认无误之后,两人一起回椿树胡同。
石喻他们此刻都在学塾里等着消息。石咏与李寿一冲进门,就大声对这些孩子们说:“全中,全中了!”石咏随即将手中的名单一扬。
原先石喻等人都是外表镇定,内心其实都有些忐忑不安,此刻听到这个消息,先是呆了一呆,然后一起尖声大叫。随即八个少年人聚在一起,张开手臂相互紧紧拥抱。
“太好了,太好了!”
石咏在一旁,莫名生出一阵感动。对于这些少年们而言,重要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成绩,这些朝夕相伴的同窗们能够大家一起继续往前走,才是更重要更令人振奋的。
石咏见到姜夫子正站在一旁,拈着须看着这群少年人,赶紧与李寿一起过去,拜谢石喻的业师。这举动提醒了石喻他们。八名少年齐齐地在姜夫子身前拜倒,一起大声说:“学生们感激师父(父亲)的日常教诲!”
第269章
椿树胡同学塾今次共有八名子弟参加县试; 八名子弟全部通过。这消息立即在琉璃厂一带引起了轰动。
一时学生们的家人、与姜夫子相熟的友人们得到消息,全都聚了来向姜夫子道贺。石咏一瞥眼见到杨镜锌杨掌柜; 赶紧带着石喻上前; 兄弟俩一起; 朝杨掌柜拜了拜; 石咏说:“若是没有掌柜当初好心引荐,我家二弟亦不会有今日。”
当初就是杨掌柜指点,石喻才有机会拜在姜夫子门下。
杨镜锌哪里肯受他的礼; 笑着还礼道:“茂行兄这话说得差矣; 令弟有今天的成绩,全靠名师指点与他自己发奋苦读; 与我有何关系?”
除了杨镜锌等人前来恭贺之外; 亦有不少人聚在学塾外面打听姜夫子,只问夫子门下还收不收蒙童。毕竟姜夫子的学塾这几年成绩斐然; 今年的县试又是全中的战绩; 但凡家中子弟想要进学的; 都会优先考虑这里,甚至有不少住在内城的人家,也想把子弟送到外城这里来读书。
椿树胡同附近; 甚至有不少牙人在转来转去地打听; 哪里有空屋子愿意出卖或是赁出的。石咏心想,这下好,感情自家这一带的房子都成了学区房。
姜夫子还是那一套做派,强调了自家的规矩。若是蒙童愿来; 那便由家人送来,但一定要双方都看对了眼,觉得这学塾教学的法子对了自家的胃口,姜夫子才会收人的。
石喻这时候偷偷将石咏扯到一边,对自家大哥说:“哥,这下我们好像……瞒不住了!”
石咏一想,也是,这边消息一传开,根本瞒不了人,这时候恐怕邻居家的奶奶太太们已经要登门道贺了。他干脆拍拍石喻的肩膀,说:“反正躲不过去的,哥这就带你回家,回头还要商量商量给夫子送什么谢师礼。”
兄弟两人一时回到自家小院。石大娘、二婶王氏同如英一起,此刻都聚在西院里进的上房里。石大娘正在愣神,接到这消息,她觉得石喻得中乃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此前却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过,压根儿不知喻哥儿去考试了。
二婶王氏此刻则如在梦中,恨不得石大娘掐她一记,才敢相信这事儿是真的。
“喻哥儿,喻哥儿一向懂事,只是没想到他这样要强,悄没声儿地就自己去科考了。我这做娘的竟蒙在鼓里……”
王氏说着说着,就掏帕子去拭泪。
石大娘则满腹狐疑,转脸去看看如英。如英正心虚着,上前唤了石大娘一声,正要低声软语地解释,外头石喻由石咏陪着进来,石喻来到两位长辈面前,先郑重给石大娘叩了个头,随即起身,道:“伯娘,侄儿承蒙伯娘与哥哥多年来悉心照顾,侄儿如今学业略有点儿小成,请伯娘放心,侄儿一定不会辜负伯娘的厚望。”
石大娘看着石喻的模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赶紧让石咏把石喻扶起来。石喻则膝行至王氏面前,也是一拜拜到底,将双手放在王氏膝上,口中只说:“娘,儿子一定会为你争这口气的。”
他什么都未说,王氏眼中的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拉着石喻的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旁边石大娘一阵心酸,险些跟着垂泪,抬起头见到石喻与如英站在一处,便知道石喻去参加科考,这小俩口一定知情,再回想一回,石大娘登时记起,早先如英好像还帮着掩饰过。
石大娘登时招手命小两口上前:“咏哥儿媳妇,你说说看,喻哥儿备考是不是有一阵了?为什么娘和你二婶全不知情?”
石咏护着如英,一扯如英的衣袖,让她站在自己身后,对石大娘说:“娘,您这可千万别怪如英,一开始连她也瞒着,后来她晓得了,也是我教她暂且别告诉娘和二婶的。”
石大娘偏过头,看着王氏与石喻母子两个,忍不住叹一口气,说:“娘怎么会轻易怪你们两个,只是……”
正说着,外头柳家的进来,却是有邻家的女眷前来向石大娘和王氏道贺的。石大娘赶紧住了口,递帕子看着王氏拭了泪痕,又让王氏赶紧将石喻扶起来。如英赶紧与柳家的一道去张罗待客的茶水点心,石咏则趁这机会与石大娘商量了几句,这谢师礼该送什么。石家一时事务繁忙,石大娘的“责怪”便没机会说出口。
石咏与如英百忙之中偷偷对视一眼,如英偷偷地吐了吐舌头。小两口算是暂时逃脱了石大娘的责问。
待到晚间,前来道贺的人才渐渐散去。如英特地命石海出门,去月盛斋称了好些石喻爱吃的酱牛肉,又特为多做几个菜,布置成一个席面,邀了石喻上座,算是全家人一起向他道贺。
哪知石喻见了这阵仗,哪里肯自己坐在上首,左推右让,最后还是请石大娘坐了首座,二婶王氏与石喻相陪,石咏小两口坐在下首,方便相陪。
石大娘望望石喻,又看看弟媳,柔声道:“弟妹,想想看,你这也是终于熬出来了。喻哥儿懂事,这往后一定是鹏程万里的。无论如何,你都是个有福之人……好了好了,千万要惜福,所以千万别再轻易落泪了。”
王氏听着嫂子说话,那眼圈儿就发红,石大娘似乎也特别怕王氏哭,赶紧好言劝住,又转过头来,对着石咏说:“咏哥儿